她想起来了。
其实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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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自己割了手腕，嫌死得不够快，又把自己泡进了满水的浴缸中，水温从热到温到凉到冷。
临近昏沉时，她听到了钟楼敲响了凌晨3点的钟声。
·
“咚”
钟敲响的第一声。
她想起年幼时富裕的家庭骤然一落千丈，父母连夜跑路出国，把她托付给了朋友家。
在那里，她遇到了她喜欢的人。
·
“咚”
钟敲响的第二声。
她想起青梅竹马的丈夫婚后第3年出轨，在外有了两个容貌性格全然不同的女人，他向她提出离婚，她说可以答应，但他必须帮她还那数千万的赌债。
是的，她成为了一个赌徒，故意去输钱的赌徒。
“咚”
钟敲响的第三声。
余韵未停。
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自杀了。
她突然后悔了。
她不想死。
·
死亡来临的感受如黄昏下日光沉没。
她意识模糊之际，脑中却乍然响起了冰冷生硬如机械一般的说话声音。
一声一声，仿佛利器猛一击她脑袋，让她骤然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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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您，云空青，您已被选中，即将进入位面系统】
【此为位面系统无间模式，无间模式之中，苦无间，身无间，时无间，形无间。】
【您将穿越于无数世界中，为含冤愤恨而死之人，完成其临终心愿。】
【任务无期限，直至赎罪完毕】
【您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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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云空青
编号：5005
状态：濒死
罪行：杀戮
当前任务：[被欺凌至死]
目前进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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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之间。
云空青意识急坠。
她如身处漩涡，天旋地转的下一秒又骤然死寂。
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的时间，周遭环境从家里浴室变成了公共厕所。
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任何预兆的。
她突然间就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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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两秒时间里。
云空青脑中是一片空白，所有茫然的杂乱无章的思绪全都消失。
而后，她听见了水声。
嘀嗒，嘀嗒，嘀嗒。
水龙头没有拧紧，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洗手池里。
三秒过后。
所有声响画面轰然而至。
·
云空青才发现自己坐在了地上，地砖冰凉，头发散乱遮住了视线，腿上手臂上阵阵的钝痛。
一堆人围在她的身边，全是女生，没有一个穿校服，有两个男生站在厕所门外，开门来瞄了一眼，又把门关上。
消毒水味压不住厕所的臭味，甚至压不住身边这群女生喷的香水味。
浓郁的混乱的味道让云空青差点反胃想吐。
她干呕了一声，就一下被人扯住头发提来起来。
云空青本能就要反击，但手还没抬起，一巴掌已经甩到了她脸上。
“啪”的一声。
·
把她打懵了又彻底打清醒过来。
云空青忽略掉脸上渐渐火辣辣的痛，她抬头，看向打她巴掌的女生。
是一个穿着露脐装漂染了头发又褪了色的女生，身上有纹身，表情嚣张又不屑，看年龄，像学生，看打扮言行，像社会上的小混混。
云空青一声不吭，只看着她。
·
那女生瞬间不爽：“看什么看啊你。”
说着，抬起手来就要第二个巴掌扇下来。
云空青没躲，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个巴掌。
惨，是真的惨。
痛，也是真的痛。
·
她抿着唇，舌尖在嘴里转了圈，尝到了些许的铁腥味。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幸亏低着头，没有人看见，不然还得再挨一顿揍。
不过，现在也没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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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空青的头发还被抓着，仿佛挣扎不动，整个人简直狼狈不堪。
围在她身边的女生也许觉得发泄够了，开始讨论等会去哪里吃宵夜，眼神都没分半个给她。
最后，抓着她头发的那个人直接把她的头掼向地面。
力气不大，还是让她的头差点撞上了地上。
那群女生准备离开这了，临走前，还有人踢了云空青一脚，啐了一口道：“什么玩意，装！”
另一个人随口说了句：“走了，别管她了。”
门开又关，脚步声说话声逐渐远去。
转眼间，厕所就剩她孤零零一人。
静默之中。
水声依旧。
嘀嗒……
嘀嗒……
.
云空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她听见自己的笑声，在此情此景，荒诞得像个黑色幽默剧。
她撑住膝盖缓缓站起，摸了摸有点肿起的脸，拧开了水龙头，单手接了点水，泼湿了脸，然后又把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她看向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不属于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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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被欺凌至死]。
女主人公姓宁名燕，刚成年。
父母早已离婚，她跟着父亲，父亲六年前再婚，继母生了一个儿子后，她就搬出来独自居住，与家里关系一般。
学校里，和同学的关系也一般，有距离感，互相之间也算得上和睦。
直到读到职中第三年。
宁燕被传和另一个班的男生谈恋爱。
只是一点捕风抓影，她却突然间就被排挤。
而后，是造谣，是羞辱，是暴力。
宁燕最后死于坠楼。
不是自杀。
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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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云空青在这个副本之中的身份，就是宁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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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信息是在瞬间灌入她的脑袋里的，没有半点缓冲。
记忆与情绪像一场狂风骇浪掀翻了所有。
一时之间。
混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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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空青忍着腿上的淤痛，一步一慢的走出了公共厕所，厕所外，是个有些荒凉的公园，公园设备脱了漆，花木干枯，落叶腐烂在地里，电线杆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已是许久没人维修的样子。
荒凉，偏僻，无人，黄昏将至。
所以那群人才会选中这里。
云空青找了个石墩坐下，缓和着身上被打的疼痛感。
她知道当初宁燕被带过来时，是什么样的想法，带着无望，又心存着侥幸。
宁燕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是每反抗一次，下一次则被欺凌得更严重。
没有人帮她，不肯，不敢，不愿，她身边的那些人都离得远远的，一个个冷眼旁观。
她是那么孤单又绝望。
.
云空青俯身揉了揉脚踝。
坐了好一会，她才感觉深身上的无力感慢慢褪去。
有不知名的鸟叫声响起。
刺耳又突兀。
风吹过，树林里簌簌声响。
她看见脚下的影子，逐渐融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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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燕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子。
她做错了什么吗？
不，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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