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大概是酒精上脑，连眼前人是谁都分不清了，握着皇帝的手，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我跟你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什么事瞒过我父皇，只有一件事，我至今不知道如何跟我父皇说……若是告诉了我父皇，便等于伤害我皇兄，若是不告，不告我心里不安呐！”
皇帝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他看着眼前的人，缓缓问道：“什么事？”
二皇子打了一个重重的酒嗝，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前两年，我曾见过我皇兄，在御花园里，跟一名女子拉拉扯扯，我原以为，那是我的新嫂嫂，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皇帝的声音依旧轻柔，可是眼底的柔和，却荡然无存。
二皇子轻笑了一声，说道：“结果啊，那人没成我嫂嫂，反倒成了我父皇的新妃子，还是我父皇心尖上的人，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
皇帝握着茶盏的手越收越紧，死死地捏着手中的茶盏，最后居然砰的一声，整个茶盏碎在他的手中。
“皇上！”李安被吓了一跳，连忙扯着嗓子朝外喊道：“太医，宣太医！”
二皇子大概还未酒醒，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跑进来，又跑出去。
他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走出养心殿，一直到踏出养心殿的范围，二皇子脸上的迷茫才尽数褪去，眼底也恢复了一片精明，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模样？
他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了扬，这才哼着小曲儿离去。
养心殿内。
皇帝的手放在座椅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整座养心殿，静得让人心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才缓缓开口问道：“李安，你觉得老二的话是真是假？”
李安突然被皇帝这么一问，一愣，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皇上，您这不是在为难奴才吗？您和二皇子的事，奴才哪儿插得上嘴？”
皇帝眉头都懒得抬一下，懒洋洋地说道：“朕没让你插嘴，朕就问你，你觉得是真是假。”
李安一噎，“奴才……奴才愚钝，但想来，二皇子也不敢欺瞒皇上，更何况，奴才找到二皇子的时候，是，是在万花楼里面找到的！”
万花楼？
皇帝的动作一顿。
万花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倘若鹂妃房中的人真的是二皇子，那么二皇子又怎么会短时间内出现在万花楼？
若不是二皇子，那便只有……
想到那道背影，皇帝的眼底陡然出现一抹杀气。
“传朕旨意，太子品行不端，革去太子之位，俸禄减半，命其禁足半年，闭门思过！”
李安一怔，下意识想要劝阻：“皇上……”
“滚！都给朕滚！”
“哐当——”
一盏茶杯砸在地上，惊得屋内的人没了声息。
……
“哐当——”
“哎呀，王妃，您怎么了？没伤着吧？”
小莲的声音将陶绾从恍惚中拽回神来，陶绾盯着地上的碎片，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找个人收拾一下吧。”陶绾揉了揉脑袋，扶着桌子坐下，低声说道。
小莲应了一声，蹲下身子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一边自言自语般说道：“这阵子，王妃好似总是心神不宁的呢，是不是沿途奔波，太累了？要不，奴婢出去请个大夫，回来给您把把脉？”
“不必，就像你说的，也许只是太累了。”陶绾望着地上的碎片，若有所思。
算下来，从汴梁到如今这个落脚点，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砸的杯子，没有七八个也有五六个了吧？
作为大夫，她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若说是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她为什么这阵子总是心神恍惚？就好像，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正想着，一只冰凉的手已经先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真的不用吗？奴婢总觉得，这段时间，越往西北走，王妃的脸色就越差……”
陶绾弯了弯眉眼，将她的手摘下，握在手里，“就是不太习惯这边的气候罢了，倒是你，手这样凉，也不往身上多添些衣服？”
话音刚落，小莲便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小跑着离开，没一会儿，又抱着一个汤婆子跑回来。
她将汤婆子塞到陶绾手里，“奴婢这是刚洗完东西呢，手自然是凉的，奴婢没关系，习惯了，王妃快暖暖手，若是着了凉，那可就不好了！”
陶绾哭笑不得，“你们就是把我照顾的太好了，哪儿有那么容易出事？还有，咱们不是只在这个小县城里落脚一天吗？这么晚了，你洗什么东西？明天能干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小莲哑口无言，回答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奴，奴婢……”
小莲越是这般，陶绾就越是狐疑，“你这是怎么了？说话都说得磕磕碰碰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小莲垂下眼睑，眼神却是止不住的躲闪，“没什么，王妃您多想了，奴婢就是最近来内个了，不想将这肮脏的东西过给您和孩子，所以才多洗了几次手……”
听到这，陶绾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小莲说的是月事，她这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丫头，那东西是正常的，有什么好担忧的呢？什么肮脏的东西，那都是骗人的，倒是你，你这几天要多注意身体，切莫着凉了，知道吗？”
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封闭，陶绾并不是第一次体会到，故而小莲的这番说辞，并没有让陶绾多想，只当小莲是担心将月事的“晦气”过给自己，心里甚至忍不住暗暗感动。
“知道了。”小莲因为愧疚低着头，脸蛋微红，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她捏着一堆陶瓷碎片，转身走出房间，刚走到门口，就跟门口的人撞在了一起，那人亦没注意小莲的存在，好在那人闪避的快，手上的碎片才没有割到他身上，但小莲还是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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