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轻笑了一声，“陶大夫不必如此惊慌，你既然不喜有外人在你的院子里，那我就定然不会安插眼线进去。此乃我回府邸的必经之路，路过此处很奇怪么？倒是你，你不是在陶安镇吗？又怎会跑来这里？”
听到这话，陶绾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也是生活所迫，想着到镇上来卖月饼，哪儿想到，来到以后，居然下大雨，这……”
后面的话，陶绾没有说出口，只是看了看眼前摊成一排的月饼，目光有些无奈。
“月饼？”唐棣的目光滑过那一堆形状各异的物品，眼底闪过一丝好奇。
外表看着像是烤焦的包子，可是闻起来又比包子要多了一丝香味，唐棣自问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这个叫月饼的东西，还是第一次见。
犹豫片刻，唐棣又开口问道：“我可以尝尝吗？”
陶绾随意地摆了摆手，心不在焉地应了句：“你尝吧，反正卖不出去也是倒掉了。”
月饼这种东西本就放不了多久，更何况这个年代又没有防腐剂，没有冰箱等保鲜条件，只是可惜了，这成本都费了不少。
唐棣用竹篾戳了一小块，犹豫了一会，还是放进了嘴里。
丝丝的甜味从嘴里蔓延开来，舌尖转动间，还有豆沙的香味在跟着搅动，唐棣一直嚼到嘴里的月饼没了味道，才恋恋不舍地将它吞了下去。
“这是你自己做的？”唐棣抬眸看向陶绾。
陶绾点头，见唐棣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样？是不是，不好吃？”
应该不会吧？六子和花娘都是尝过的，味道都算可以，难道，两人都是为了安慰自己才那么说的？
想到这，陶绾愈发紧张起来。
唐棣盯着她看了片刻，像是慢动作回放一般，又用竹篾戳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半晌……
“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真的不好吃？那还是不要吃了……”说着，陶绾伸手便要去夺。
唐棣一个侧身，便躲开了陶绾的攻击，抬手又戳了一块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应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好吃了？你别心急啊！”
“你不是说嗯啊？”陶绾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原以为是个儒雅书生，却不想居然是个厚颜无耻之徒，“你倒是说句话，喜欢还是不喜欢？”
唐棣一连吃了好几块，这才放下手中的碟子，不紧不慢地看向陶绾，“味道意外的好！”
陶绾一怔，“真的？没骗我？”
“骗你是小狗。”唐棣掏出一抹方巾抹了抹嘴角。
陶绾被他这句孩子气的话逗得笑了出声，“那我就先多谢你了，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高兴了。”
唐棣抿了抿嘴，“既然高兴，我找你买东西，是不是有折扣拿？”
“什么？”陶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唐棣又看了看铺在石阶上的一堆碟子，“恰巧我府里需要一批点心，我尝着这味道还算不错，不如你便宜卖我一些，如何？”
陶绾一噎，目光也落到手边的碟子上，半晌，试探着问了一句：“一些，是多少？”
唐棣掐着手指数了一会儿，这才抬头解释道：“二十个罢，点心这些东西放不长时间，多了也吃不完了。”
陶绾闻言，悬在心上的石头这才跟着松了下来，倘若唐棣一下子把月饼全部买走了，她反倒会觉得唐棣方才说的话是唬自己的，可是他只买了部分，或多或少，她还能骗一骗自己。
她咧了咧嘴，笑得有些苦涩，“多谢。”
说着，陶绾转身点了二十个月饼，又寻了一个大些的布袋将二十个月饼一同装在一起，交给唐棣。
“喏，就收你五两银子吧。”
唐棣掏出钱袋，随手撒出一把银子塞到陶绾手里，“我虽然请你算便宜一些给我，可五两你也未免太亏了吧？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占了你的便宜呢。”
陶绾低头从一把银子里细细地数出五锭碎银，剩余的全都塞回唐棣怀里，“这些就够了，要不了几个钱。”
她说的是实话，月饼的成本并不高，该拿的她会拿，不该拿的她并不会多拿。
唐棣看她的眼神多了几抹深思，“你不愿多要我的银子，你又帮了我这么多，作为报恩的方式，我总要帮你点什么吧？你这月……”
“月饼。”陶绾接道，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一般，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我怎么突然想起了金斧头银斧头的故事？”
“金斧头银斧头的故事？”唐棣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他觉得，陶绾的脑子里好像有许许多多他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先是血清，尔后是月饼，现在又来个什么金斧头银斧头的故事？
陶绾挑了挑眉，“你没听过？”
唐棣老实地摇头，“若是陶大夫愿意，在下洗耳恭听。”
陶绾咧了咧嘴，笑得有些尴尬，洗耳恭听倒谈不上，充其量也就是她班门弄斧罢了。
“其实也就是个很普通的故事，说的是一个贫穷的樵夫，在上山砍柴的路上，将自己的斧头掉进了河里，所幸的是，他遇到了河神，河神了解事情的原委后，便沉到河里，捞起一把金斧头，问樵夫，这是不是他的斧头，樵夫很诚实，摇了摇头，说不是。”
“后来呢？”唐棣忍不住追问。
陶绾看他这般好奇，忍不住抿了抿嘴，“接着，河神又沉到河里，捞起一把银斧头来，又问樵夫这是不是他的斧头，樵夫当然还是摇头啊，河神第三次沉到河里去的时候，捞起的是一把铁斧头，当他再次问樵夫的时候，樵夫欣喜得跳了起来，说，没错没错，这把就是我的斧头。河神很赞赏樵夫为人诚实，便把金斧头和银斧头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唐棣被陶绾怪里怪气的模仿逗得忍不住笑了出声，“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诚实的樵夫了？那我是不是该将这一袋银子都给你做奖励，才算对得起你这么诚实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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