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院长先生作何如此看着我呢？”
“是您不认同我如此激励他们的方式？”
“还是你不认同我把比试真相告诉他们？”
陈仲浦很想说两个都有，但对上张学礼那似笑非笑的脸，默默的把那几句话咽了回去。
“他们参加比试的人当然有权利知道真相，不过你不觉得这样他们会压力很大吗？”
“你心中早有盘算。”
“就算比试输了，夜间学堂解散，也会摇身一变成为东北大学上海分部继续下去。”
“那么你又何必让这些人去完成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事儿呢？”
听到不可能完成这几个字，张学礼脸上的笑意没了，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仲浦先生，第一我不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二，我夜间学堂是处于底层，与人民同行的学院。”
“所做之事为人民，那自然需要人民亲自执行。”
“否则我们夜间学堂不就跟别的学堂一样，蒙蔽了大众视线让人民看到一个虚假的世界吗？”
“先生见过世界繁华自然了解世间残酷，明白如今龙国处境有多艰难。”
“如果龙国的处境一两个高位者就能决定，那么还要底层的人民干什么呢？”
“先生半生都在政治斗争中盘旋，为的不就是想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吗？”
“如若不然先生为什么从早稻田大学回归之后就开始倡导新思想主张开民智呢？”
张学礼的话让陈仲浦清醒，亦让他看清了迷失很久的本心。
但张学礼的所作所为确实让陈仲浦有些接受不了。
“我理解你开设夜间学堂是在听到我开民智的话语之后做出来的一个基础改变。”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把一切跟钱财挂上钩，我感觉你有些太过市侩。”
张学礼听到市侩二字才松了口气。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按照一个商人的利益标准出发，陈仲浦如果一点意见都没有，那才是奇怪呢！
与其让他一直憋着，不如趁现在赶紧说出来，或许会更快的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
坐到陈仲浦旁边的凳子上，张学礼拿过来两个杯子，一个倒满水，一个没倒水。
“先生说我市侩我确实承认因为我从根本上就与先生不同。”
“我是一个商人，而先生是一个立志报国的读书人。”
“因为我们出身不同，所以我们的出发点不同。”
“先生看到了龙国人没有智慧的痛楚，所以先生开办杂志，想要开民智从而达到文学救国的目的。”
“而我看到的是被枪炮轰开的龙国大门。”
“牢记联军到来的耻辱，所以我想要从实业救国，那么实业救国就必然离不开金钱二字。”
“但当我真正拥有金钱之后，我才发现如果一味的依靠所谓的实业。”
“那么我将拥有的是一群没有思想的木偶人，对于龙国的发展没有一点帮助。”
“那日跟先生偶遇后，我发现先生的思想也有些问题。”
“如果一味的讲究文化救国，那么先生最后会败倒在敌人的火炮之下。”
“既然我们单个思想都不能实现救活的目标，那为什么我们不联合在一起呢！”
“这才有了那一天半路拦截先生的事件出现。”
“拉着先生成为夜间学堂的院长，就是为了让先生明白。”
“只有贴近百姓跟百姓同行，才能让你的文学思想得到传播，同时还能影响到百姓，进而达到文化救国的目的。”
“先生多方考察过自然知道夜间学堂的好处。”
“不知道我送先生的那本书先生研究的如何了？”
“就算没研究，不知先生可还记得圣人言语。”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句话。”
陈仲浦读过圣贤书自然知道这两句话，不过这两句话适合领导人去反复琢磨。
他一个普通百姓牢记这两句话也没用啊！
“张先生，这两句话我知道的，我也懂得其中的意思，可这两句话跟我无关啊！”
陈仲浦所说无关二字惹恼了张学礼。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仲浦这么个聪明人竟然还看不明白这其中关窍。
把桌上那个空的玻璃杯扔到地上，张学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陈仲浦。
“先生难道还不明白吗？”
“你作为新思想的发起人，你就应该是人们思想上的领袖。”
“作为一个领袖，你最应该做的就是让人们熟知你的理念，并且把它发扬光大。”
“试问没有人你拿什么发扬光大你的思想？”
“没有普通百姓你的思想即便发扬光大了，它又如何能影响龙国？”
“若影响不了你的那个思想，岂不就如这打了的玻璃杯一般，镜花水月，一碰即碎。”
“届时难道仲浦先生还要流往海外继续去求学吗？”
“人生有几年可以让你这一般浪费？”
“龙国又有几年可以让你去试探呢？”
害怕陈仲浦不明白，张学礼把那个装满水的杯子也扔到地上。
许是机缘巧合，除了水撒了出去，那杯子竟然没碎。
张学礼也是就势发作。
“先生看到了吗？”
“水就是人民，你的的思想就是杯子，如果有水存在，这杯子或许就不会碎。”
“纵使真的有错，但因其跟人民同行，崛起也快。”
“不知这样的先生可懂了？”
陈仲浦也是留过洋的高材生，张学礼一点他就明白了，只不过陈仲浦心中还有疑问。
张学礼见陈仲浦意意迟迟的直接用了大招。
“先生可知道我龙国什么人最多？”
“是农民和工人。”
“其次才是所谓的知识分子，和帮派头目。”
“先生身处上海滩，应该知道杜月笙这个人吧！”
“他或许没有什么好名声，但他对于他手下那帮人确实不错。”
“先生确立的新思想不就相当于在文学上做了一个杜月笙吗，难道先生打算孤军奋战吗？”
张学礼这一句孤军奋战给陈仲浦整不会了。
他的新青年发布在龙国青年中引起轰动，众多有志青年来投稿，他怎么能算得上是孤军奋战呢？
可一想到那日众多同僚对他避而不见，陈仲浦好像明白了张学礼所说的孤军奋战。
再结合恩师的教导，陈仲浦心中那最后一丝犹豫也放下。
起身朝张学礼鞠了一躬表明态度。
“仲浦漂泊半生未寻到救国良方。”
“今日听张先生一言深觉见识浅薄，愿与先生一起努力奋斗，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得到陈仲浦这样的回答张学礼满意了。
拍了拍手，保镖当即就拿出来了一摞卷纸。
“先生勿要妄自菲薄，这些就是先生能做的。”
“希望先生在今日落日之前做出标准答案，或许先生会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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