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被郑将军训了个灰头土脸，却苦着张脸，等郑将军出主意。
总不等着敌人都兵临城下了，他们才排兵布阵，那也太迟了吧。
若是一般反贼，根本提不起属下的危机，可这不是一般红巾，是红巾军中数一数二的势力。
现在郭将军倒下了，南方最大的势力其二，一则是李氏王朝，另一个便是这后来居上的清远军了。
属下其实心里清楚，应州府现在的兵力，对上清远军，那是蚂蚁与大象掰腕子，唯一的胜算便是敌方轻敌。
可这也只能拖一时，最后还是要面对清远军这个庞然大物。
“将军，要不还是求援吧——”
郑岩脸一黑，“北方现在都快打成狗脑子了，韩氏王朝发起北伐，元氏王朝统治岌岌可危，听说日前太子逃出大都，不知所踪，你让本将军往何处求援？”
属下不说话了，他们位处南方，本来与中央交流困难，现在中间隔着个韩氏王朝，更是雪上加霜，若无援军，应州府也不过是困兽。
“怕就怕，这次领兵的是清远赵小将军！”
大约这个人对敌人而言，真是一种魔障，哪怕无所畏惧如疯将军郑燕，居然也觉得口干舌燥，大脑一片混乱。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若真走到这一步，本将军便要让清远军，让天下都看一看，得罪疯将军的下场。去请萨满来——”
属下这下不是苦着脸了，是用一种自家将军真疯了的表情瞪着自家将军，眼神中满是恐惧。
何至于此？
属下还想再劝什么，对上郑岩看中的疯狂，终究行礼退下。
若是将军主意已定，他们这些属下自然誓死追随。
这个主意很难下，可当真正决定的时候，郑岩突然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只是心脏还隐隐作痛，带着三分不舍。
理智终究抵抗不了内心，郑岩转身回了后宅。
媛媛从未在将军上值之时，见过郑岩，他今日一反常态，媛媛虽然意外，却下意识迎了上去，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妩媚天真，是那种让人看了，就特别舒服的笑。
郑岩也是俗人，他忍不住回应了媛媛的笑容，从怀中拿出一枚珍珠钗环，轻轻插在媛媛鬓发间。
“本将军的媛媛，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但愿这份笑容，能永远都停留在媛媛的脸上。
他原以为，以自己的能力，无论是什么的情况下，都能护住这人间唯一的真实，现在看来，不过是他又一次自大之言。
他也许注定没有资格拥抱温暖，战场的风霜更适合做他的归宿。
媛媛欢喜的摸了摸鬓角，她最喜欢华丽的衣裳、贵重的首饰，虽然珍珠不算可贵，却是将军亲赠，似乎也还不错。
有了爱情的滋润，身边呼朋唤婢，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美好啊，美好的媛媛都忍不住沉醉其中，就像是睡在某一美梦中，永远都不愿醒来。
“将军的媛媛，自然要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媛媛，媛媛心小，只求将军永永远远都记得媛媛，哪怕被剜了心，也要刻在骨肉里。”
媛媛倚在郑将军怀中，素手指尖点了点胸口，心疼的郑将军将其揽入怀中，两个人都用浑身的力气将对方拥着，但愿时日长久，永不分离。
得到郑岩将军命令的萨满，那双不类人的双眸中，迸发出一种惊人的热情。
他的眼睛看向天空，虚无的似乎不曾将任何东西纳入眼中，手中的枯木手杖在见到第一缕阳光时，突然迸发出一缕绿意，枝丫抽条间，三两片绿叶缓缓绽放。
————
清远军各位将领各抒己见，想了很久，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家忍不住将希冀的目光放在赵均身上，可是这次赵均却一反常态，只是沉默。
最后赵子璋干脆一锤定音，派了前中后三路大军，打算以势压人。
应州府一府之地，清远军如斯重视，就算拿不下应州府，也吃不了多少亏，待摸清了敌人的手段，赢也只是时间问题。
前路由最积极的许诸、彭大和秦把头带领；中路则是季和、吴氏兄弟和周邕；后路大军由王县令与李文之亲自负责。
前路开锋，中路接应，后路负责后勤辎重，可谓是面面俱到了。
赵子璋让赵均与他镇守中央，没想到赵均对这个决定并没有异议。
倒是彭大嘀咕了两句，是不是赵将军害怕赵小将军功高震主，这南方半壁江山都还没有收入囊中，便考虑这些，是不是目光太深远了。
秦把头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多劝什么，这也是彭大对赵小将军的一份心意，通过许诸的口，让赵将军知道，也算是谏言了。
平日里跟着赵小将军出征，总莫名有种底气，似乎有这位定海神针在，什么样的战场都只有胜利一个结局。
这次攻打应州府，事关清远未来大计，赵小将军却不随军，总让人莫名多了两分慎重。
只要拿下应州府，清远现在的所有困难都迎刃而解，这话不是赵小将军说的嘛，为何到了如此重要的时候，赵小将军却不迎难而上？
赵子璋站在清远城墙上，看着大军出征。
“雏鹰想要展翅高飞，老鹰就不能永远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我们手中的将军人数是上去了，可缺乏独当一面的大将，若是年后我们要南征，必然要分兵，到时候你不可能处处支援，现在把应州府当做磨刀石、练兵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走到今天这一步，眼见着清远军占据南方有望，赵子璋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一个势力缺少谋士的影响，也越来也大。
很多时候，赵子璋与赵均，是分担了这部分的任务的。
可赵均一力抗下了清远军扩张的作战任务，很多时候对清远内部的管理，鞭长莫及。
甚至连练兵的时间，都一再压缩。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有经历了战火考验，这些后起之秀才有了真正独当一面的能力，这次赵均的沉默，不是因为任何原因，而是清远军真的等不了了。
赵均挑来挑去，选中了疯将军郑岩这个磨刀石，但愿此战之后，清远军真正有了南征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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