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善恶到头
云霁所为，若不是此时亲眼看到儿子险些自刎，云老爷真的难以相信。
见云霁不为所动，一双眼睛是云老爷从未看到过的冰冷。
云老爷突然觉得呼吸不畅。
脸色瞬间白的渗人，云霁看到，握剑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宁子珩，为什么？”
败便败了，他云霁认。
技不如人，他认。
可为什么要找他的父亲来，让他的父亲亲眼看到儿子的失败，看到他的狼狈。
“……云兄，事情未必像云兄所想，云兄何不问一问云伯父。”
自始至终，云霁所表现出的都是急于求胜。
似乎除了从穆臻这里弄到秘方，便没有第二条路可行。
可是这种寻方问药之事，本就是变数颇大。
所有暗中行事之人，都是撞大运。
运气好了，也许真的能寻到，就此飞黄腾达。
运气不好，也许找一辈子，也找不到。
便是找到了，运气不好，非但不能借机飞黄腾达，也许反而丢了性命也未可知。
所以为什么云霁执意要找到。
若是找不到……难道还真的能伤了他的性命不成？抑或云家会因此一蹶不振？
没这样的道理。
像云家这样的人家，便是有人加害，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倒的。
何况云郡离京城甚远。
京城的局势虽然会影响到云霁，可是毕竟天高皇帝远。
宁子珩还是求了宁老夫人。
由宁老夫人出面，替他送了一封信给云老爷。
果然，时机刚刚好。
他虽然不会要了云霁的小命，可他几次三番中害穆臻的仇，他一定要报。
云霁最看重面子。
尤其在云家，云霁向来是人人称赞的嫡公子。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错事。
这次，他便让云家长辈看看，他们心中沉稳睿智的嫡出公子，是个什么德行？
“霁儿，小九说的对。你为什么不问一问父亲啊？
京中确是送了这个消息来。让咱们云家无论如何找到一张千金方。父亲将此事交给你去办，是因为你从未让为父失望过。”
云霁怔怔的听着父亲说话。
脸上强烈的情绪缓缓敛起，此时看起来似乎恢复了几分贵公子的气度。
只是染血的前襟和手腕，让这份气度显得有些畸形。
“孩儿，这次让父亲失望了。”
“没有。为父怎么会失望？为父只是心疼你……”
到底自己给了儿子多大的压力。
让他行事这般不管不顾。
“父亲交待的事情，儿子没办成。”
“小九都和父亲说了。既然是小九未过门的妻子，也算是自己人。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加害啊。霁儿，随父亲回家吧。此事，到此为止。”
云老爷一句话，虽然说的轻飘飘的，可是份量尤其重。
此话一出，不仅是梅殊和夏梓瑜，宁子珩也松了一口气。
云老爷说完，转向宁子珩。
“小九，伯父一直觉得你说话办事比霁儿强。此次是霁儿的错……他不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伤人。伯父在这里代霁儿向你赔个罪，也向你未过门的媳妇儿赔个罪。
不管霁儿做了什么，这次出门，他答应的事，我云家都不会反悔。
他写信告诉我，你们四人要一起开荒种果树，造福一方百姓。这是件大好事，积功德的大好事。
我云家绝不会失约。”
云老爷办事高杆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出面，宁子珩自然不好追究。
别说伤的不是他，便是伤的是他，云老爷开了口，宁子珩也只有点头的份。
“伯父客气了。
这次请伯父来，便是怕伤了云兄。有伯父在，相信云兄不会自伤了……我也便放心了。
我们云郡四杰，少了哪个，便凑不成对了。我们当初说过，要当一辈子兄弟的。”
云老爷轻轻一叹。
“还是你懂事。霁儿……我对他要求太高了，以至他行事如此……罢了。子不教，父之过。我云某在这里给诸位赔罪了。
伤了的，我云家出药费。
不在了的……我云家出抚恤银子。”
“伯父言重了。”“云家主言重了……”
宁子珩和梅殊等人真心推辞。
四周伤了的护卫们也抱拳回礼。
云霁看着这一切，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终是握不住剑。
随着长剑落地，他膝盖一软，跪倒在云老爷面前。
“父亲。”
“不用说了，为父都明白。今天之事……你大错特错。你看一看，因为你一念之差……伤了多少人。
霁儿，人命不是几个银子能买来的。你，好自为之。”
“孩儿，知错。”云霁在父亲面前，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云老爷一声长叹。
俯身拉起云霁。
“回家吧。”
云霁沉默着，最终点点头。
云老爷带走了云霁，宁子珩挥手，那些打扮各异的云家护卫被放开，来去随意。
前一刻还剑拔弩张，下一刻便……冰释前嫌，这节奏明显太快了些。
很多人脸上都露出茫然之色。
不明白这场争斗，算什么？
争斗中死伤的人，又为何而死？
梅殊走到宁子珩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那些人或迷茫，或无措，最终三五一群结伴远去。
“……真的结束了吧。”
宁子珩点头。“这一次，结束了。”
至于会不会有下一次……
宁子珩微微一笑。
分歧尚在，京中局势依旧一触即发。
未来如何，天知道。
夏梓瑜想趁着宁子珩和梅殊说话的功夫悄悄遁了。
这次夏家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了。
夏梓瑜焦头烂额，不知道回去如何交待呢。
宁子珩扬声阻止了夏梓瑜。“夏兄，别忘了咱们四人的约定……”
夏梓瑜勉强笑笑。
当初是云霁和梅殊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若是不开口，显得太不合群了。
而且他还亲口承诺，要补偿穆臻。
想到那几乎天价的银子，夏梓瑜觉得眼前一黑，可总不能面子里子都不要。如今已经失了面子……里子总要保一保的。
“怎么会忘！不会忘的。到时候子珩上夏家寻我便是……”
“好，不会让夏兄久等的。”
夏梓瑜觉得整个脸已经僵硬的。
再多留一刻，他便要丢盔弃甲了。“我在府中恭候子珩……”
说完，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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