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林羽庭忍不住心中悸动，开口唤道，出口的声音却嘶哑成了一片。
“嗯？”
姜若瑶抬头，却感觉到自己半拢的发髻上传来一股奇怪的感觉。
抬眸，原来是林羽庭在她的发髻上插了一枝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姜若瑶好奇，当下就要抬手将那东西取下来。
“殿下且慢。”
林羽庭的声音如桃花醉一样蛊惑人心，隔着薄薄的寝衣轻衫，林羽庭的掌心握住了姜若瑶纤细的手腕。
“嗯？”
姜若瑶忍不住疑惑的看向林羽庭，却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一潭深墨色的眸子里。
林羽庭的声音低低的，如上好而醇厚的酒液般缓缓淌入人心：
“微臣的眼睛可借殿下一用。”
说着，林羽庭攥着姜若瑶手腕的掌心微微用力，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微微俯身，林羽庭如墨玉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姜若瑶，看得姜若瑶面红心跳，忍不住羞怯的低下了眸子。
冰凉的指尖轻轻托起姜若瑶的下巴，林羽庭与她四目相对，暧昧缠绵的声音低低溢出：
“殿下不看微臣，如何知晓微臣送的是什么呢？”
林羽庭的动作虽然出格却并不显得轻佻，大概是他眼中的神色太过虔诚，又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过温柔。
他看向姜若瑶的一切，不仅仅是一位公子看向自己倾慕半生的姑娘，更是一位臣子忠于他永远的公主殿下。
姜若瑶只好将目光放回到他的眸光当中，在他深沉的眸色中她瞧见自己的发髻上正插着一枝鲜红欲滴的朱色珊瑚。
“坐客争吟雪碧句，美人醉赠珊瑚钗。”
林羽庭低首温柔至极的声音磁性的响起：
“听闻殿下今日在凤仪宫门前见到了还不错的珊瑚手钏，那是什么掉价的货色，也值得殿下半句夸赞？”
林羽庭的话语之中不乏鄙夷和轻视，也不知道是对那手钏还是人。
姜若瑶歪了歪脑袋，有些惊奇的发现：
“这成色似乎比八姐姐的那只手钏好一些。”
“那是当然。”
林羽庭盯着姜若瑶那张在月色朦胧下越发莹白如玉的面庞，不由得有些看得痴了：
“殿下皮肤白皙，微臣一直想送殿下一枝珊瑚发钗以增殿下朱色，派了下面的人在南边一带寻了许多年，这才在前些日子寻到了一株微臣最满意的成色，长势也极适合打磨成发钗。”
“微臣命人将最好看的部分砍下来快马加鞭的送回京城，微臣亲自打磨得了这一枝最好的发钗。至于四皇子府上那个和八公主手上的手钏都不过是殿下发钗下的细碎料罢了。”
姜若瑶讷讷，成王府果然是家大业大，成王世子也真的是财大气粗。
八公主手上那只手钏已经是她俩辈子加起来看过最好的珊瑚了，更难想象四皇子府上的那整株珊瑚是如何流光溢彩到把他先前收藏的珊瑚都比下去了。
可如今林羽庭说她头上这枝才是最好的。
“殿下在微臣心中就是最好的，也只值得最好的。”
林羽庭的话像是有咒术一般，在他离开之后仍旧萦绕在她的耳边，叫她心中融融如有一簇小火苗在跳跃一般。
姜若瑶抬眸细看，她这屋子里其实留下了许多林羽庭的痕迹。
挂在墙壁上的画，是林羽庭一笔笔亲自描绘的。
屋子里的摆件，也大多是林羽庭借着雨葡的手送进来的。
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也都是成王府梳妆嬷嬷的手艺。
她柜子里的首饰里也摆了许多间林羽庭亲手打磨出来的。
她的裙摆下面绑着林羽庭送的匕首，腰间悬着林羽庭的佩玉。
此刻，她的床头甚至搭着今夜林羽庭带来的披风，旁边放着那一壶桃花醉，林羽庭的那只玉杯也留了下来。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林羽庭已经渗入她的生活甚深了。
姜若瑶半倚在床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掌心下的那一颗心异乎寻常的跳动。
似乎，除了投靠自己上辈子的夺命仇人保命之外，姜若瑶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对林羽庭衍生了别样的情愫。
是夜，梅婕妤那一边也是辗转难眠。
守夜的赵嬷嬷在外间听着自家主子一声一声的叹息，心里揪着慌。
半晌，赵嬷嬷从小厨房端了一盏安神汤推开了梅婕妤的屋门：
“婕妤，您若是睡不着，喝一盏安神汤再睡吧。”
梅婕妤听见动静，慢慢的坐起了身，示意赵嬷嬷将手里的汤盏放在桌上。
拉过赵嬷嬷的手坐在床榻边。
赵嬷嬷连连摆手，面带惶恐的说道：
“奴婢是下人，怎么能坐在主子的床榻上，婕妤折煞老奴了！”
梅婕妤听得心中酸楚，一把拉过赵嬷嬷的手，出口的话不自觉的带了点哭腔：
“赵姐姐！”
这是当年在潜邸里梅婕妤还是小丫鬟的时候对赵嬷嬷的称呼。
当年梅婕妤与赵嬷嬷同是皇子府内的小丫鬟，因着性格恬淡不愿出头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小丫鬟。
两人性趣相投，年长一些的赵嬷嬷一直像照顾自家小妹一样的照顾着梅婕妤。
再后来当今陛下登基，两人也跟着入了宫廷成为一名宫女。
入宫后两人也被分配到了同一处当差，两人相互扶持感情越发的深厚。
后来梅婕妤阴差阳错之下被皇帝宠幸，成了皇帝的妃嫔，梅婕妤也是第一个挑中了赵嬷嬷在身侧陪伴。
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就远远超过了简单的主仆关系。
一听这多年前的旧称，赵嬷嬷的眼眶也湿润了，便任由着梅婕妤将她拉到了旁边坐下。
梅婕妤的手摸到了赵嬷嬷掌心里纵横沟壑的痕迹，一时之间潸然泪下：
“姐姐，是我对不住你，这些年叫你跟在我身边受苦了。”
“原本你到了年岁是可以出宫过自己的日子，若不是放心不下我，你也不会白白在高中蹉跎了这么多年……”
赵嬷嬷也是心中大动，安抚的拍着梅婕妤单薄纤弱的背，一如少时安慰偷偷抹泪的小妹妹一样：
“好了好了，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况且我在宫外早就没有亲人，这世上唯一能让我牵挂的也就你和小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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