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眯着眼睛，盯着那从金色阶梯上缓缓走下的生物。
像是一只人马，准确来说像是一只人鹿。
下半身是一只优雅的鹿，上半身顶着一个人头。
头上长着一对优雅的鹿角，她看向林善的眼睛深邃而澄澈，如同两汪深蓝色的湖泊，透露出一种古老的智慧。
它的步伐轻盈，看似缓慢却在瞬息间从天际走到了地面。
“世界之灵？”林善有些疑惑。
只是有点相似，大概率不是世界之灵，但这种自然气息如此充裕的生灵，林善还是第一次见到，哪怕是自然精灵也不及其百分之一。
从她身上，林善还感觉到一种古怪的残缺感，就像是没有完整的灵魂。
“我们是同路人。”
鹿人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穿透力，直接在林善的心灵深处回荡。
“哪条路？”
这点小伎俩，对于林善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登天路。”那生物缓缓说道。
林善神色惊异的盯着对方。
登天路的同路人，也就是说，对方也掌握着登天法的一种。
林善经历了许多世界，遇到过不少序列0和王级强者，却从未见过有谁正在走登天路。
他们甚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晋升不可名状，别说掌握登天法，连登天法的存在都不知道。
但还未等他细想，鹿人继续说道。
“虚空无穷无尽，虚空中的资源自然也是无限的，但这无限的资源，同时也代表混乱和危险，于是，有人在无限的资源中，圈起了一小部分的资源，让资源虽然变得有限，也变得安全，有限的资源需要分给所有强者，每多一个强者，其他强者分配到的资源就会变少，这就是根本原因。”
林善若有所思，和他所想的差不多。
“你是说，那些存在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让新人晋升不可名状者？”
“是的。”鹿人点头，眼中不断有莹莹的绿光跳动，“祂们之间的平衡非常脆弱，每一个新的晋升者都会打破这个平衡，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因此，祂们达成协议保持现状，将一切新的变数拒之门外。”
林善微微点头，“你刚刚说的虚空外面的资源是无限的，既然圈子里的资源被封锁，为什么不去外面？危险应该不是根本的原因吧？”
“危险为什么不是根本原因？如果说最根本的原因——圈子外面，还是圈子。”鹿人抬起前腿，一道柔和的绿光闪过，她缓缓变化成一个长着鹿角的少女模样。
少女的模样令人惊艳，一头如瀑布般的淡绿色长发，发丝间闪烁着星辰般的微光，仿佛夜空中洒满了星光。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仿佛瓷器般无瑕，透着淡淡的光晕，眼睛深邃而澄澈，像是两汪深蓝色的湖泊，深邃得能映出灵魂的影子。
她的鹿角依旧保留在头顶，宛如精致的皇冠，尖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穿着一袭轻盈的绿色长裙，裙子上有花朵点缀，裙摆随风轻扬，仿佛云朵般轻柔。
“你好，我是兽族分支——精灵鹿族的一员，名为艾露缇娅，我和你一样，都来自深空。”
她伸出手，想要同林善握手。
握手礼，林善不知多久没有使用过了，她这一举动，让林善莫名的多出一丝好感。
很显然，这个礼仪并不是她们本族的，她观看了林善过去的时间，就如林善正看向她的时间一样，虽然只是短暂接触，但两人对对方已经有了基础的了解。
林善现在能看到的最长年限是5000年前，因为没有用四维傀儡当做身体，所以只能一段一段的看，但在高强度感知的支持下，也能了解七七八八。
这并不是说在相互的视线中就不存在秘密，能干扰时间的还有一种力量——因果。
一旦触及到因果的事件，就会变得极其模糊，除非有极强的强大的实力，但这个少女显然没有那种实力，她只能看到一些基本事件，例如羊皮纸大咒什么的，她大概率都是看不到的。
林善伸出出手同他握手。
从这些基本事件中，双方已经能了解对方是否可以深入交流。
不得不说，四维的力量还是挺好用的，让两个陌生的生灵之间少了一份猜测。
她的手指纤长，指尖泛着淡淡的绿光，林善顿时感觉有一股清凉。
“很冰。”艾露缇娅收回手，手上的绿光黯淡了下来，她看向林善认真的说道，“你和自然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形势所迫，我现在还没有资格跟自然和谐相处。”林善淡淡地回复，“说正事吧。”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是一样的，所以我想跟你合作。”艾露缇娅说。
“合作对付那些自称猎手的家伙？”林善问。
艾露缇娅点头，“所谓的猎手，不过是一些不自知的棋子而已。”
“虽然我们两人的力量不足以完全抵挡追捕者，但处境总会好一些。”艾露缇娅继续说。
“我看你走的路，好像不需要灵素，不仅不和我争夺资源，还能与我共同面对敌人，我当然没有意见。”林善微微点头，艾露缇娅的加入，对他来说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世有阴阳，正负平衡，天路亦有正邪。”
“邪承自然无情，灵素为劫，身不由己，劫后方可重生。”
“正承自然有序，灵素为渡，心随意动，渡后方可得道。”
“和你不一样，我行的是自然之道，顺应万物之理，以仁为基，以善为根，正道光明，虽有挫折，终将浴火重生，光耀四方。”
艾露缇娅昂头说道。
林善若有所思，他在羊皮纸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话。
登天路也有正邪之分，邪路进展更快，但需要灵素为基础，正路进展慢，不需要灵素。
林善没有多嘴去问她需要什么。
这算是隐私问题，只要和他所需要的不冲突就行。
百年后。
百年时间，林善已经将这个世界搜刮干净。
这百年难得清静，那些猎手，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位置。
林善按照之前的方法将这个世界剩下的生灵全都和天国建立联系，如今的天国已经汇聚了三个世界的生灵。
先前被林善收入天国的两片世界，如今已经可以用神术恢复大地生命，开始耕种自力更生，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一些繁荣。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林善全程关注艾露缇娅的反应，不管是林善收割整个世界的超凡资源，还是有无数生灵，因为他的举动间接性死亡，艾露缇娅都无动于衷。
看来所谓的正道，就是方式不一样，并没法代表人心，林善先前还有些担心这只小鹿是圣母，那时候他就要开始考虑这个队伍还能不能存在了。
林善和艾露缇娅在空中对坐，俯瞰着下方的世界，那片曾经充满生机的土地，如今只剩下残破的景象。
林善抬头看向艾露缇娅。
“你拿到你想要的了吗？”
艾露缇娅微微点头。
“拿到了。”
绿色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林善思索片刻后问道。
“这片世界已经没什么收获了，接下来我们需要换地方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艾露缇娅面露无奈神色，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
“我和你一样都不是彼岸的本土生灵，对于这边的大陆世界没有任何了解。”
林善目光一凝，显出几分疑惑。
“我记得你之前说彼岸很大，序列0也没办法走出彼岸，那你是怎么进彼岸的？”
“特殊方法。”
艾露缇娅的回答模棱两可，显然这已经涉及到她的隐私。
林善不再追问，转而说道。
“接下来我们要去另一片世界，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过去？”
“飞过去。”
艾露缇娅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
林善微微挑眉，显得有些惊讶。
“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飞的？你一共路过了几片世界？”
“我来彼岸已经有三千多年了，差不多路过了将近二十个世界。”
艾露缇娅认真思考了一秒，然后给出回答。
“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需要花费多久？”林善追问。
“如果你没有一些特殊的手段，你可能需要一千年左右，如果是我带你的话，大概二十年。”
艾露缇娅伸出两根手指，神情自信而平静。
“二十年。”林善低声重复了一遍，心中权衡着。
下一秒。
羊皮纸出现，迅速变成了一条通道。
望着前面的通道，艾露缇娅显得有些好奇。
还未等她开口，林善已经一头钻了进去。
艾露缇娅毫不犹豫地跟上。
穿过通道，他们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里的环境显得有些荒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地面上稀疏的植被显得枯黄。
天空阴沉，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飞鸟掠过，发出凄厉的叫声。
艾露缇娅环顾四周。
“你刚刚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等级的神器，竟然能直接穿过这么远的距离？”
林善淡淡回答，“没什么，就是一张纸而已。”
他简单地探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开始新一轮的收割。
似乎是幸运女神的眷顾，接下来一直到羊皮纸的能量耗尽，林善穿越到第三十五个世界，都没有再遇到那群自称猎手的追捕者。
同往常一样，每次收割完一个世界，两人都会找个地方坐着聊会天。
“怎么样，我就说两个人会好一些吧？那些家伙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们。”艾露缇娅微笑说道。
林善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接下去，她的出现终归是一件好事情，只需要再经历五个到六个世界，他就可以收集完所需要的资源。
“你来自深空，你知道灰雾宇宙吗？”林善问。
“灰雾宇宙...”艾露缇娅，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后缓缓摇头，“没听过。”
“宇宙，应该是表层虚空的某个世界吧？这类世界多如繁星，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艾露缇娅摆了摆手，“你之前不是说你的世界正在被外神破坏嘛，你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到对付外神的方法，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再找方法了，没用的，除非你能成为那至高无上的最古之神。”
林善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艾露缇娅。“我穿越世界的能量用完了，接下来，用你的方法走。”
艾露缇娅微微一笑，双手合十。
忽然，一只将近千米高的巨大羊驼出现在他们面前。
它的身躯庞大，毛发雪白，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是我族的神兽，别看它看起来有点傻，但它的速度非常快。上来吧。”艾露缇娅轻盈地一跃，落在羊驼的背上。
林善紧随其后，脚尖轻点，稳稳地踩在羊驼的背上。
羊驼的脚在虚空中摩擦了几下，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们冲破了世界壁垒，进入一片充满光亮的区域。
林善环顾四周，只见头顶上方似乎有一颗巨大的太阳在散发无尽的光芒，但抬头看时，却什么也看不到。
“这里不是虚空？”林善疑惑地问。
“怎么不是虚空，这里就是虚空。”艾露缇娅盘坐在羊驼的头上，神色悠然。
“天上的光是什么？”
“是太阳。”艾露缇娅淡淡地回答。
“虚空会有太阳？”林善显得更加困惑。
“那要看你对虚空的定义是什么，虚空也会有不同的形态，相同点是都充斥着无尽的虚无。你感受一下，是不是和刚刚的世界不一样，并没有那种世界特有的能量，在这里战斗只能自产自销地使用原始力量，这一点和你所在的虚空应该没有区别吧。”
他们的速度极快，四周的景象如流光般飞逝。
“你知道吗，这一片虚空的形态是一棵巨大的生命树，这棵树大到令人无法想象，我们经历的一个个世界，就是这棵树上的一片片叶子，这棵树所在的范围就是一位伟大者所掌控的区域。”艾露缇娅悠然的说出普通强者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这棵树有100个刻度时吗？”林善问道，他想对比一下无想界域。
艾露缇娅略显无奈地看着林善，随后抬头望向天际。
“你可以再大胆地给出一个数字。”
林善再度抬头望向那无尽的光芒。
“真大啊。”
“什么大？”
艾露缇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世界。”林善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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