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骨如山
老门主目光沉凝，一字一句吐出，每一个声都如洪钟剧震，砸入姜亭耳中：
“一切体魄运劲、真气运行，皆为外法……”
“我门中真传《巨灵镇世锤》真正的核心唯有——持勇烈心，无挂碍心，迎诸般险阻，尽情轰杀便是！”
说话之间，老门主沉腰坐马，端正拳架，一拳向姜亭击出。
一瞬间，姜亭感觉自己面对的仿佛不是干干瘦瘦的老门主，而是一尊顶天立地的远古巨人。
祂行走在一片无垠的蛮荒之地上，在一道比雷霆更响亮的战吼中，祂挥出了拳，巨大的神山倾倒，古老的巨岳破碎，天地都震颤了。
姜亭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都在哀嚎，仿佛面对着死神，根本无法动弹。
而后，这轰出的一拳，在拳力最盛，其势最猛之时，停在了姜亭的额头之前。
而后……啪。
弹了姜亭一个脑瓜崩。
“你可悟了？”老门主问道。
姜亭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那凶猛无比的一拳，着实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但是，如此勇猛霸烈的一拳，怎会如此轻易便领悟，姜亭想摇头否认，他的动作却僵住了。
因为，他发现，那一拳似乎被他深深地刻印在了心间。
那种感觉，非常的清晰，清晰到好像他只要循着那种感觉出拳，便一定可以复刻出方才老门主的那一拳。
姜亭伸出双手，看了看，而后握了握拳，一股勇猛霸烈之势油然而生。
他并不是蠢人，也知道自己的悟性虽然被九窍金丹拔高不少，但也没有高到能将这样的拳法一眼看会。
所以，他看向老门主。
却发现老门主此时又变得萎靡起来，再无方才如战神一般的模样气质，重新坐回他的椅子上。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姜亭问道。
老门主嫌弃地看着他，道：“连我门中真传之武都学了，还叫前辈？”
姜亭尴尬一笑，改口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老门主道：“我以神意为你刻下一记拳，藏于心间。”
姜亭更加不解。
老门主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现在，去羽山，找你师姐。”
“路上你可以揣摩参悟这一拳，但一定要忍住，到了地方，对准目标再出拳！”
姜亭脑袋一转，已大概猜测出了来龙去脉，恐怕与昨日落花庄人所言的那道赤色流光有关。
看老门主如此严肃的模样，想来事情不妙。
所以，虽然姜亭心中还有诸多不解之处，但也没再细问，赶紧动身了。
就在他离去之后，老门主起身，却再无丝毫萎靡之相。
他负手而立，面向西北羽山之向，喃喃自语：“疗伤恢复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啊！有点低估他了……”
“这种强度的先天炁，恐怕我留在三娘身上的一拳还打不死他……让这小家伙过去再补上一拳，应当差不多了。”
接着，老门主一拍脑门：“哎，老了就是记性不好。”
“说来，我还帮了他一把，等他把那一拳打出去，反震的力道应当能帮他体内那枚外丹消化干净了。”
“就是忘记告诉那小家伙了，希望他到时候别被吓到。”
曹伯不知何时也已到了身后，道：“老门主，你就这么收下那小家伙了？”
老门主微微点头，道：“那小家伙秉性还不错，修行的天资也不差，又与三娘交好。收入门中，日后会成为三娘的助力。”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这小家伙应该有些来历，他胸前埋着那一枚外丹有些玄妙，看不出是什么路数的。”
“老曹，你有查到他的过往痕迹吗？”
曹伯摇摇头，道：“查过了，什么也查不到，这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老门主也不在意，道：“查不到便算了，这浩大天地，你我也就在庐陵这弹丸之地做做土霸王，哪能事事都由你我掌控。我相信我的眼力，更相信三娘。”
“老门主说得对，庐陵城的老人谁不知您的眼光最是毒辣……”
“哎，低调低调。”
——
另一边，羽山之中。
薛梦君与一名清瘦男子并行于山道之中，他们的身边环绕着十数名黑衣武卫，每一个看起来都筋肉健硕、体魄强健，行走这泥泞山道之间如履平地，显然人人都是武道高手。
羽山非是什么庞大山脉，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青山而已，范围不算大也不算小。
薛梦君与男子并排而行，似是随意漫步，实则精神集中，放开五感侦查着周围存在的蛛丝马迹。
忽然，一名黑衣武卫似乎发现了什么，来到那清瘦男子处禀告：“大公子，那边发现一条隐秘的小道……有人走过的痕迹。”
被称为大公子的男人点点头，道：“那便去看看。”
话落，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薛梦君，道：“走吧，师妹。”
薛梦君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表示同意，显然并不待见她这位师兄。
男子也不在乎，好像早已习惯了。
一行人循着那条隐秘的通路前进，穿过一片片密林，最终竟然进入了一座山谷之中。
这谷中雾气缥缈，其景致飘飘乎如仙境般美丽。
然而薛梦君与那男子一进此地，立马变了颜色，神色之间满是凝重。
“这雾气里好重的血腥味……看来是找到正主了。大家小心点。”男子语气之中颇带三分戒备道。
冒着雾气，一行人慢慢地向山谷深处探索过去。
突然，脚下咔嚓一声。
薛梦君挪开脚步，低头一看，是一副风干的飞鸟骸骨，如今已被她踩得粉碎。
她顿住脚步，目光环视四周，一片雾气蒙蒙，根本看不清模样。
薛梦君猛地抬手一挥，大袖飘摇，一股无比强猛的劲风自平地而起，鼓荡席卷整个山谷。
不被待见的师兄走上前来，语带赞叹：“内蕴气海，外放气场。师妹的内气修为愈发精深了，想来再假以时日，定可顺利修成练气成兵的养气境第三步。”
薛梦君并不搭理他。
几息时间过后，薛梦君掀起的狂风平息，山谷中已是干干净净、再无一丝雾气弥散，众人也终于见到了那蒙蒙薄雾之下掩藏的东西……
一片密密麻麻、纷乱如山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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