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处十分宽阔的，由钢筋和混凝土组成的封闭空间。
在头顶的横立的钢架上，有着数个巨型大灯，散发的强光照亮这整个基地。
在钢架向下遥望，可以看到数条条修长的，像是黑色蚂蚁一样排列的人群。
他们手中提着水桶、水瓶，聚集在银白色的金属管道前。
队伍最前方，士兵转动水闸，管道微微颤抖，水流奔腾的轰鸣声响起。
一个模样瘦瘦的小男孩跟在一名年轻女人身边，牵着对方的衣角，抬头看着眼前的标语。
“配额有限，节约用水”
在旁边，有着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端着枪，像是一座座铁塔一样矗立在人群之中。
周围压抑无声。
不只是士兵，整条队伍中都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着，他们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提着桶，跟随着队伍，麻木的缓缓的向前进。
咯吱——
哗啦啦——
在整个空旷且封闭的基地中，没有人声，显得异常压抑，空荡的空间中，只有哗啦啦的水流声和阀门转动的金属呻吟声。
“妈妈，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啊……”
小男孩叹了口气，抬头问道。
那个年轻女人并没有立刻回答男孩的话，只见她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
“姐，现在你到哪里？”
“我和松松在车上，之前在高速上好像有恐怖分子，好多人都死了，我和松松逃出出来了。”
“姐夫呢？”
“他让我和松松先走，半个小时前他和我发了一条信息，他说他好冷……”
“姐，你别怕只要沿着现在的这条路，出了市就能看到我们了，现在上面封路了，我进不去。”
“天突然黑了……我们的车向前开了好久，可就是走不到高速出口，这是怎么回事？”（红色感叹号）
“没有信号，消息发送不出去”（红色感叹号）
“有同行的人出车祸了，我看到了好多尸体！！”（红色感叹号）
“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害怕……”（红色感叹号）
女人盯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眼神很是黯淡。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小男孩的头。
“没事，就快了。”
小男孩看了看旁边一动不动的士兵，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这条沉默的队伍。
拉着女人衣角的手攥的更紧了。
“妈妈，这里好可怕，我想回家……”
女人擦了擦手机屏幕，装进怀里，她露出温和的笑容，拍了拍男孩的后背。
“不要害怕，军人叔叔在保护我们呢。”
“妈妈，你不害怕吗？”
“当然不怕！妈妈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会保护你！”
“可是……妈妈，这里的人都不说话……好安静，我不喜欢这里。”
“那是因为大家都累了，都想要休息才不会说话。”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军队出现了一阵躁动。
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基地中排成一列。
他们组成了这条竖直的人行横道，似乎在迎送什么人。
一名老人穿着军装，向着人行横道间的五个人敬礼。
在老人身旁，是一身正装的，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他的地位似乎也不低。
随着两人把话说完。
那些被迎送的五个人，出发了。
两侧所有的军人齐刷刷的敬起礼。
就连远处储水区前排队的人群，也停下了动作，所有人都望着那即将出发的几人。
小男孩看到这奇怪的一幕，也向着那人行横道看去。
这一刻，基地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一起。
透过那人群的间隙，男孩看到了那注视终点的五个人。
男孩问道。
“妈妈，他们要干嘛啊？”
女人答道。
“他们要外面，等他们回来，我们就能回家了。”
军方配备了一辆皮卡，随着那五个人一起坐上升降电梯，被送往地面。
轰——
地面之上，皮卡的引擎咆哮着。
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希冀，他们不知道离开的几人会经历什么，正如同赵展一样。
坐在车中的他感受着，透过车窗传来的一道道目光，心中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这次行动至关重要，关系着未来局势的发展，赵展也想过，他们几人中会出现牺牲，但是没有想到过会这么严重。
望着脚下被点燃的背包，赵展深吸了一口气。
青色的烟雾升腾，随着火焰的燃烧越来越重，青色烟雾愈发浓烈，汇聚成了浓绿色。
在他面前，一具如同高塔一般的佛母矗立着。
此时，佛母原本被折断的手腕已经恢复，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庞异常麻木、骇人，没有任何表情。
它高大的身体向着赵展走来，脚步僵硬，有着某种规律性的平稳。
身上下坠的皮肤随着脚步的挪动，如同真实的衣物般不断涌动。
死亡的气息不断浓郁。
赵展整个人被浓绿色的烟雾掩盖。
在某种古怪的影响下，他眼睛中满是血丝，全身颤抖起来，身体中响起一阵骨头错位的噼啪声。
这一次比以往更加强烈。
剧烈的痛苦一瞬间掩盖了他所有的神智。
“啊！！！”
赵展爆发出剧烈的痛苦。
这种哀鸣声刺透了黑暗，也穿透了正在疾驰的皮卡。
坐在驾驶座上的方牧，也忍不住动容起来。
痛苦的哀鸣声在耳边响彻。
原本平静的神色开始变化，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
方牧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一具乌黑僵硬的尸体。
这是在他在跨进皮卡时，自己搬运带上来的。
这也是赵展所希望的……
所有的情绪酝酿在心中，最后在一脚油门下全部宣泄出去。
轰——嗡——
这头皮卡像是一头野兽一般咆哮着，轰鸣的声音震耳欲聋。向着基地驶去。
方牧沉默不语。
这一次他们的损失太重了。
足足五名先傩，而且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队长之下或者接近队长的顶尖战力。
可即便如此，依旧只有方牧一人回来……
在疾驰的皮卡前，突然有一道身影从，浓郁的黑暗间冒出。
方牧瞳孔放大，急踩刹车。
随着一阵刺耳的轮胎滑地声响起，皮卡即将倾倒的车身缓缓恢复平稳。
看着眼前这人，方牧不禁呼吸急促。
他打开车门，走下车，身上的黑寿衣还没有脱下，走下车时手中紧紧握住一根金色圣杵。
方牧向着面前那人影说道：“胡默，你还记得我吗……”
（企鹅书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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