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明明是怎么看待他父亲成立大学的事情。
不知道他是站在他父亲那一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明明没有报名参加红棋大学的招生考试，他可能也不想父亲这么做吧？
他心里应该更难受。
这么想着，何湘忽然觉得自己不那么难过了。
因为明天要参加红棋大学的招生考试，同学们都提前回家复习。
下了几日的雨在此刻放晴，雨过天晴，阳光突然变得强烈起来，光线在被洗过的柳叶间浮动，像破碎的金子。
宁小歌走出教学楼，看着这么明媚的春光，情不自禁地唱道：“我在淋过一场大雨之后的晴朗，那是春雨里洗过的太阳~
“每个冬季带来失落伤得多深，然后忽然看懂云的形状……”
双小大拍了一下宁小歌的肩膀，宁小歌的歌声戛然而止。
他回过头问：“怎么了？”
双小大：“你很开心啊？”
宁小歌立刻咧开嘴：“那是，明天去偶像的大学考试，能不开心？”
双小大忽然压低声音：“你没发现，何老很郁闷吗？”
宁小歌回头看了一眼班级的方向。
他看不到教室，但眼前仿佛出现了何湘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们全都背叛何老了。
忽然之间，他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激动不起来了。
何老为他们掏心掏肺做了这么多事，她还自掏腰包，奖励大家，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宁小歌问双小大：“要不，我们不去参加红棋大学的招生考试了吧？”
双小大反问：“不去参加？那你能保证自己考上北大华吗？”
宁小歌摇头。
双小大：“那就是了，我们考不上北大华，到时候一样会让何老伤心，还不如早点退出，谋一个好的去处。”
宁小歌想想也是，红棋大学的招生考试，他们还是得去。
双小大又道：“我们悄悄去，别表现得那么开心，别让何老看出我们的背叛。”
教室里，何湘看着窗外。
窗外的梨花几乎要落尽了，只有点点雪白，沾着晶莹的雨水，在勉强支撑，提醒人们，它也曾繁盛过。
教室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
她就像这梨花一样，之前前呼后拥，好不热闹，现在时过境迁，只余残白。
林孤走到何湘身边，温声道：“何……何湘，带你去一个地方。”
何湘抬头看他：“去哪儿？”
她的眼眶微红，眼睛里晶莹，闪着水泽。
林孤的心一阵抽紧：“你跟我来，去了就知道了。”
何湘跟着林孤走出教室，沐浴在春光之下，闻着泥土和花的芬芳，她忽然释然。
春天这么美好，需要好好珍惜，为什么要为了这点小事而伤心呢？
想着，她的脸上渐渐挂上了微笑。
林孤看她：“不难过了？”
何湘粲然一笑：“不难过，人生本来就有很多变数。”
她的笑，像雨后初绽的桃花，那么清新，叫人动容。
林孤收回目光：“那就好。”
“你呢？”何湘问他，“你难过吗？”
父亲背着他创立大学，抢走他的同学，他会难过吗？
何湘表示，她对明明不了解，她有时候觉得他会因此难过，有时候又觉得他不会因此难过。
难不难过，还是得听他怎么说。
林孤摇了摇头：“红棋大学其实是我创立的。”
“你创立的？”
何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亏她还在为他担心，原来一切的因果都是他自己犯下的。
怪自己太蠢。
何湘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林孤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何湘摆了摆手，表情客套而失落：“没什么。”
是她僭越了，是她奢望了，她本以为林孤是跟她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却忘了，她是他设计出来的产物。
一个被设计出来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去跟主人平起平坐？
又有什么资格去为他担忧呢？
何湘的表情，林孤都看在眼里。
他对她说：“我事先没有跟你商量，是我的不对。”
“不用，”何湘赶紧道，“不用跟我道歉，我不是您的什么人，您做什么更不需要跟我报备。”
林孤垂下眼睑：“我以后会跟你商量的。”
何湘连连摆手：“不用，真不用，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不用在意我的想法。”
何老师看着无害，膈应起人来，还真是膈应人。
林孤急得要去拉她的手，何湘快速躲过。
何湘：“您这样，不合适。”
“宝贝，不要生气了。”林孤忽然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这是福贵传授给他的哄女朋友之法，福贵说：“老大，一定要用爱称，懂得都懂 ，这样会很亲切的。”
林孤照他说的去做，但说出口后，总感觉怪怪的。
“你说什么？”
何湘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没等林孤回答，何湘又道：“明明，你是不是有病？”
林孤愣住，这个方法好像行不通。
那就换一个。
林孤清了清嗓子道：“有一天，生物考试，试卷中有一题是看鸟的腿猜鸟的名字。有个学生实在是不懂，生气地把卷子一撕，准备离开考场。监考老师见了，很生气地问他：‘你是哪班的，叫什么名字？’这位学生把裤腿一掀，说：‘你猜啊，你猜啊。’哈哈哈哈哈……”
林孤尴尬地笑了几声，发现何湘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他立刻收敛住笑容。
林孤问：“不好笑吗？”
何湘没有回答，而是躲得更远了。
林孤有病，他不会是因为创造了太多的人类，在新世界里被反噬了吧？
看他这样子，真的很像被脏东西附体。
林孤挠了挠太阳穴，心道：福贵说，她生气的时候可以给她讲笑话，她笑了，就是成功一半了。
可是何湘不仅没笑，反而躲得更远了。
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何湘。
何湘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战战兢兢道：“好汉，饶命。”
林孤任由何湘在怀里扑腾，只是问：“何老师，你还生气吗？”
“不，不敢了。”
林孤松了口气，松开了她。
还是这招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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