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正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里，听到王大富这话，耳朵立刻竖得更直了，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好奇王大富到底会提什么条件。
“爹您说，儿子听着呢。”
王耀龙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刻意抬高声调。
王大富微微眯起眼睛，那双眼眸半掩在眼皮之下，刻意将声音提得洪亮，显然是专门说给堂屋的人听的：
“这事儿虽然依了你，可我王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说到这儿，他突然故意顿了顿，将手中的茶水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搁。
“往后三年，我们王家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得想尽办法缓过这口气来。
家里的每一文钱都得花在刀刃上，根本没有多余的东西给他王有根。
怎么也得等我们缓上这口气再说。”
王耀龙立即接话，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爹！三年是不是太...”
“五年！”
王大富突然拔高嗓门，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再讨价还价就十年！”
堂屋那边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正是金氏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椅子。
此时的她在堂屋中来回急促地踱步，眼神频频朝着里屋的方向看去。
答应他，答应他啊，儿子你快答应他。
金氏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声音几近颤抖。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老家伙松了口，这机会难得，她怎能不心急如焚？在等下去，天就该亮了。
也到了族长定下期限的第二天。
此刻的她心急火燎得不得了，满心都是儿子赶紧应下此事，好让这一桩大事尘埃落定。
她在堂屋中走来走去，恨不得立刻推开门冲进里屋，替儿子把这事儿应承下来 。
但为了不惹恼王大富，她生生地忍耐住了。
里屋的父子俩听到堂屋的动静，对视一眼，嘴角同时浮现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王耀龙也配合的点点头，大声回应道：
“五年就五年，儿子去跟娘说。”
说着，转身从里屋走向堂屋。
金氏听到房门响动，慌忙坐回堂屋的椅子上。
当王耀龙走出来时，已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王耀龙走出房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母亲。
“娘，你怎么在这儿啊？”
王耀龙故意摆出一脸惊讶的模样问道，可心里却暗自好笑母亲这偷偷摸摸的举动，这是不放心自己，守在这里呢。
金氏长叹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愁绪：
“出了这种事，娘哪里还睡得着啊？
娘当然也想把事情早点解决了，可这事儿哪有那么简单。
我们也不能因为我们这边着急，就完全不顾你大哥那边的处境啊！他才刚娶了媳妇，孩子还小。”
说到这儿，金氏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王耀龙身边，握住他的手，眼中泛起泪花：
“龙儿，你也要体谅娘的难处啊。
你跟有根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娘哪个都心疼，哪个都不想亏待啊。”
目光却不住地往内屋飘。
看着母亲的面容，王耀龙心里明白母亲肯定是在门外偷听，却也不点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
“娘，我都懂。
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为难，可这事儿已经有了转机，你就别太忧心了，我跟爹都商量好了。
爹都同意了，不过爹也提了些要求，让我跟您好好说清楚。”
金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接过话语：
“你们在里面说的，我都听到了，我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这五年的时间，家里的日子该有多艰难啊，你爹说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娘真怕委屈了你。”
王耀龙突然挺直脊背，烛火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娘，您放心，儿子不怕吃苦。”
金氏听了儿子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紧接着，神色又恢复了几分急切，赶忙说道：
“既然这样，那得赶紧把字据写好，让你爹给签了，在拖下去，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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