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目尔的第一反应就是西路军接到协防边关的圣旨在往回赶的时候遇到了卡西的军队。
不得已的情况下，发生了大战。
但这个士兵嘴里明明是西路军主动发起的夜袭。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报，将军，我们的人又抓到一个溃兵。”
就在这时，手下人来报。
很快，一个同样装扮的蛮兵被带了上来。
“你又是何人？到底南边发生了什么，快说！”
察目尔呵问道。
现在他急切地想知道情况。
“小的是东路军的人，上边的人说要带着我们返回辽国。
然而，我们等到了边关附近，安营扎寨。
夜里便有数不清的敌人前来偷袭。
等靠近了我们才发现，他们是西路军的人马。
于是我们和他们发生了激战。
一场大战，死了好多人。
战场上都是尸体，分不清敌我。
就在我们以为赢了的时候。
突然又有一支敌军出现了。
他们把我们包围，见人就杀。
小的是趁乱逃出来的。”
那蛮兵跪在地上，哭诉道。
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恐。
他从未经历过昨夜的阵仗，实在是把他吓坏了。
“快！打点兵马，随本将出关！出大事了！”
察目尔闻言，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蛮兵要是说的是实话，那可就大条了。
关外绝对是出了惊天的大事。
这关乎大辽的国运。
很快，一万人的大军便集结完毕。
察目尔将守城之事交给副将，便催动胯下的战马向着南边飞奔而去。
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被拉的好长。
直到半晌，他才带着两千骑兵先行赶到。
隔着十里开外，他便闻到了血腥气。
果然，等来到跟前，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尸海，察目尔久久说不出话来。
入目，皆是蛮兵的尸首。
断臂残肢，破碎的皮甲和散落一地被砍出豁口的兵器。
让他仿佛置身地狱。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不出意外的话，此地的蛮兵便是辽国几乎八成的精锐！
而现在，这些人都变成了尸体。
察目尔感觉天塌了。
原本卡西造反，就对辽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至少还有西路军。
辽国的根基还在。
可是现在，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尸体，察目尔仿佛看到了辽国的衰亡就在眼前。
“将军，夏人，是夏人干的！
他们的耳朵都被割去了，只有夏人才会这么干。”
有亲兵查看了尸体，禀报道。
“嗯。”
察目尔目光无神点头应了声。
这还用看吗？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夏人干的啊。
他不顾脚下尸体堆叠，道路难行，一步一步走进战场中心。
直到走了好久，前方出现了一块不大的空地。
而空地的中间是一具无头尸体。
在尸体的不远处，那颗头颅便仰面落在那里。
“卡西！”
察目尔此刻看到卡西的尸首，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是惊呼出声。
前不久他才接到圣旨，说卡西要造反。
当时他还震惊于此事。
然而，隔了才短短半月时间，这个让辽国朝堂都当做棘手大敌的叛乱者已经身首异处。
世事无常，让察目尔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清此刻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作为让辽帝信任驻守边关的大将，自然不是蠢人。
此刻他已经意识到，所谓的卡西造反一事，里面绝对有蹊跷。
想到此，他更是感觉心底一阵冰凉。
“快，去四处搜寻其他溃逃的辽兵。
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察目尔对着手下人吼道。
他让人收敛起来卡西的尸首，然后又让人就地掩埋这些战死士兵的尸体。
等挖了半日功夫，那深坑也不过只能埋下几千具尸身。
最后无奈，他索性便下令，直接将这些尸体堆积成了小山包，然后浇上了火油，一把火烧了起来。
火光冲天而起。
燃烧后的尸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么多尸体燃烧，没有个几天时间是烧不完的。
他留下了一队人马在此守候，避免烧不干净引发疫病。
随即便带着大军返回边关。
这事必须马上禀报给辽京。
随着抓住的溃兵越来越多，获得的信息也越来越丰满。
里面甚至还有东路军和西路军里两名知道更多情报的千夫长。
等察目尔将这些信息串起来，一一对照之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袁道之勾结了夏人！卡西是被陷害的！”
察目尔瘫坐在座位上，仰面朝天，不敢相信自己的分析是真的。
然而，他反复推演了数次，最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虽然他不知道袁道之是如何让卡西被坐实造反罪名的，但是他就是这么笃定。
不然，关外这场大战绝不会发生。
相通于此，他赶忙将自己的分析和获取的情报一字不落的写成了密信。
此事，必然会引起朝廷的轩然大波。
密信被快马加鞭送往辽京。
而他就是在辽京来的圣旨前，让边关戒严。
他都不敢想，若是此时夏国攻过来，辽国会陷入怎样的危机。
辽京。
当察目尔的密信送到辽帝耶律弘的手中时，他整个人都麻了。
平日里的演技完全抛之脑后。
当日宫里传出的消息，辽帝的书房里找不到一件完整的瓷器。
门外的太监因为咳嗽了一声，直接被杖毙。
辽京的大钟再次响起，百官勋贵纷纷往宫里赶去。
四品以下官员不得入殿，在殿外候着。
等勋贵和四品以上的官员入了殿，他们看到那位平素里温文尔雅，向来以仁义自居的帝王完全失态时，才发现召他们入宫的原因比他们想的还严重。
“陛下何故如此？”
这是他们此刻共同的想法。
辽帝将察目尔的密信拿了出来。
勋贵百官传阅。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人精，看完密信他们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去查穆思必是谁的人。”
辽帝低垂着头，声音冷峻。
辽国最强大的国家机器运转。
金刀卫、监察院、凡是和穆思必有关系的过往都被扒了出来。
朝堂内外勋贵百官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喘。
等待着那个结果。
两个时辰后。
结果出来，毫无意外，穆思必是袁道之的人。
轰！
原本死寂的大殿仿佛投入了一颗惊雷。
这代表着察目尔的推断都是真的。
整个大辽都被袁道之摆了一道。
而代价就是大辽八成的精锐毁于一旦。
此刻他们感觉辽国的天塌了。
“袁道之！你敢背叛朕！”
耶律弘双眼通红，对袁道之恨到了极点。
这是要毁了他的皇位，毁了他辽国百年的基业。
他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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