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下入了冬，我军也没有多余的粮草。
实在是帮不到元帅。”
方悔见卡西竟然还想要从自己这里要粮草，赶忙解释道。
笑话，他自己都过得紧巴巴的，打算留点家底用来称帝那日犒赏三军的，哪里有粮草给别人。
两人又是交谈了一阵，见卡西没有出兵的意思，方悔便直接告辞。
“大帅，有人送来了一个木箱。”
卡西刚送走方悔，便听到手下来人汇报。
“木箱？何人送来的？”
卡西好奇，盯着那个布帛包裹的四四方方的箱子问道。
“没说，丢下箱子便快速离开了。”
手下如实说道。
“打开看看。”
卡西盯着木箱，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避开可能从木箱里射出来的机关之类的东西。
那手下解开包裹，露出里面黑色的木箱。
他掀开木盖，一颗头颅映入眼帘。
卡西眉头一皱，让那人将头颅抱了出来。
只是露出半边脸，卡西便睚眦欲裂，眼底红了半圈。
“卡兰！我的卡兰！”
他冲上去，想要伸手接过那颗头颅。
可是，他他又不敢接。
那是他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现在却只剩下一颗头颅。
看着卡兰脸上那惊恐的目光，卡西心疼至极。
全然没有反思自己把夏人的头盖骨打磨成酒具，那些人的家人又是作何感想。
肉割在自己身上才痛。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卡西咬着牙，攥紧了拳头，眼里能喷出火来。
“大帅，有封信。”
那手下指着盒子里的角落，抽出了一封信。
卡西一把夺过来，看完后，完全变了脸色。
“真是我的好侄儿啊！”
那张纸上写着“谋逆者当诛九族。”
能说出这种话的，在卡西看来除了自己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侄儿，还能有谁？
与此同时，辽京。
辽帝耶律弘看着那两名伤痕累累的金刀卫，接过了那本沾染着血迹的册子。
那是穆思必让他们将平日里的所见记录在册的本子。
辽帝打开册子，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臣初至，宣读圣旨，卡西接旨不跪，神色倨傲，似藐视皇权。”
“臣查明军中吃空饷成风，故捉拿千夫长卡乞罗以儆效尤，遭卡西率军阻拦，刀兵相向。”
“臣欲问斩卡乞罗，卡乞罗临死反扑，检举卡西，遭卡西亲信灭口。”
看到这里，辽帝皱眉，对卡西愈发不喜。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叔叔变得如此傲慢。
再往下看，他变了脸色。
“臣好像查到了什么东西，欲逮捕三人深查。
然此次恐遭不测。
若臣身死，则由金刀卫将此卷带回。”
辽帝看着这段话，久久不能平静。
眼前的金刀卫既然在这里，说明穆思必已经死了。
“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辽帝冲着地下二人吼道。
“回陛下，穆思必大人说查到了卡西谋反的证据，故而让我们连夜搜查三名涉事将领。
遭到卡不扎的阻拦。
穆思必大人被他杀了。
然后——然后我们二人按照大人的吩咐，赶忙离开了大营，将消息带了回来。
剩下的金刀卫兄弟被留了下来，掩人耳目。
想必——想必他们已经被抓了。
穆思必大人之前便交代，若是愿意留下来的金刀卫基本就是死局。
但是那些金刀卫都选择了自愿留下来。”
两名金刀卫边说边流出了眼泪。
情真意切。
顿时，辽帝在脑海中浮现出了穆思必和忠心耿耿的金刀卫在房间内密谋，烛火摇曳。
穆思必抱着必死的决心决定行动，并将此间凶险告诉那些金刀卫。
然后金刀卫争着抢着留下来的画面。
“都是忠臣啊！都是忠臣！”
辽帝胳膊重重的拍在龙椅的扶手上，眼底有些微红。
“卡西此贼，妄图谋反。
朕本念及叔侄之情，派穆爱卿去给他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若是他投鼠忌器，选择悬崖勒马，朕完全可以当他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
但是他辜负了朕对他的信任啊。
还葬送了穆爱卿和数十名金刀卫的性命。
此事罪在朕躬，朕对不起这些忠臣啊。”
辽帝边说边自责。
看在底下的金刀卫眼中顿时感动不已。
从心底里生出来要为辽帝付出生命也心甘情愿的想法。
要是袁道之在这里，一定会能看穿这是自己这位学生惯用的邀买人心的手段。
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面前，他无时无刻不在表演。
这是一个骨子里都是戏的帝王。
辽京的大钟响起，这是紧急召集群臣上朝的信号。
凡在京的四品以上官员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到皇宫。
辽帝高坐龙椅之上，看着台下的一众辽国官员。
众人都注意到这位陛下的脸上有劳累憔悴之色。
而且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刚发生了什么。
“今日召集众爱卿前来，是有一件关乎我大辽存亡之事要同众爱卿商议。”
辽帝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人，争取让自己的视线和每一个官员都对视一下。
如此才显得他对每个人都是重视的。
大辽处处是肱骨，他都爱。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纷纷紧张的盯着辽帝。
“卡西造反了。”
辽帝说出这番话时，义愤填膺，仿佛是在痛惜卡西辜负了自己的感情。
“什么！”
“怎么可能？”
“陛下可有凭证？”
众人闻言，纷纷大惊。
卡西的地位在辽国太过重要了。
他不仅是辽帝的叔叔，也是阳神部落的族长。
大辽分封王爷不止是分封土地，实际上是分封部落。
而阳神部落当初分封给卡西时，才不过千人。
后来在卡西的带领下，阳神部落发展壮大，人数鼎盛时达到了万人。
其中不少人都在朝中担任官职。
此时朝堂之上，便有两名四品之上的官员属于阳神部落。
那两人是最不愿意相信辽帝的话。
若是卡西真的造反，他们可就难以保全了。
刚才的发问，便是其中一人提出来的。
“穆思必查到了他谋反的蛛丝马迹，被他杀了灭口了。
随行的金刀卫拼死将消息送了回来。
剩下的数十名金刀卫为了掩护他们，至今生死不明。”
辽帝缓缓开口，伸出胳膊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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