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外，当萧何说今日自家柳公休沐的时候，百官都有点蒙圈了。
不是....大秦的朝堂，难道真的这么不遭人喜欢吗？
当初太子彻监国，就直接不朝，如今这位柳相奉了始皇陛下得旨意，也直接休沐？
柳相这算不算完全不给始皇陛下面子啊？
然而....赵怀真却是看出了一点点的不同，心中暗道这位柳相当真是将官场权术玩到了极致。
今日之事，蠢人会觉得这位柳相是志得意满了，将始皇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或者就是惰性大发。
稍微聪明一些的，对于柳相会嗤之以鼻，觉得是一种上不了台面的自污之术。
可在赵怀真看来，柳白当真是对于大秦的朝堂有着最为充分的了解。
今日，是这位柳相监国第一天的朝议，但偏偏是这位柳相最不应该来的一天。
原因很简单....昨日的旨意，将这位柳相的名望推到 了极致，今日在朝堂之上，只能是一种局面：百官奉迎。
而这种局面，这位柳相即便是没有对皇权发起挑战，底下的人多少也会动一些念头了、
甚至，有些心中贪念大一点的，被欲望迷失了眼睛的狭隘之辈，会觉得...是否这位柳相的权势，已经能与始皇陛下相媲美？毕竟....陛下老了，并且人在东巡，不在咸阳之中。
这是一个对于朝局危险至极的后果！
看似对于始皇陛下的旨意没有严肃认真，但这位柳相的真实意图，反倒是十分自觉的‘屈居’臣位，不愿意这种虚假、膨胀、危险的声势在所有人心中再度高涨！
“高！”
“当真是高！”
赵怀真叹了一口气，看向那本应该有一道孤傲清逸身影的宫门口，真的觉得有点疲惫。
强如柳相，都要如此小心翼翼，对于这些东西都保持这样谨慎的对待。
还当真不如当个郡守！
“上官，这....您是在夸柳相？”
一旁刚刚被升迁为给事中的司马欣开口询问。
虽然赵怀真没有明说，虽然周遭的官员皆是在窃窃私语，眼神古怪，但司马欣的直觉还是告诉他，这位御史大夫是在夸赞柳相！
“以后看到柳相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先别忙着讥讽，也别觉得这位柳相做了什么错事。”
“他比之天下人都要聪明。”
“很多事情，到了事后，你能发现这位柳相布局的用意，甚至一些你觉得是愚蠢的举动，都是布局的精妙之处。”
“但更多的事情，是你想破脑袋都无法参悟其中奥妙的。”
“然，即便是如此，只要你用心去想，去思考这位柳相做这些事情的用意。”
“司马欣，你的前途便不可限量。”
“天下最好的老师，从来都是去想，而柳相的举动，就是天下最好的课业。”
赵怀真拍了拍司马欣的肩膀，语重心长。
这件事很难，难到连他都有些做不到。但...却是最为适合司马欣。
不理会司马欣那似懂非懂的点头，赵怀真略微整理自己的衣襟，朝着咸阳宫门走去：“进宫，入朝！”
....
“阿嚏！”
“本相一天没去上朝，就有人骂？”
某个在御史大夫口中比之天下人都要聪明的最好的老师，打了一个喷嚏，面容古怪。
但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
也是，权势能让所有人低下头，但低下的只是肩膀上的那一颗。
而权势越大，越有人在心里不愿意低头。
一个人，永远不能让天下所有人都表示顺从，即便是鸟生鱼汤也做到。
但能让人表面顺从，便是不错了。
“柳公，俺觉得，没人敢骂您。”
“真要有，那不就是现成的功劳吗？反正是俺，听到有小人辱骂柳公，肯定美滋滋过来告密了。”
龙且嘿嘿一笑。
虽说告密这种事情上不得台面，但龙且....他手下的锦衣卫，干的不就是这种事儿吗？而且还干得光明正大！
“行了，嘴贫得很。”
“这种事情不叫告密，这叫禀报公情！”
“按照你的话说，咱们锦衣卫都没有存在的合理性了。”
柳白笑骂了一句，掀开车帘微微看向门外。
正巧便看到齐宇率领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大秦正义小队’在巡街。
这个还不知道自己走了大运，而且还是天大的桃花运的家伙，还是比较顾忌底下人感受的，没有让他们穿上那一身公子高喜欢到尖叫声，被所有人嫌弃到呕吐声的‘正义队服’。
“还不错，品性真说好，跟本相比起来还是差一些的，但比之寻常人，已然不错了。”
看着齐宇指挥着一名城市管理监人员帮一名老汉将买来的黍米扛起，柳白便是微微点头。
至少比后世那些叫嚷着要骑着老太太过马路的搞笑家伙要好得多了。
“龙且，你说老实话，齐宇这小子有没有去过春风苑和你当战友过？”
柳白忽然警惕得开口问了一句。
该死，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龙且挠了挠头：“没有，这家伙好像穷的很。大秦城市管理监按照道理来说，油水不少，毕竟商市做起来了，有些‘孝敬’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但听说，这小子分到手的孝敬，一个下币都没花，全都攒起来了。”
“听说还有个守财奴的称号。”
此话说出口，柳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给末裳公主定下一个‘春风苑恩客’的良人，他柳白怕是要被一个女人在背地里用怨恨的目光看一辈子了。
“是个好福气的，也是他应得的。”
“会攒钱，是个好事儿。钱是福气，攒得多了，福气自然多。”
柳白笑着开口，终于将车帘放下。
这件事，在他的心中也总算是落地了。
他柳白不可能在这个时代作出‘自由恋爱’的倡导，但能让一个本应该命运可怜的女子，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觉得很好。
从一个女子开始，终将会天下女子皆是如此。
....
马车缓缓而行，穿过各个街道。
仿佛要去一些非常重要的地方。
而此刻麒麟殿上，却是大眼瞪小眼！
监国的柳相不在，他们这些文武百官....朝议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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