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江漓身子一僵，随后又感觉到手心多了几分力道。
皇帝也不由得紧握着她的手。
安王看出了她的惊讶，又肆意笑道：“很吃惊吗云妃娘娘？荣亲王是我的生父，若他坐上皇位，我难道不该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君主吗？
“难道还轮得到他祁恒虚情假意地把皇位传给我吗？！”
顾江漓的心咚咚跳动着。
难道真的如她一开始猜测的那样，是皇帝与他皇兄之间引起的祸端吗？
“可是……安王，先帝遗诏，准确无误地给所有大臣看过，上面所写的继承皇位的人选就是陛下的名字，难道你怀疑有人在圣旨上造假吗？”
安王冷冽一笑，带着数不尽的讥讽，“圣旨不假，因为继承皇位的人选那里原本就是空白的，皇爷爷至死都在犹豫让谁来继承这偌大的天元国。
“也就是说，遗诏的其他地方都写好了，只剩下一个名字没有填。”
“最后，皇爷爷本想让荣亲王继承皇位，不过还没来得及写上我父王的名字就驾鹤仙去了。
“而祁恒知道以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在空白的位置写上他自己的名字，他向来擅长仿人笔记，那份遗诏被他仿得足以以假乱真。如此一来，他的皇位也就坐实了。
“如果不是他，我父王怎么会死？我的母妃怎么会死？我何至于在这宫中受人非议？何至于寄人篱下这么多年？
“什么叫他好意把皇位传给我？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明白吗？”
顾江漓听得愣神。
但她很快抓住了安王嘴里的漏洞，“荣亲王去世之时，你还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且不论你所说的空白遗诏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你又如何能够确定先帝最终定下的人选不是陛下？”
“当然能。懂事以后，我回荣亲王府多次，在府中找到不少我父王亲笔手书，上面记载了不少皇爷爷与他的聊天，皇爷爷本就看好我父王，对他说了不少为君者应行的事。书信上，还有许多我父王对祁恒无法称帝一事的遗憾。
“我父王已经做好准备继位了，可到头来，某人却因为一己私欲改了遗诏。
“为了担心事情败露，他害死我母妃，又害死我父王，这样一来，就足以稳坐皇位，无人再与他争强了！
“祁恒，打的一手好算盘，他故意把我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让天下的其他人看看，他与我父王的感情深厚，可以把我父王的儿子当做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以此来维护好他自己的名声，仅此而已！”
他越说越激动，一手指着皇帝的脸，道出他一直以来心中的怨念。
顾江漓皱了皱眉头，反驳着：“你从小在陛下身边长大，何曾见过真正的荣亲王手书，若是有人故意造假引诱你对陛下生怨，你岂不是被人利用？”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可是除了手书，别的人同样能证明我所说的话。”
“谁？”
“宁松，宁大人。他的名号响亮，想必云妃娘娘对这位宁大人也不陌生。宁大人本就是最受皇爷爷器重信赖的朝臣，才让他年纪轻轻就一路做到从一品工部尚书。宁大人为人刚正不阿，忠贞不二，尤其对皇位这件事看得极其重要。他亲口说过，当年皇爷爷就是打算让荣亲王继位。
“不过皇爷爷病重，去得突然，所以没来得及，让人钻了空子！”
顾江漓沉默了。
这个宁松现在在为安王做事，是因为他也认为安王才是正统的帝王吗？
“怎么不继续反驳了云妃娘娘？是不是你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宁大人一心为国，百姓何人不称赞他的公允？书信和宁大人的话，足以让我肯定，祁恒与我父母的死脱不了干系。”
他拖长尾音，又慢慢蹲下，靠近顾江漓，“祁恒害我失去至亲，我想杀他有什么不对？我给他下毒让他发疯被人称为暴君有什么不对？我让他身败名裂被后人唾骂千年有什么不对？
“云妃娘娘，你确实聪慧，可是大计已成，你明白得太晚了。
“不过，我也算是优待你吧？你所疑惑的事情我都给你讲明白了，没有让你做一个糊涂鬼。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有价值，等你死后，我会向外告知，父皇暴怒之下虐杀了怀有身孕的你，而我在营救你的时候与父皇打斗，无意伤了他，我只要负伤离开，便能让其他人相信我的话。
“彼时，天元国的人会因为你的死而骂他残暴不仁，云疆的人会因为你的死而愤恨交加。”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块瓷器的碎片，高高举起的时候，双眼中满是兴奋的光。
“抱歉了云妃娘娘，你就安心的去吧！”
安王朝准顾江漓的脖子，准备一击了却她的性命。
顾江漓眼睛都没眨一下，平静的完全不像是个即将受死的人。
因为她知道，她什么事都不会有。
皇帝不会放任安王取她性命。
果然，疼痛没有降临。
她只听到安王凄惨的喊叫。
“啊——！！！”
她看到的是皇帝的背影。
他就那样站在她面前，完完全全遮住她眼前所有的光景。
只剩下安王的惨叫声从几步之外传来。
安王捂着自己的肚子，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血迹不断从腹部向外渗出，用手根本捂不住。
他面目惊恐，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的人。
祁恒神色清明，身姿挺拔，哪里有一点受了重伤或者是发过病的样子？
“你……你没事？怎么可能？”
皇帝垂眸没说话，第一时间转过身，把地上的顾江漓扶了起来。
此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光线一瞬间照射进这间屋子。
安王震惊万分地回过头，脸色“唰”的一下更加苍白了。
门外，以太后为首，还有十多个个大臣站得整整齐齐。
门内，原本已经躺在地上像是没了生命的宫人也都抖了抖衣服，稳稳的站起来。
“你们……怎么会……”
安王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太后手握佛珠，根本不想听他多说，冷淡地下着命令。
“安王谋逆犯上，哀家与众大臣皆是见证，来人，拿下！”
“等等……”安王无力辩驳，只能任由周围窜出来的侍卫将他按倒在地上。
侍卫动作太大，扯住他的伤，令他龇牙咧嘴喊叫出来：“痛！你们放开本王！”
太后面露厌恶，还没说话，就被皇帝将话抢了过去。
“放开你？你给朕下毒，意图弑君，你还想杀害后宫的妃嫔，挑起两国纷争，一桩桩一件件，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安王发出沉重的喘息，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了一眼皇帝，终于明白过来了。
“祁恒！这都是你的计！”
皇帝侧过头，不去看他，直接朝侍卫冷冷吩咐道：“拖下去，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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