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只是艰难一点，累一点。
夜鸢知道江边大桥那里有一个很厉害的绝地。
没有南明大人在，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有可能保护这么多人过去。
那这些人百分百会死在半路上。
夜鸢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踏着雪跟上周行的步伐。
原本她想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支步履蹒跚的队伍，但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她又把视线挪了回去。
逃避自己的内心是不对的！
南明大人就一直在观察他们！
······
队伍缓缓朝前。
好消息是，经过三天的跋涉，他们所到区域积雪很浅了，这样他们可以节省不少体力。
坏消息是，他们剩下的食物不是很多了。
这个难题让他们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是沿着高速公路的痕迹朝前走的，一路上能看到的地方早就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被其他人搜刮过无数遍了。
天气太冷，对他们的体力和热量都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想要赶路保持体力，只能每天尽量吃饱一点。
但现在，他们才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食物就已经消耗掉了一半。
老人虚弱、孩子幼小。
青年，不管是男人和女人都要负责队伍的负重或是战斗。
食物是不能倾斜的。
放弃哪一方都是灾难性的。
国字脸青年一边走一边卷开地图仔细打量寻找。
一定要在食物耗尽之前找到补充，过江之后的城镇里都有丧尸。
丧尸可比野兽要可怕多了。
野兽是有思维的，它们会被人类恐吓、欺骗。
但丧尸一旦被引过来，那就是灭顶之灾。
浓浓的白雾从他的鼻孔里喷出来，他一边辨认着地图上的位置一边对比着队伍的方向。
马屋镇。
“这里，”国字脸青年把地图摊开，对着身边的同伴说：“这个地方距离高速有几公里，咱们去找找有没有吃的，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万一有丧尸呢？”
“让老弱妇孺在服务区先等着，咱们先去看情况，小心一点应该没问题。”
“行。”
队伍的中间，一个背着被褥的女人紧紧握着孩子的手。
她自己的手背已经红肿了起来，那股热热的，又痒痒的感觉让她很想去抓挠。
但她知道不能抓，而且她还要用自己的手去焐热孩子的手。
中午时分。
距离马屋镇还有十几公里。雪虽然小了，但风却比之前更大了。
母子俩一边小心地咬着干硬的饼子一边往前走。
“慢点吃，别撒了。”
母亲吃的很慢，一小口一小口。
孩子饿坏了，终究还是撒了一些碎屑在地上。吃完自己的饼子之后孩子仔细地舔着手心。
那上面还有一些油渍。
“赶紧擦干，不然一会儿长冻疮了。”
母亲抖了抖肩膀，把肩头上打包好的被褥正了正。说完又把孩子通红的小手塞进自己的衣兜里，自己再用手捂住孩子的手。
她留下了半块饼子，放在另一侧的兜里。
尽管她也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但她知道，现在自己还可以坚持一下。
那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边用舌头在牙齿缝隙里寻找饼子的碎屑一边咽着口水。
“妈妈···”
“嗯，没吃饱吗？”
“不是，我的脚好像有点不听使唤了。麻麻的，木木的。”
孩子的声音很小，母亲的身体却一愣。
她吃力地蹲下去，把手伸进孩子的靴子里面。
薄薄的靴子里面是好几双袜子，那些袜子早就被冰水浸透了。
母亲一边按着孩子小腿上的皮肤一边问：“疼不疼？”
孩子摇了摇头：“妈妈我不疼。”
女人颤抖着站了起来，绝望的打量着四周。
她的孩子不算小，那些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才能被大人背着···
还有那些已经奄奄一息的老人。
不行···不行···
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解开棉袄上面的扣子。
解开棉袄的扣子之后她蹲下身体脱掉孩子的靴子和袜子挂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吃力的把孩子抱了起来。
她一边把孩子的脚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面一边说道：
“把脚放在妈妈的肚子上，不要乱动。朝后趴着，抱住妈妈的脖子。”
孩子乖乖地抱着妈妈的脖子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喃喃地说着：“妈妈好暖和啊。”
“宝宝也很暖和，宝宝帮妈妈挡走了好多风。”
母子俩依偎在一起，孩子一边用自己的脸贴着母亲的脖子一边问：“妈妈你累吗？”
“妈妈不累，妈妈是大人，大人不累的。”
“嗯！妈妈最厉害了。”
母亲的脸上露出笑容：“对，妈妈是最厉害的。”
她一边艰难地跟上队伍一边努力忍着泪水。
宝宝再坚持一下，妈妈也再坚持一下。
趴在她身上的孩子很快就睡了过去，母亲的手却被自己勒得发白。
尽管在颤抖，尽管已经没有血色了，但她也没有放开敞在风雪中的手腕。
进入到服务区之后她第一时间观察着孩子的双脚。
还好···还好···
她自己的几根手指已经没有知觉了，但她没有注意到。
篝火烘烤了一阵之后，孩子突然抬了抬脖子，他有些睡眼惺忪地呢喃着：“妈妈，我好热啊。”
女人的脸色一白。
其他孩子都没有说热，为什么我的宝宝会说热？
她把孩子的身体稍微转动了一样，离开了火焰的照射，孩子的脸上果然有一股异样的红色。
她伸出手想要去试试温度，可自己的手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了。
她放下已经麻木的双手，用自己的脸颊贴在孩子的额头上。
发烧了···
发烧了···
怎么办···
她的第一反应是那些果实，可剩下的果实都是···那个人的。
药！服务区里应该有应急药物的！
“宝宝先睡一下，妈妈去找点东西。”
孩子摇了摇头：“妈妈我不饿，我也不难受。妈妈你别走。”
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但他还是笑着对母亲说道：“妈妈我可以吃的少少的，没关系的妈妈。”
母亲苍白的嘴唇抖动着，她努力挤出笑容：
“妈妈是大人，大人是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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