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的排演越来越精湛。
离四月十三日只有短短一个星期。
梦璃与凌云川每次对到最后穿越平行宇宙时，她多希望这能成为现实。
若是他们能进入别的空间，即便从未相识，也好过于现在的无力反抗。
四月九日，周四。
短短几日，梦璃没有去任何地方。
她陪凌云川吃饭，演戏，一起上课，去图书馆看书，在运动场上驰骋，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无时无刻不在欢笑。
若不是冬夜‘轮者’亲自前往在上课的时间找上她。
梦璃正打算走出教室时，凌云川有些紧张，拉住梦璃问道：“是不是他因为游戏下架的事，认为是你搞的鬼？他会找你麻烦吗？”
梦璃摇摇头：“没事，我去和他谈谈，或许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与我交代。”
待梦璃与冬夜走到楼下的林间，赤懵立即出现在他们面前。
冬夜看着赤懵，不由得笑出来：“看来小鬼也有不离不弃的。”
赤懵小声哼了声：“曾经也有一只对你真心实意付出过的，下场却不怎样。”
没想到冬夜‘轮者’并未生气，反而叹道：“是的，都怪我太过于执念，害了他。”
迟来的悔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
梦璃没有要听他忏悔，问他：“你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要与我说吧？是想与我进行什么最后的交易吗？即便我只是一根救命稻草？”
冬夜‘轮者’嘴角掠出一抹淡淡的寂寥。
他想了许久，只能孤注一掷。
“梦璃‘轮者’，虽然我知道现在来与你交易是有些……”他最终没将无耻二字说出，“可是明天，我就要被地府回收，我的肉身，会正式与这个世界告别。”
他苦笑一下：“或许运气好的话，我还能进入下一世成为一个只重新携带规则的新生‘轮者’，不过是与现在的身份告别而已。”
“若是运气不好呢？”梦璃问他。
“便是灰飞烟灭永不存世，这全看那些大人们的决策。”
听起来有些悲凉，梦璃无法真正同情他。
从他选择要相信那位大人物，选择拥有这看似缥缈的人间辉煌时，他就应该要有能承受住泡沫易破的心理。
经历过几生几世的‘轮者’，居然能被短短人世间的蜃楼山市所迷惑，着实是不够明智。
他是可怜的，渺小的，可从来不是无辜的。
“你要与我交易什么呢？我似乎没有什么能拯救你。”
“你只要找到那位大人物，我就能有活命的希望。”
“什么意思？”
“审判需要一个流程，快的话也要三个月时间，我想这个时间你应该会有希望。”
梦璃更是纳闷：“即便三个月，可我根本没有任何头绪，加上那位大人物根本不是我这种平凡小辈能敌得过。”
“若是你想选择凌云川死亡，那就当我没说。”
赤懵这时候立即急眼。
“梦璃‘轮者’，不要信他胡说八道。”
“梦璃‘轮者’，我相信你作为一个有准则的‘轮者’，应该有自己的决策。”他比赤懵更紧张，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或许你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轮者，你拥有情之枷锁，就证明你肯定有希望成为不一样的‘轮者’。”
梦璃冷冷一笑：“话虽如此，就算我要拯救凌云川，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你决定救他，那你便会面临我现在的处境，生死一线，人的潜力均是无穷。”他稍微顿了顿，才说，“我要将一样东西交给你。”
“什么东西。”
“我丢失生死令那日，在室内各处放着的隐形监控拍到的一些画面。”
“为何现在你才给我？”梦璃知道，他之前从未相信自己真的会被地府处罚，或许那位大人物真的和他保证过什么，让他总抱有那么一丝希望。
也或许是，当时的他根本谁也不信任。
而今天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天，也是最后的反抗机会。
加上梦璃在最后的几天时间根本没有更多的选择时，他以为这个能进一步刺激梦璃‘轮者’的选择。
只要有一丝希望，梦璃应该就不会放弃凌云川。
所以，他才决定离开前的最后一天找到梦璃。
“梦璃‘轮者’，无论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人不到生死关头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我承认自己是有些卑鄙，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作为‘轮者’我从未想过要爬到什么位置，若不是这位大人物几年前出现在我的世界，将我从一个平凡无奇的人类身份爬到人生的巅峰，让我真的迷信了他。”
他再次苦笑，亦或是笑自己无知，虚伪，懦弱。
最终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我一直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居心不测，可是用五年时间来布局，时刻对我那么真心，甚至让我时刻放松警惕，我差点以为他是我‘轮者’生涯里的伯乐。”
“对，就是这种可笑的信任，让我自己一步步走入深渊。”
梦璃喃喃道：“五年时间？”
究竟是什么深海渊源，能让那位大人物精心布局五年时间？
“说出来连我自己也不信，我从未想过他会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所以就这样渐渐我放松了自己，他一直与我在事业上共进退，甚至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直到有一天，我趁着一个人出差的时候偷偷问一只小鬼，他究竟是哪位大人物？结果小鬼说他根本就没有暴露过真面目，所以也无法识别是谁。”
“从那时候开始，我渐渐怀疑他的真实目的，于是开始在室内偷偷安装各种监控，包括他能察觉到的地方和根本不会想到的地方。他会将这些监控消除，可是他不知道我有在自己身上安装了多处隐形监控，包括房间内装了不下百来个，每个监控链接都有专门的设备控制，我就不信他能各个地方都防到位。”
梦璃暗想，能走到这一步的‘轮者’，可是各个都不简单。
当然，她更坚信那位大人物肯定是见招拆招。
“那你现在准备给我视频是不是他露出真面目的脸？”
“对，他从我身上拿走生死令的时候，必须要露出真身才能接触到生死令，否则生死令会自己发出警告通知到沉睡中的‘轮者’。”
“那竟然你也见过他的真身，为何不自己去地府将其揪出来？”
赤懵和其他小鬼听到这里，居然也跟着迷糊。
他又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冬夜‘轮者’发而问梦璃：“可是你觉得会这么简单吗？他再怎么说是那么厉害的大人物，我想我要是就这样闯出去一旦出了差错，那就是没有任何后路可退。”
他可真是一步步做好计划，听起来是毫无破绽。
“所以你选择我？”
“对，正因为你要面临与我一样的困境，那我就将你作为我的后备力量，让我有备无患。”他的眼神里冒出点点星光：“梦璃‘轮者’，我只能这样选择，我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不能斗得过他，我也不知道这个视频能不能真的掰倒他。若是我失败了，我希望你能继续前进。”
赤懵和黄尘一起呸道：“卑鄙小人。”
梦璃却毫无犹豫，点头道：“没问题，你把它给我吧。”
她自然也知道，冬夜‘轮者’的担忧是对的，那位大人物哪是这么容易就被发现破绽的。
冬夜若是孤注一掷，那万一出了差错，结果可能只有灰飞烟灭。
“那，你会答应我一定要揪出真正的那位大人吧。”
“不一定。”梦璃接收到视频，继续道，“我先看看，尽量多备份几次，以防万一。”
“嗯，你先看看，我连小鬼都没有给看过，生怕它们一个不小心说出去。”
梦璃打开后视频后，画面不算清晰，大概是黑暗的房间里无法拍出特别清晰的效果。
可是那张脸最后在掏出生死令的那一刻抬起现出一丝冷冷的笑意，分明是挑衅的模样。
赤懵和黄尘也趁机过来看看究竟是谁，只要是真面目，它们肯定有办法识别。
就在看到这张完全陌生的脸孔后，梦璃并未有多少印象与惊叹。
实属平平无奇的中年男性面孔。
“这不是许非善无常大人吗？”
“这是谢必安无常大人。”
两只小鬼几乎同时说出来。
梦璃先是诧异，立即又叫出别的小鬼来，结果各个说了不同的名字。
而这些名字，全是无常大人的真名。
梦璃与冬夜面面相觑，算是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这位无常大人有在自己脸上做了手脚，便是说即便是真身，却有迷惑作用，每双眼看到的脸孔不是同一个无常的脸。
“六位无常大人，六张脸孔。”梦璃并未多少失望，“好歹离真相更近一步。”
“为何会是无常大人？”冬夜‘轮者’原本以为顶多是位总司大人，毕竟有无常的位置腾出来，看来一切与这个位置也没多少关系。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无常大人会找小小一个轮者的麻烦？
看到冬夜‘轮者’一脸惊诧望着自己，梦璃忍不住自嘲：“我肯定在作为‘轮者’之前就做了什么大孽，让无常大人都不会放过我。”
冬夜嘴角一歪，跟着讽刺：“确实，甚至要牺牲一只小鬼，一个轮者，和一个人类。”
梦璃苦笑不已：“咱两可不是完全无辜的，虽然是入了套，若是你不引狼入室，若是我那晚不喝酒，你觉得这一切会发生吗？”
“即便我没将他引入自己的住所，他想嫁祸我也非常容易。”
梦璃摇摇头：“那就没这么容易，毕竟你会防范做的更到位，他未必能轻松进入你的房间。我们‘轮者’对这些上级是有感应的，若不是熟人，你怎么会放心一位大人物平白无故出现在自己的周边？”
说的冬夜‘轮者’无话可说。
反而也令他释然，让他更加坚信，梦璃‘轮者’肯定是有这个实力挽救他挽救自己。
即便是无常大人，只要真正被揪出来，他们总会被赦免一死。
可一切真的会这么容易吗？
梦璃仍在犹豫着要不要真的拯救凌云川，毕竟一旦出手，便真正违背了生死令，可能再也没有退路可言。
所熟识的小鬼，几乎天天在她耳边重复让她放弃人类，即便是错误也是注定的命运，比起普通人类的生命，梦璃的命更为重要。
即便凌云川死亡，梦璃仍有更多时间找出真相，为凌云川平反，让他来生有更好的归处。
冬夜‘轮者’只有三个月时间，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最后的三天让梦璃‘轮者’无法更多思考与决策，即便早点给她提供帮助，她也未必能在短短时间内找出真相，在凌云川死之前根本来不及。
若是只有三天时间，给了梦璃一丝能拯救的希望，她或许会在最终时候决定救凌云川，便会违背生死令，然后与冬夜‘轮者’处于同一处境，这样她才会更加积极寻找真相。
冬夜不过是做最后的赌注，他听闻过梦璃‘轮者’是非常有责任的‘轮者’，也是跻身使者之位的最优人选，他只能将希望放在她身上。
若是别的‘轮者’，恐怕根本不值得抱任何希望。
赤懵将分析解说给梦璃，梦璃不是不懂。
最终，她毫无感情道：“是无常大人的话，即便我这一次救了凌云川，最终我仍然是斗不过那位大人。我免不了最终的灰飞烟灭，凌云川仍然免不了一死。”
“所以，不如放弃弱势一方，成全强大的一方。”
在白蛇的演绎上，法海即将对青蛇使出伏魔印，与青蛇说道：“作为妖孽，无论对与错，杀一只会让人类避免更多的伤害，那便是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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