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氏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夭寿啊!
是,她是整天在臭小子面前显摆阿若,抱怨他没屁用,找不到一个像阿若那样的好媳妇儿。
但找不到归找不到,也不能去挖自家表兄的墙角啊!
一时间,鳌氏心乱如麻。
很快又自己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老二是读书少了点,但礼义廉耻这一块儿,她从小棍棒下教育出来的,绝对不可能出错。
嗯,一定是真真烧糊涂了,胡说八道呢。
鳌氏摸了摸朱令真的额头,果然滚烫得厉害,跟泡在开水里似的。
病人和酒鬼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不光她不能信,旁的人更不能信。
“皇甫大夫。”鳌氏转头看向那老头,“醒了吗?”
呼噜声越发响了几分。
鳌氏翻了个白眼,走过去用力将他推醒,“行了别装了,一点也不像。”
皇甫大夫讪讪地笑,“哎呀,被您看穿了呢。”
生怕鳌氏要杀人灭口,他急忙举起三根手指头:“我皇甫元华对天发誓,绝不将今日之事外泄,若违此誓,便叫我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今日之事?今日有什么事?”鳌氏眯眼睨着他。
皇甫大夫脑浆都差点摇匀了,“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这还差不多。
搞定了在场唯一的见证人,鳌氏又将注意力拉回到朱令真身上。
想到婆婆他们还不知道朱令真现在的情况,于是花了几十文钱,拜托保和堂的伙计跑一趟,把事情告知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来得很快,一进来就直奔朱令真去了,见她躺在床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忍不住湿了眼眶。
又问了皇甫大夫几句话。
得知朱令真还没脱离危险,随时会香消玉殒,老人家身子一晃,落下泪来。
“我可怜的真真啊,从小就没了亲娘,长大了又是水匪又是暴徒的,没个安生日子。”
“如今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该有多痛啊……”
鳌氏也悲从中来,“真真都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我对不住她啊,之前还嫌弃她不懂事,如今看来,真正不懂事的人是我才对!真真明明就有一颗赤子之心啊,我怎么就没看清呢,我真是瞎啊!”
婆媳两个叹息垂泪,又相互安慰。
哭了一阵,鳌氏擦了擦眼角,正色道:“娘,我想过了,等真真好起来,让慕儿娶她为妻。”
赵老夫人哪里不懂鳌氏的心思,叹了口气,“老二是你儿子,你做主就好,不过……”
她顿了顿,“皇甫大夫刚才也说了,真真伤了胞宫,未来子嗣无望,老二会同意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轮不到他不同意。”鳌氏一甩手,似乎这样就能把那种可能性给甩到脑后,“大不了给他纳房小妾,生的孩子落到真真名下,真真还免了生育之苦呢。”
“就这样定了,慕儿那边,我亲自去说!”
苏慕暗恋杜若的事,鳌氏一个字都没敢提,一来还不知道真假,二来也怕老人家心里不安。
鳌氏本来劝赵老夫人回去歇息的,她一个人留下来照顾就好,赵老夫人非要亲自守着。
“没看到真真平安之前,我哪里还睡得着?没事,我扛得住。”
鳌氏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了。
这一守,就是一整夜。
所有人都熬出了大大的黑眼圈,但万幸的是,朱令真退烧了!
皇甫大夫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姑娘体质是真不错啊,这么严重的伤,一般人早死了,她居然活着不说,还这么快就退了烧,简直是奇迹。”
“意思是,真真没事了?”鳌氏急忙问。
“应该没大碍了,血止住了,人虽然还昏沉着,但烧退了,这都是好现象。”皇甫大夫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我再给扎几针吧,夫人您准备点流食,晚点给她喂下去,会慢慢好起来的。”
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赵老夫人老泪纵横,“果然是吉人天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鳌氏立马抬脚去了对面的慕云馆,吩咐后厨熬了一锅小米红枣粥,端去了保和堂。
看朱令真还没醒,几人也饿了,自己先各自喝了一碗。
等凉得差不多,才将朱令真轻轻地唤醒,喂了半碗粥下去。
朱令真喝完又睡了,睡得很沉,也没再说胡话。
熊二这时候找上了门,带着朱令真的四个丫鬟。
刚好鳌氏也实在熬不住了,便叮嘱丫鬟们好生照料朱令真,她和赵老夫人先回府补个觉。
走出保和堂,迎面驶来一辆眼熟的马车,车夫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苏府当过差的冷面。
冷面看到她们,回头朝车内说了句什么,杜若很快带着红苕跳了下来。
“外祖母,舅母,你们怎么在这?”杜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赵老夫人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鳌氏则是盯着杜若出神。
之前她一直都知道杜若长得好看,如今再看,竟有点挪不开眼。
这脸蛋儿,这小嘴儿,这身段儿……
简直是天生的尤物。
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潮澎湃,那慕儿他该不会真的……
“舅母?舅母?”杜若提高了音量,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您怎么样,没事吧?那暴徒有没有伤着您?要不我帮您瞧瞧?”
鳌氏回过神,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算了,你忙你的去吧,我没事。”
杜若便也没有勉强,和两人打过招呼后,进医馆去了。
赵老夫人和鳌氏也爬上了马车,熊二一甩鞭子,朝着黄龙洞的方向疾驰而去。
回了苏府,鳌氏累得连澡都懒得洗,一头栽进了被窝里,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自己被暴徒捅了无数个窟窿,窟窿里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小苏慕。
无数个小苏慕围着她哭,质问她为什么要抢走他的幸福。
她急得想说话,刚张开嘴,所有小苏慕又变成了无数把寒光闪闪的银刀,朝着她恶狠狠地刺过来……
“不要!”
鳌氏彻底被吓醒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转头四顾,哪有什么小苏慕,只有日头穿过窗棂,在屋里洒下一片刺眼的光影。
这光影,终于将鳌氏拉回了现实。
她噌的一下掀开被子,穿上衣服鞋袜,杀气腾腾冲去了儿子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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