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席之后，澹台大佬状似无意问一脸受伤的表情入座的付华：“小华，你公司最近那个选秀节目筹备得如何了？我记得你之前想办好这个节目的兴致还是挺高的啊，这几天怎么没动静了？”
此话一出，付华的表情不仅没有愉悦多少，反而更加沮丧了不少。
“哥，你不知道，原来我已经把场地和几十个候选人都选好了，也约好了导师和摄影组，可由于三个月前出的那档子事儿，上面的决策有所变动，现在已经不批选秀或者爱豆训练营这种类型的节目了。”
付华大有向澹台无明大倒苦水的意思，可澹台大佬只是相当淡定地朝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深入倾听的欲望。
“既然决策变了，那你还是另做打算吧，你海选的这几十个孩子里应该有不少好的苗子，如果培养不成爱豆和偶像，可以试着把他们往演员和歌手方向磨炼磨炼。”
澹台无明不愧是大佬，说话的时候是真真正正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对他人做出指点和交代的时候，口气都很是随意，俨然是一副深藏不露的扫地僧风格。
付华见澹台大佬不接她的话茬，只好悻悻然地住了嘴，眼底却透露着遗憾。
徐一语心里一动，带着请教的语气问付华道：“付董，我记得Yh公司除了专门培养偶像艺人的培训团队，也有成绩不俗的影视音乐资源，若是不冒昧，我想请问一下您，为什么您对培养唱跳爱豆这方面反而兴趣更大呢？”
徐一语这句话算是彻底让付华的倾诉欲释放了，付华此时也顾不得今天是不是第一次见徐一语，当即便迫不及待地和她聊起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你应该知道，我的公司原本的主力营业只有偶像培养这一块，不过早些年国内的偶像养成并不系统化，培养了很久的新人却没有舞台，所以后来我才设置了演艺部门，让一些有意向往影视圈发展的新人转型去当了演员，还给了他们一些预算不高但剧本质量不错的剧练手，公司的影视部门这才慢慢发展起来。”
付华刚说到这里，和付华隔着两个座位的温佳便发出了一声不明意味的轻笑，惹得正说到兴头上的付华一阵怒目相视。
“小朋友，我要是猜得没错，付总马上就要和你聊她自己个人的梦想还是在于培养出和泡菜国一样能登顶的偶像团体了。”
温佳拿着桌上的茶杯晃荡了几下，却忽然把话锋转向了没有准备的付华。
“只可惜泡菜国这几年的团体无论是颜值还是实力都断崖式下跌，全员塌房的老团也一个接着一个，我们付总这个梦想怕是很难完成咯。”
付华本来对温佳突兀地插话还有点不忿，可一听她聊起如今偶像团体生存的现状，表情却逐渐平静下来了，神色间还染上了一抹隐约可见的悲戚。
温佳虽然嘴损了点，说的却都是一针见血的大实话，付华即使不愿面对，也必须得承认如今国内爱豆们的出路，基本上就是如此。
“付华，虽然你热衷培养爱豆一开始的确是出自于私心，现在也未尝不是私心，但你的公司也的确出了很多好苗子，爱豆也不是那些孩子唯一的出路，你自己也明白。”
隔岸观火的张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口气还有些劝慰付华的意思，并没有像刚刚徐一语进门时那样拿这件事开涮。
“徐小姐，苏正以前和我们提过一嘴，说你想创办一个娱乐或者影视公司，不知道你是想以爱豆培养为主，还是走纯粹的演员歌手经纪方向？”
郑谋以目光示意了一下刚刚和徐一语倒苦水的付华，神色间很是坦然。
“你也看到了，这两条路发展下去的结果完全不同，付总的Yh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而且说实话，如今虽然依旧有很多年轻一辈的小朋友有舞台梦，但国内的环境留给他们发展的空间并不多，这边发展到天花板的爱豆，大多也都选择了向演员或者纯粹的歌手转型。”
郑谋这波坦诚的发言获得了澹台大佬赞许的眼神，但在场显然还有不怎么认同这番话的人。
“老郑，你介绍现状就介绍现状，别偷偷摸摸夹杂私货啊！谁不知道你想启用新人拍你的电影很久了，如果这位小朋友真的如你所言办了个以演员为主力的娱乐公司，你不正好挖现成的苗子嘛！”
大气端方的苏瑾吐起槽来却一点情面都不留，不仅一针见血地戳穿了郑谋的私心，还捎带着提醒了一下原本还觉得郑谋的话颇有道理的徐一语，不希望她被郑谋这个老油条的发言给带了节奏影响了想法。
被揭开了自己的小心思，郑谋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将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摊了摊手。
“我承认自己有私心，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
郑谋没有否认苏瑾的话。
“本来这几年就是演艺圈寒冬，每个层面上的新生代资源都青黄不接，仅有的几个发展苗头不错的孩子签的公司，却大多都是一些短视且不会合理规划旗下艺人发展方向的小公司，不知道爱惜羽毛，反而去让一些没有潜力的新人去吸这些孩子的血，要不就是让他们奶新人。哪个正常人和正常剧组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这种捆绑打包的行为，这都已经成为一个恶性循环了！”
郑谋之前在媒体面前的受访风格一直都是比较犀利敢言的那种，再加上他如今在娱乐圈的江湖地位，很多被戳了脊梁骨的人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但徐一语也从没在公开采访里听过他这么直白露骨的批判发言。
老大这饭局果然是大瓜田啊，徐一语现在感觉自己和三石同学活像两只误入瓜田的猹，这一会儿吃到的瓜的劲爆程度已经足够震惊她一整年了！
听到这么多新鲜的大实话，等会儿她出门不会被灭口吧……
“这个现状本身就避免不了，虽然我们这些老家伙混圈的时间也挺久，算得上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但仅凭我们几个人，影响不了圈子的全局发展，所以还是尽早琢磨着发掘人才吧！别到时候有潜力的新生代都被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染指了，那这个圈子就真的没有好起来的希望啦！”
张维作为一个奖项满身的演员大前辈，名利现在早已不是他看中的东西，是以发表的观点也甚为中肯，不过徐一语仍旧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点心有戚戚焉的凄凉感。
的确，圈子发展到现在，很多乱象即使是澹台大佬也无能为力，虽然看着愤怒又无奈，但现在即使插手，也改变不了太多。
徐一语不禁在心底叹气：娱乐圈的浑水，她到底是趟，还是不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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