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冷情的暗楼少主,终于在这一刻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心头像是被蚂蚁啃噬,得时不惜,求而不得。
江闻秋对着慕迟微微一笑:“阿迟,你看看我。”
他似乎执着而倔拗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你看看我。
从前,他也是这样温柔笑着,对着慕迟喊:“阿迟,你看看我!”
然后在慕迟看过来的一瞬间,措不及防地在她颊边轻轻一吻。
那些恍惚带着溪水声音,桃花瓣香的记忆,如同泄闸的洪水,涛涛涌来。
慕迟捏紧了拳,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地,紧紧拉着苏长绝的袖子。
她说:“带我走。”
“好。”苏长绝没有问什么,他只是顺手往下,牵住了慕迟微湿的手心。
苏长绝站起身,对着天机老人行了一礼,又对周围的人微微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各位,阿迟身体不适,得先走一步。”
由于气氛诡异,众人只能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江闻秋拦住他们,眼神微冷。
“江少主,你这是做什么?”苏长绝的面色也有些冷凝。
他难得地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你放弃的东西,却是我心头至宝。”
“你现在后悔,也和我无关,和阿迟无关。”
“错了就是错了,什么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造成的伤害,永远也不会消失。”
苏长绝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一下:“可是,我不会。”
我永远也不会将阿迟置于被放弃的一方。
苏长绝没有说出来,但是江闻秋听懂了。
他的手僵硬了一瞬,然后,十分疲惫般的,颓了下来。
江闻秋看着慕迟,带着几分央求似的,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慕迟,只是垂下眸,紧握着苏长绝的手。
一步一步的,拨开人海而行。
直到人潮尽头,慕迟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终于转过身,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
那眼神中明明暗暗,被碎发遮住些许,有些看不太清。
然而慕迟的声音,却清晰可闻:“我不会忘记你是如何对待我的,所以,我一定会报仇的。”
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颤抖,好像是面对一个陌生至极的人,不带一点感情。
如刀,如剑。
将江闻秋和她的世界干干脆脆地分成了两半。
他走不过去。
她不会走来。
江闻秋懂了,她所有的犹疑和过往的旧情,都踩碎在了她刚才走过的路下。
然后现在,他们两个,扯破了最后一层纱网。
各自两端,再无关风花雪月。
剩下的,只有那些纠缠不清的恨意和恩怨。
他的姑娘,牵了别人的手。
姿态骄傲而决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世界。
江闻秋忽而想笑,他想起了一个词——活该。
事到如今,确实是他咎由自取。
“我没有错,”江闻秋低声呢喃,“我只是后悔罢了。”
可是覆水难收。
从他捏着沾满娘亲的血的手从山谷中走出来,从他决心利用慕迟的那一瞬间。
他就注定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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