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端阳要求得急，单单这一家小店，还吃不下这个单子。
于是又经那位老裁缝另外介绍了位同行老友，才算是联手接下。
接下来的几天里，耐下心等着自己衣服出炉的同时，他就旁观着拍摄。
还不忘零打碎敲地说服张掣，让他认可自己关于剧情形象上的改动。
老头子可没那么容易好对付，并没有轻易答应，只说到时候到了现场看看效果再谈。
不过董志桦那边却是终于给了回复。
本来他也难以下定决心彻底抛下铁饭碗，彻底投奔自己门下。
对他的考量，谢端阳其实倒是十分理解。
香江是资本社会，对于流行与利益这些，可是很敏感的。
当初《少林寺》一片横空出世，风靡大江南北。
作为男主角的李莲杰，那时其实就已经被不少香江电影人关注到，想要签下他，带其到香江拍片。
只不过，那时候的李莲杰并没有轻易答应。
一来他所在单位不愿放人，二来其也不愿彻底放弃国籍，彻底加入香江。
而这些问题不解决，制片公司不敢用他，收入分配等很多方面都掰扯不清，很麻烦。
在这时候的香江人眼中，李莲杰无疑是比较傻的那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
故而才蹉跎了这好些年时间，始终得不到什么好的资源。
简直是浪费了《少林寺》带来的大好热度。
一直到后来与徐老怪联手合作后，才凭借笑傲江湖、黄飞鸿等系列彻底翻身，一炮而红，进而带动起武侠电影这个概念。
而那时候的他，已经快要接近而立之年。
作为武术运动员以及武打明星，最为黄金的巅峰期，其实是浪费掉了。
想想现在他的坚持，再对比一下后来加入狮城国籍。
也是让人不由唏嘘感叹。
若是让李莲杰知道自己将来的选择，想必也是难以相信吧。
清楚了他心中纠结的根源，谢端阳也很快想出应对策略。
既然他不愿放下那个铁饭碗，那就尊重其选择辈。
董志桦来拍摄《大上海一九三七》是用的借调协助工作的名义。
既然如此，继续这样搞下去也就是了。
自己大可以写封信，通过公文形式，经由相关部门转至他所在的京剧院。
借他过去参与支持工作，编制依旧保留。
当然，也不能让董志桦白得了所有好处。
谢端阳决定，将原本答应给他的工资片酬等分出一半来交到京剧院手中，算是借调费用。
有钱挣，又是支持外事工作。
想来他所在单位，这下子应该不会坚持拒绝。
话说回来，据谢端阳所知，之后影视圈中很多艺人都有类似情况。
在政府下属的文化单位中保留个编制。
但自己则是在外面接戏拍广告，甚至开工作室，入股公司参与经营等两不误。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绕过去法律问题的。
没想到谢端阳居然会提出这个建议，董志桦这次不假思索，欣喜若狂地答应下来，再不说其他话。
虽然要分出一半报酬给单位，但毕竟保留了编制，话没有说死，总有个退路。
之后自己如何选择，就看具体情况了。
正好。
他接下来要跟随京剧院前去香江巡演，正好趁机打听下谢端阳的那家乾坤影业。
看看实力如何，待遇是否真如其所说？
如果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当作没这回事就是。
但如果情况不假，那么彻底从单位辞职，也不是不行。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董志华满意的离开告辞。
这里现在也已经没有他的事情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反正本来他对出演《大上海一九三七》，就不是十分感冒。
正好趁这段时间回去，打听下单位领导的口风，进行活动。
他这一走，谢端阳也就顺便从414中搬出来。
连带着林淇也一道，住进了剧组所在的接待所中。
他自是直接顶替了董志华的位置。
而林淇则是孙轶雯与刘奕君挤在一个房间，
在知道她是金瓶梅之官人我要的女主后，张掣干脆大笔一挥。
干脆直接给她安排了个，王月英与石爱珍中学同学的角色给林淇。
这样也算是名正言顺。
相对于心思比较简单的两女，林淇的社会经历可要丰富许多。
在送出几样从香江带来的特色小礼物后，三女很快就打成一片。
甚至互相道起姐妹来，看起来反倒比谢端阳更为如鱼得水。
————
“还行，以后你就穿这套吧。”
三天过去，谢端阳要求的衣服总算完成。
试穿完，又去了理发店一趟。
他就穿着去见张掣。
听听他这个大导演的意见看法。
至于结果嘛。
张澈只是随便看了两眼，就点点头表示同意。
只是对穿这衣服打起来会不会比较累赘，影响动作发挥，这方面比较担心。
而在听说他另外准备了套猎装之后，也就不再多问。
虽然平白节省了一番口舌劝说他，但是谢端阳算是看明白了。
老头子在这方面的审美很是一般。
他关注的重点，始终只是那些打戏而已。
怕是根本没有多加留意。
不过他没有关注，不代表剧组中其他人没有。
他甫一回到房间。
孙轶雯与刘奕君两个女人，就拉着林淇兴冲冲地跑过来，将其围在其中，打量讨论起来。
“奕君姐，你说这是用得什么料子？”
感受着指头传来的质感，孙轶雯忍不住问道。
刘奕君没有回答，而是退后两步，上下打量起谢端阳来。
他头顶着件颇具魔都风格的复古宽边帽，至于身上穿的，则是外套、马甲、长裤的标准三件套。
外套现在没有穿在身上，而是随意搭在胳膊上。
相较于外套，深米色的马甲颜色较浅，看上去要轻松一些。
与深色的长裤、牛津鞋搭配起来，看上去就很有层次感。
两女对这些关注不多，但也能明显感觉到，这身衣服穿起来，有种特别的范儿。
一下子将她与其他人隔离凸显开来。
让人本能地相信，那时候的魔都上层社会流行风尚，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徐晓健所穿的那套衣服与之相比，就显得十分简陋可笑了。
本来两人颜值气质就有差距。
再这样一搞，共同出现在银幕上，怕是观众就直接混淆谁才是主角了吧。
不过，谢端阳自己并不是十分满意。
将腕上的手表解下来，他暗暗摇了摇头。
衣服的剪裁手艺是不错，但只可惜没找到块那个时候的手表。
有倒是有，只不过都已经是古董了，无法再继续走动。
没办法，只能弄了块本地的魔都牌手表代替。
不能不说是个小小的遗憾。
将这点儿可惜收起，谢端阳微笑看着三女。
“那两位老师傅不止承做男装，女装同样也有涉猎。
如果你们喜欢……”
人皆有爱美之心，何况是女人。
亲眼见过这几身衣服后，孙轶雯、刘奕君两女心中也是忍不住羡慕。
现在闻听谢端阳这话，自是难免心动。
只是在经过短暂思考后，她们仍是满脸心痛地婉言拒绝。
“张导演脾气很大的，恐怕他不会答应……”
刘奕君有些畏惧地道。
谢端阳能够平等地与张掣交流谈条件，但不代表她们也可以。
至于孙轶雯，心思更为细腻，考虑得则是另一方面。
剧组人多嘴杂，何况她们作为女一女二，更是易被人关注。
如果忽然间换了更漂亮更昂贵的衣服，难保不会有人有意见说闲话，心有不平。
如果服装是剧组统一包办。那也就罢了。
但现在他们心中可是清楚，这里用的谢端阳自己的钱。
哪里有让他出钱的道理。
其他人都没有，唯独自己几个女的，却享受了特别的优待。
被说闲话，几乎是一定的。
“张导那里，我可以去说两句。
另外，其实我也不是白出钱。”
对于她们的担心，谢端阳微笑道。
“我的乾坤影业年内有好几部电影要拍。
现在正在招兵买马，除去董先生外，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人也很优秀……”
孙轶雯气质与香江那些艺人大不相同，但似乎除去这部《大上海1937》。
还有张掣用原班人马打造的《过江龙》外，再没什么其它作品。
好像就此从影视圈中销声匿迹，实在殊为可惜。
既然现在自己碰见，就想着能否改变下其人生轨迹。
他本就有心挖其签约乾坤影业，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顺便提出来。
谢端阳这一提议，大大出乎两女意料之外。
他那天轻描淡写，对董志桦数十倍薪水的画面，还深深存在于她们记忆当中。
那可是几十倍啊。
做上一年，差不多就抵得上其他人一辈子的收入了。
那天回来后，两女私下里也忍不住讨论起这个话题。
而与林淇相熟后，更是好奇地询问她香江是否当真如此美好，与传说中的花花世界一样。
林淇当然知道真实的香江不是人间天堂，简单提醒了两句，只不过显然无法就此打消她们的憧憬向往。
本来以为，这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也就是想想罢了。
但现在，谢端阳这个大老板却是在亲口邀请她们加入乾坤影业，去香江工作生活。
“我愿意。”
刘奕君想也不想，直接开口答应下来，也不问具体什么条件待遇。
然后见同伴还没回答，她急忙去劝孙轶雯，不要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她大概看得出来，谢端阳似乎更为中意对方，自己更像是个添头。
如果她不同意，单独自己一个，恐怕人家未必愿意。
孙轶雯抿着嘴唇，从眼神可以看出内心正在剧烈挣扎，纷乱如麻。
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
但是，这是关系到人生的大事。
这时候的香江，其实与出国也没什么两样了。
让人立刻给出答案，实在太难抉择，全无准备。
好在，谢端阳并没有为难两女，很是大方地表示。
自己的邀请，在《大上海1937》结束拍摄杀青之前，都一直有效。
即便自己拍完小刀杨蕃的戏后就会离开，前去长安。
但是孙轶雯与刘奕君，仍是可以通过打电话或者写信的方式，将选择告诉自己。
听到这，两女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她们心中也明白。
虽然谢端阳口中说，在电影杀青之前，决定都算有效。
但是早一天与晚一天。
当面答应谢端阳，与之后再通过写信之类方式转达，所表现出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两女对视一眼，无需交流就已明白彼此打算。
等从谢端阳这里离开之后，就立刻用招待所的电话联系家里，将这件事情告诉父母，看看他们的意见。
当然，刘奕君则是早已下定决心。
无论家人支持还是反对，她是一定要出去的。
就算混不出什么名堂来，好歹也见了世面。
将来不会后悔，明明之前有个大好机会摆在面前，自己却没有珍惜。
“这个刘奕君，将来可能比孙轶雯要混得更好。”
谢端阳灵觉过人，两女的细微表情与心思都看得清楚明白，心中不由暗下判断。
虽然都很漂亮，但是从硬件上看，孙轶雯先天要比刘奕君更具优势。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说清。
是给人第一印象、气质、好感度等的综合评价。
但是，刘奕君显然要有决断许多。
相比之下，孙轶雯就有些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了，当然，也可以说她思虑周祥。
然而，娱乐圈是名利圈，终究不是那么好混的。
各种刀光剑影，明枪暗箭，逢高踩低。
不够“狠”，是很难混出头的。
这个“狠”，既包括对别人，也包括对自己。
现在的内地，还是统购统销制，没有放开向商业化转型。
这方面的风气，还好一些，不过也过不了几年了。
而香江地方小，竞争激烈，环境还要更为恶劣。
两人如果真答应下来，签约乾坤影业，还真是刘奕君这种更容易适应环境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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