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万国城，还是三十八组。
妈妈桑沙律姐见到谢端阳、吹水达其实还是很诧异的。
吹水达呢，怎么看也不像是来尖东万国城这种高档夜总会的人。
钵兰街、深水埗那些楼凤，才符合他的消费档次。
至于说谢端阳，更不像是来这里的人。
单凭一张脸，就已经足够绝杀，身边绝少不了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甚至，就算是万国城这些舞女，说不得也甘愿卖身挣辛苦钱来供养他。
当然，她能做到皇牌妈妈桑的地步，职业能力不容置疑，心中想法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脸上挂着职业笑容盈盈走将过来。
“今天要请的是洪兴坤哥，沙律姐你应该记得的……”
听到谢端阳这话，沙律心中稍一咯噔。
靓坤，她当然记得。
上次对方过来借酒生事，险些闹出大乱子。
如果不是谢端阳中途出手干预，再加上洪泰当家屠伯出面，还不知道会如何收场。
没想到，他居然又要来这里。
不过，沙律是卓志飞尊重的大嫂，倒是也知道两人上次不打不相识。
彼此也算是有了几分交情。
谢端阳今天过来，应该不是帮助靓坤过来生事的。
当然，必要的准备还是要提前做好。
她一面笑意吟吟招呼着两人，同时竖起手掌跟手下舞女偷偷说话，提前将卓志飞拉来坐镇。
看到这个金牌打手在，靓坤想来不会做得太过分。
但如果是在事情已经闹大后再出现，平息的难度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万国城的场子，主要就是由卓志飞在罩，拢共出去够不过六七分钟，他就风风火火地闯将进来。
直到看到靓坤还未出现，心中方才一定，松了口气。
“志飞，好久不见。”
像是没留意他那么紧张，谢端阳从容打着招呼。
“听可乐哥与曹师说，你进步很大，实力增长不少啊！”
他这话不是客气。
单从卓志飞跑过来时的脚步声，谢端阳就能感觉其下盘功夫比先前扎实稳固许多，已是桩功有所小成的地步。
虽然曹师父不会轻授中国古拳法一脉当中的真传，但他毕竟有真功夫在身，经验丰富，指点下卓志飞还是不成问题。
何况他最近被谢端阳说动，对在体育中心开设国术部也有了些想法兴趣，门户之见没有先前那么深。
“可惜还是远不如你。”
卓志飞抿了抿嘴，眼中精光闪烁。
上回在万国城中他与谢端阳小试了手，手臂就被轻易印出几道指痕。
这些天来，他勤学苦练，自觉实力增长不少，本来有心再次挑战下。
即便打不过，也要试上一试。
但现在，却是还没有此想法。
倒不是说他灵觉过人，能够精准感知到双方实力差距。
而是他手下小弟是武侠小说迷，看了那天金镛在亚视的访谈节，自然也就看到了谢端阳演练铁砂掌。
别人或许还以为那只是道具、杂技、魔术之类。
但卓志飞却是深知这是实打实的功夫。
看过遍小弟录制的录像带后，他就彻底醒悟两人已经全然不在一个档次了。
如果说自己只是相对普通人体质较为出色的话，那么谢端阳简直就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好在他大概知晓对方性格，所以反而能放下心来。
两人小聊数句，再加上又有吹水达和舞女们在旁边，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见状，沙律提着的心也算是平稳落地。
然后，房门推开，靓坤标志性的嘶哑嗓音响起。
他当仁不让在空着的沙发正中间坐下，看起来漫不经心道。
“吹水达，外面都说你走狗屎运，中了六合彩，看样子是真的喽？”
不过还好，靓坤这回没有冲着沙律去，而是找上了自己的小弟吹水达。
他语气轻松，吹水达却是不敢大意，急忙推开旁边舞女端着酒杯的手，腾地站将起来，点头哈腰道。
“都是承大佬的运。
去掉税到手也就四万块钱，我想着这种横财也留不住，要不然搞不好还会倒霉。
出去旅游几天，再请大佬你来万国城一趟，花得干干净净才最安全……”
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甚至都没理吹水达。
开头说过句话后，靓坤就端起酒杯，挑眉向谢端阳看过来。
与沙律一样，靓坤也挺好奇为什么谢端阳会出现在今天场合。
虽然对方理论上是自己旗下演员没错，但也不记得他与吹水达关系有多好啊。
“李先生，我们的电影下周就要上映了吧？”
先问了个自己早已知晓的事打开话题，谢端阳谨慎打听道。
“听说公司为我准备了新的片子？”
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在沙律与卓志飞眼中，同时有种微妙的古怪感觉。
上次谢端阳还力拦靓坤，今天表现的，怎么却让人感觉卑微。
与他留给两人的印象实在大不相同。
两人视线交错对视下，均未做声，不约而同选择沉默观望。
“嗯……”
靓坤的回复只有一记拖长尾音的“嗯”字，像是用鼻子哼出，像是简单肯定语气，又像是带了问号一样。
他确实给谢端阳安排了不少片子。
本来，乾坤影业主打的就是逼良为娼，靠高利贷的欠条，威逼利诱欠债的女人下海拍片。
成本几乎可以说无，但产出却十分高量，
说句粗制滥造毫不为过。
也只有方婷参演的那几部还算是市场正常标准。
如《金瓶梅之官人我要》，在风月片投入这么大。
其实不太正常。
是综合了导演何藩的业内名声与地位，旗下艳星方婷的出演，还有谢端阳与大b能扯上些关系。
再加上靓坤烂片多了，自己也想拍一两部精品洗白下名声，坐稳影业公司老板这个头衔。
综合考虑后的结果。
但他拿出上百万投入了一部，可不意味着后面还会如此。
事实上，《金瓶梅之官人我要》还未完全杀青，靓坤就已经有了新的主意。
打算趁这部电影上映后，热度还未消散的时候，推出一整个谢端阳系列出来。
只不过，钵兰街那边又自乱了起来，所以这事才不得不暂时搁置。
否则，他还要另想办法来应对化解。
虽然靓坤对蒋天生给自己的命令甚是反感，不打算遵从，但最起码这段时间的局势会稳定下来。
谢端阳不说还好，一说却是提醒他重启这个计划。
“坤哥你也是知道的，我不仅签在了乾坤影业，同时也是亚视的签约艺人。
再过个把月就要北上去……”
他絮絮叨叨，将《寻秦记》的事情说了出来。
表示这已经签了合同，亚视也不是吃素的，不好违约，拜托靓坤暂缓那劳什子系列。
谢端阳故意说的啰嗦，夹七夹八，让靓坤听得头疼，连旁边舞女都懒得理会。
猛然一摆手，让他暂时停下。
靓坤冷静下来，开始飞快转动脑筋捋其中的关系。
不清楚谢端阳作者身份的情况下，对其能拿下亚视大戏的男主，再次让他深感意外，而且远胜刚才。
那样的话，对方所签的那份合同，价值明显看涨啊！
靓坤行事很癫，但同时又颇精明。
与亚视抢主角，他不是不敢做，只是如此一来没有半分好处，与单纯强迫明星拍电影还不一样。
但如果答应谢端阳……
等他靠《寻秦记》大火出名后，再趁热度放出新拍的几部电影，似乎能赚的更多。
甚至，靓坤都有心将已经商量好上映院线的《金瓶梅之官人我要》撤下来，等到《寻秦记》播出后再放出来。
左右乾坤影业与其它电影公司不同，他手头上现金流充沛。
并不短缺拍电影的资金，回本的压力也没有那般大。
有着靓坤在那里盘算，谢端阳难得地小饮了口低度的葡萄酒，心中冷笑起来。
算吧，算吧，随你怎么想，反正都注定是梦幻泡影， 做不得实。
明明是个随手就能捻死的臭虫，却任其在面前蹦跶了这么久。
还让他临死前享受下开怀畅饮，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滋味。
谢端阳自己都觉得少有人如他这般宽宏大量了。
心中想着，他又劝起跟着靓坤过来的二傻组合喝酒。
傻炳要开车，不敢喝，傻标却是不疑有他，放心大喝起来。
很快，就与靓坤一道喝得醉醺醺，彻底放开。
而谢端阳，则是又趁机送上份项目计划书。
正好是《千人斩》的剧情大纲梗概，还有制作的一些想法要点。
靓坤看不看，觉得这项目好还是坏，都无关紧要。
反正他都不可能再插手了，但这对谢端阳得计划还是有些用的。
一场酒，喝了小两个钟头才算结束。
同样喝了不少的吹水达前去结账，靓坤自拥着名出台的金鱼，被二傻簇拥着摇摇晃晃地下楼。
沙律、卓志飞则是长舒口气，总算靓坤没有发癫找事，今晚平安度过。
卓志飞还想跟谢端阳说几句话，旁敲侧击下他为何如此反常。
反正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对方会这么弱气，只因为被靓坤捏住了电影合同。
然而沙律反应更快，及时拉住他。
对她这位妈妈桑而言，只负责接待好来万国城夜总会的客人就行。
具体里面有什么缘由古怪，她是半点儿不好奇，更不想牵扯其中。
这才是明哲保身的关键。
————
一步三摆，与吹水达走出流光溢彩的万国城，再亲自送其坐上门口待客的出租车。
谢端阳这才同样带着酒气地招来辆红的，报上目的地，然后就侧躺在后座闭目假寐起来。
约莫过了小二十分钟，远超过应有的时间。
刻意放缓速度，同时还兜了个圈子的司机才自将其喊醒。
“不用找了！”
谢端阳迷迷糊糊，从钱包当中掏出张大额钞票一举拍在司机脸上，这才有些摇晃地下车。
他没有进门，目送着红的尾灯消失在夜幕之中，眼中的迷茫醉意一扫而空。
晃动脖子，谢端阳除去外套，放在背包之中，再戴上只口罩，选定方向走去。
穿过两条巷子，最终在个偏僻角落，他在只看上去就很破旧，只能卖废铁的摩托车前停下脚步。
戴上头盔，摸出钥匙打着火，谢端阳悠然发动摩托车。
以绝对不违反交通规则的速度驶出巷子。
从被靓坤找上门，半逼着签下那份合同开始，谢端阳就一直计划着如何将其干掉。
理所当然地，靓坤的各种习惯和生活规律，都在这么长的时间中被他收集的七七八八。
就好比，谢端阳知道靓坤虽然不做人事，没有什么忠信节义可言，但还勉强可以称得上一个“孝”字，对自己老母比较孝顺。
当然，虽然那老太婆仗着他这个混社团的儿子，平日里也没少欺负人就是了。
靓坤虽然对老妈还算孝顺，但平时也基本不回家，差不多也就是一两个月回一次的频率。
平时住处，与找比较固定的那几个女人，以及像今天这种一次性用品的女人。
地点也是各有不同。
不过为了确保不出错，谢端阳在送他们三人时，还可以将“洞察”技能催运到极致，明确听到他们是要去哪里。
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中途改变计划。
看着楼下停放的靓坤那辆车，谢端阳满意笑笑。
将摩托停在阴影处，他拔下钥匙，没有摘头盔，就这么径直走进电梯间，按下楼梯键。
老式的日式电梯“咯吱咯吱”运转开来，最终在五楼位置停下。
谢端阳左右打量一眼，楼道内没有其它闲杂人等。
这就很好。
他没有半分迟疑，直接照着靓坤所买的“512”走去。
还是将耳朵贴近金属门，再次运起“洞察”技能，将自身感知延伸出去，先行探听下里面的情况。
谢端阳微摇脑袋。
靓坤确实在里面没错，而且似乎已经是快速结束了一场战斗，正在骂骂咧咧地责怪舞女不够卖力，尝试着重振雄风。
不过。
在客厅里把守的比自己预想的少，不是两个，只有傻标的呼吸声。
傻炳不知道去了哪里。
算了，无所谓。
谢端阳心中默念，抬手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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