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奋并没有把侄女宋雯雯那句‘千万不要去见我爸’当回事，第二天一早，他直奔清河市委大楼而去。
“你找谁？”
“宋援朝。”
“宋...你找宋书记什么事，你是什么人？证件拿出来看看。”
“没有证件，我是他小舅子。”
小舅子？门卫处的人听到这话，瞪大眼睛看着秦奋，愣了许久才拿起电话。
“宋书记，外面有人找你，说是，是你小舅子。”
宋援朝正在看文件，闻言抬起头，眉头紧皱。
“去把他带过来。”宋援朝沉吟着说。
小舅子？宋援朝轻轻嗤笑，秦奋，你竟然还敢回来。
秘书把秦奋带到办公室，随后关门离去。
秦奋打量了一圈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脸上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随后大大咧咧往宋援朝办公桌前的那把椅子上一坐，抬头说，“姐夫，最近都好吧。”
宋援朝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深吸一口，“你敢回来，这是我没想到的。”
“姐夫，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秦奋一脸无辜。
“你既然回来，那肯定是都知道了。”宋援朝锐利的目光刺向秦奋，“我老婆，是被你害死的。”
“你老婆？”秦奋笑了笑，“原来你还当我姐是你老婆啊。”
宋援朝脸色愈发沉了下去，他掐了烟，坐直了身子审视秦奋，“看来你是做了点功课过来的，听谁说的，雯雯？还是秦飞？”
“你果然变了，这就怀疑自己的女儿女婿了，对他们，难道这一点信任都没有？”秦奋此刻表现出的睿智和沉稳，与他以往给人不着调的印象格格不入，“宋援朝，我姐是因为我死的，这一点我知道，不过我来找你，不是赎罪，我是来问罪的。”
“问罪？”宋援朝被气笑了，“秦奋，你是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吗？如果不是你三番五次地欺骗，你姐她压根不会有事！”
“我刚说了，我姐是因我而死，这一点你用不着提醒。”秦奋说，“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背叛了我姐？”
办公室里陷入死寂。
“你不承认，没关系。”见宋援朝不回答，秦奋接着说，“有次回家，我撞见我姐在哭，问她怎么了也不说，那个时候我就在猜，你们之间出了问题。”
“昨天我碰到了雯雯，问她了，她什么也没说，秦飞也一样，这俩个小辈，还把你这个长辈当回事。”
“雯雯我可以理解，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没了妈，总不能你这个爸都不要了。”
“秦飞我有点想不通，我姐对他跟亲儿子一样，他也是重情重义的人，也在维护你。”
“是，自打你跟我姐在一起，我们家是瞧不起你，我跟大哥大嫂对你冷嘲热讽，我爸对你也是不冷不热，就算我们秦家全都对不起你，我姐她，有对不起你一点吗？”
“宋援朝，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提着东西上门提亲，被我给赶出去的时候，我姐说的什么话。”
“你不记得，我记得，从小我姐没动过我一根手指，那次为了你，她给了我一巴掌。”
“她说，哪怕这个家以后再也不回了，她也要嫁给你。”
“还有，你当初能从机关到一线去，虚职变实权干部，你以为全都是靠你自己的能力吗？”
“旁的我不知道，你调到通阳，是我姐求着我爸给你办的。”
“我爸干了一辈子革命，一辈子不求人的人，从来都没有说为谁打个招呼说句话，我们兄妹四个，大哥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读书读出来的，二哥是自己在部队流血拼命搏出来的，我是废物一个，我一直搞不懂，明明我爸一句话，我就能平步青云，多少人也都是这么干的，为什么就偏偏我们家不行。”
“宋援朝，我那时候不喜欢你，除了因为你是农村出身，委屈了我姐，还有一点，是因为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骨子里就是薄情寡义的一个人。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珠玉蒙尘，你这样的人，一旦青云直上，是会忘了自己从哪儿出发的，老话讲，你是要忘本的。”
“是，我是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害死了我姐，我该死，出门被车撞死都是活该的，可你呢？宋援朝，你就不需要忏悔吗？”
“我这次回来，不为别的，就要为我姐讨一个公道！”
“宋援朝，你不要以为，我姐娘家没人，全死光了！”
秦奋一句接一句，如连珠炮一般，宋援朝一言不发。
他像是被人从山巅推了一把，无休止地跌入深渊，耳边风在呼号，每一声都在说，宋援朝，你是一个忘本的人。
宋援朝感觉很失落，也很无力，明明他身为秦兰的丈夫，最有资格也最应该，惩治跟前这个鬼话连篇的真凶，。
“被我说到痛处了，所以不说话？”秦奋冷哼了一声。
“你说了这么多，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宋援朝淡淡开口，“可说到底，你不是什么要给你姐讨什么公道，你是心里愧疚，想找补，做点什么，好让自己好受一点，对吧。”
“随你怎么说。”秦飞没所谓的笑，“我是一摊烂泥，我就算做的再多，也还是一摊烂泥，不会有人拿正眼看我的，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正眼看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呵呵，有意思。”宋援朝抽出一根烟点上，“你胡说八道胡扯一通，倒打一耙，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了，我要替我姐讨一个公道。”秦奋说，“不止是你，我找小娟问了，那天那么多人一齐上门，不可能是巧合，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我要把这些人全都挖出来！”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你背叛了我姐的，没关系，我会去查的，等我找到证据，宋援朝，你会付出代价的！”
说完这些，秦奋起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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