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圣维娜卡纳的声名传扬得远胜鹰隼。
但想跨越绵延千里的雪地，传到圣都之中，依然需要不短的时间。
那些从人间炼狱般的莫索尔城里走出的，得了拯救的人们一路往温暖南方流浪着，他们的足迹才离开不久。
王都之内。
雷梅黛丝已经许久没有收到维娜卡纳的消息了。
身为母亲的她，若说心里没有心急如焚，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雷梅黛丝没有一晚是不担忧的，领受过死而复生的神迹的她，晚祷时总会向神祈求自己的女儿平安。
她的丈夫，圣都的国王尤利西斯，他自然也担心维娜卡纳的去向，不过近来还有更为严峻的政务需要他处理，迫使他不得不把有限的经历从维娜卡纳的身上挪开。
“…那种雨，教士们把它叫做苍白骤雨，近几个月来，在海基尔、莫索尔、卡来……都有苍白骤雨降临的异象……愿主庇佑，我接见过从那逃出来的人，那个时候，我能做的只是祈求主怜悯他的痛苦。”
尤利西斯的书房内，卡贝亲王立在国王的面前。
“那雨不可能平白无故到来，那些异教徒们…我有种直觉，这雨和那些异教徒有脱不开的关系。”
面对自己远道而来的兄弟，尤利西斯卸去了许多平日里的高高在上，没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听说，那些异教徒们往北边，也就是你领地那逃去了，你有什么消息吗？”
卡贝亲王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说道：
“并没有，陛下，这全赖我，因为那苍白骤雨的到来而焦头烂额…你知道，有许多难民在北方流窜，不少旧神信徒沦为了流寇，肆意劫掠我的领民……，我的人手不足，没有捕捉到那些异教徒们的去向。”
“没什么，卡贝，主只是一时没有站在你这边……而且，或许那些以哈伦为首的异教徒们，畏惧你的威名，早早地绕过了你的领地。”
尤利西斯出声宽慰自己的兄弟。
卡贝亲王微微颔首，继续道：
“苍白骤雨…已经将莫索尔城和卡来都毁于一旦，虽然那里尽是旧神信徒们的土地，但是……若那雨来到真教徒的城市里…那将难以想象。”
尤利西斯皱紧眉头。
卡贝亲王所说的不错。
雷敦新王国的扩张后期，对许多旧神信徒们的土地选择了怀柔政策。
他们不再苛求异教徒们集体皈依或者流放，也极少没收异教徒们的土地，取而代之的，则是足额的税收、王国法的通行与一座象征圣都的教堂。
某种程度上来说，雷敦人没有统治那些异教徒的土地，而是让异教徒们以体面的姿态臣服。
因此，雷敦新王国的边境祸乱永不平息，然而，换种角度来看，即使那些边境城市再如何被异教徒们攻占掠夺、再如何叛乱四起，也无法进一步威胁王国的统治核心。
也即是说，尤利西斯有权听不到异教徒臣民的呼声。
“是的，不无苍白骤雨到来的可能。”
尤利西斯站了起身，眉头时刻紧皱着。
国王在书房间来回踱步，俄而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继续道：
“我想到了大教堂主教。”
“哦？陛下？”
“圆环大教堂的主教，或许能让他召开一场真教徒大会，让全王国的教士都集中到圣都里来，商讨如何应对苍白骤雨。”
尤利西斯飞快地倾诉着自己的想法，这位国王的思维并不迟缓。
教士修士们从经文中参悟神的奥秘，研习神学、修习秘术，面对即将到来的苍白骤雨，没有人会比这些人了解更多。
“那既然如此…需不需要也委托那些巫师们…他们或许也知晓苍白骤雨的情况。”
卡贝亲王如此提议道。
尤利西斯犹豫片刻，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道：
“或许可行…不过…看在主的份上，我的臣民们不会看到自己的国王去相信一群巫师，毕竟那些人信仰杂乱得可怕，而且捉摸不定。虽说如此，但…教士修士们得不到答桉，那些巫师们又或许能从神秘学中知悉答桉。”
说完这一段话，卡贝亲王立即道：
“陛下，不如由我去接洽那些巫师，以我个人的名义，而不是王室的名义，这样，那些流言蜚语会落在我的身上而不是陛下的身上，绝不会有损王室的颜面。”
尤利西斯抬起头，看向卡贝亲王，这位堂弟所说的，正中他的下怀：
“那就这样吧，那些大臣或贵族在我面前弹劾你，我都会为你按下来，愿主庇佑你，愿她会注目你的所有言行。”
说到这里，尤利西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下激动起来。
“对，了大会…或许…普世公会议、普世公会议，普世公会议！”
尤利西斯接连把这个名词说了三次。
卡贝亲王先是怔愣了片刻，然后面庞不由地抽动起来。
因为尤利西斯所说的普世公会议…
那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名词。
普世公会议，又被称为大公会议，乃是全世界真教徒的会议。
历代会议之上，订立真教教会的教理、仪式，乃至各大信经。
依据现行的教会法，大公会议必须由教皇所召开；他拥有主持会议决定会议中讨论的事项、会议进行时应守的程序、会议的地点、宣布休会和解散会议的权利。
大公会议的决定也必须由教皇核准并公布。枢机主教、宗主教、总主教、首席主教、主教、修院院长都有出席及投票权，但被邀请与会的神学家或教律学家则只能投顾问票。
参与会议的教长亦能提供讨论的议程，但他们的提议必须经由教皇的同意。
对于真教教会，大公会议拥有最高的司法权和裁判权；即是说，经由大公会议决定的事项不能再上诉教皇或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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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在会议进行期间教皇不幸逝世，大会就得依法停止，直到新教皇下令，继续或解散该会议。
以上种种法律，都无一不在确保普世公会议的威严神圣而不可冒犯，普世公会议订立的教理，乃是整个真教世界的准则。
也无怪乎尤利西斯如此激动。
“我们可以借这苍白骤雨，寄信给教宗，请求圣座召开普世公会议……我的名字，我的血脉，将因这场会议而铭刻历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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