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江景琛的万千思绪尘埃落定一般有了结果，不喜欢的人，反感的人，居心叵测的人，他是该拒绝。
就算杜清雪生气，那也没办法了。
“我只会对雪儿一个人好。”至于不相干的其他女人，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江景琛抬着深冷的鹰眸看向杜月笙，面上不露声色。
杜月笙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满腔期待再次落了空，眸底的光芒黯然下来。
他拒绝了她。
又一次拒绝了她。
杜月笙低下头，收回了落在江景琛身上携带着痴迷色泽的眸光，失落，闷闷不乐，可心底依旧拗着一股绳，憋着一口气，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被心里一直念着恋着的人拒绝，羞辱，冷眼相对，杜月笙有些苦闷，惆怅，扒了碗里的两口饭，明明是可口的饭菜，可她却食之无味。
杜月笙低眉，垂眸，尚且没有从这一股难受劲里回过神来，身侧，却传来杜清雪飘忽清寒的声音:“我刚刚说了，对别人付出的善意本身是没有错的，但却忘了说，心怀不轨的善意，才是可憎的！”
“你若有心，我必真心。”
“你若无心，那就莫怪我无情！”
杜清雪口吻里透着些许冷漠，不掺杂着半分情感，若非失望透顶，若非心寒至极，若非心痛到了极点，她怎么舍得这么不客气的对待杜月笙。
以往，她让着杜月笙，宠着杜月笙，疼爱杜月笙，杜月笙要的，她有的，她从不吝啬让给杜月笙，杜月笙说了的话，她不曾反驳，质疑，她是那么信任她，杜月笙的要求，她从来都是尽量去顺从，满足。
然而，她倾尽所有对杜月笙的好，却换来杜月笙一次次的得寸进尺，一次次的贪得无厌，一次次的诬陷伤害……杜月笙早已伤透了她，在她心上一遍遍凌迟，她会将杜月笙偿还该付的代价！
是杜月笙无心在先，伤她在先，如此，就莫怪她无情！
杜清雪舀了一碗汤，顺便帮江景琛舀了一碗汤，她捧着碗喝了一口汤，汤热乎乎的，喝了后心里头暖暖的，舒服。
话，停顿了一会儿后，杜清雪接着道:“有些东西是不属于你的，就算你再努力也没有用，再拼命的索取，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只不过是枉费心机罢了。”
杜清雪意有所指，话里藏着浓浓的警告。
嗓音淡淡的，冷冷的。
最后一块遮羞布，杜清雪没有硬扯下来，但话里之意够明显了，面对杜月笙，她浑身都是冷的，是漠然的，她做不到以笑相迎，轻声细语。
上一次，杜月笙想害她。
也差一点成功了。
她差一点溺水而亡。
没有溺亡，受了伤，在医院里躺了足足一个多月。
她受过的伤，遭过的罪，是她轻饶不了杜月笙的理由。
杜清雪冷嗤，冷嘲暗讽杜月笙的贪婪，不自量力，没有帮杜月笙说话，当场让杜月笙难堪。
杜月笙神色一顿，梨花带雨的艳媚的脸上有些僵硬，杜清雪说了的这话半是讽意半是威胁，似是看穿了她掩埋在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心思，杜月笙微微慌张，敛着情绪，不大自在。
江景琛不给她一点好脸色看就罢了，想不到连杜清雪都下了她的面子，令她坐立难安心神凛着，一时慌了神，乱了分寸。
杜月笙绷着身子，眼神恍惚，好一会儿才定下心神，支吾着道:“姐，我对你好，从来都是，你、你怎能怀疑我的一片好心呢？这么多年，我都是真心待你，你可以感受得到的啊……再说了，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奢望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珍惜的一切，都是我拥有的一切。”
“我是对你好的人，关于这一点，你不能怀疑我。”
“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不曾伤害过你，我把你当成了令我尊敬的好姐姐，知心朋友，闺中密友，所有心里话，所有烦恼，我都会和你说，我是真把你当家人看待，可是……我却不知道，原来，姐姐，你会这么想我……”
“姐，你这么想我，这么说我，真的，我真的很伤心，很难过。”
“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不会对我好，可从小疼我疼到大的你会一直待我好，待我如初，然而，到头来，还是我想错了吗？”
“姐，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待她冷漠，对她无情，疏远她，伤害她，杜清雪真的要这么对她吗……
杜月笙眼含泪珠地看向杜清雪，眼泪溢出眼眶，顺着娇嫩的脸颊往下滑落，睫毛扑闪着，似是十分难过，不好受，她哽咽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一脸的伤心欲绝，仿佛是真被杜清雪伤到了，不似作假。
可杜月笙眼底浮动的精明，灵光，却让杜清雪忽略不了。
杜月笙是在打感情牌，拿感情来说事，然而，这一招若是放在以往确实是百试百灵，可现在，却已成了无用之举。
“是，我是真的这么对你，从此以后，你的悲欢，你的冷暖，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在意！”杜清雪不留余地道:“我本不想这么对你的，是你逼我的！”
前尘往事，都早已消磨掉了她与杜月笙的情分。
是杜月笙一再相逼，不止是逼她堕入深渊，而且还逼她陷入绝望的泥潭，被一片漆深的黑暗吞噬……所有一切，全程，都是杜月笙在逼她。
杜清雪将手臂从杜月笙手里抽了出来，不再看向杜月笙。
她泛冷的眸光撞上户外刺眼灼目的阳光，可灼热的光亮却驱散不了她眸底深深浅浅的冷意，彻骨的逼人寒气圈绕着她，让她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整个人都好冷，好冷。
忽而，杜清雪红唇微动，低冷着声线道:“管家，送客！”
杜清雪身子挺直，端正坐着，嘴角上凝着讥诮，冷芒。
“是，太太。”
候在一侧的管家随时待命，听见了杜清雪唤他，他立马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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