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们两人，来替所有契约者，背负这遗忘的代价，承载这沉重的因果！
“呃啊！”
小满抱头惨叫，感觉脑袋要炸开。
顾长渊闷哼一声，七窍再次溢血，身体摇摇欲坠。
凝聚过程瞬间变得极不稳定，陈景的虚影眼看就要再次溃散！
“不！！！”
小满目眦欲裂，强行稳住心神，嘶声尖叫。
“长渊！撑住！为了师尊！为了所有人！扛住它！”
顾长渊咆哮一声，断剑插地，硬生生稳住身体，眼中血泪交织，疯狂运转功法硬抗那信息洪流的冲击。
“来啊！老子扛得起！”
两人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死死扛着反向灌入的沉重代价，拼命维持着对“最初愿望”之力的引导输出。
那虚幻的孩童轮廓，在即将溃散的边缘，终于又一点点稳定下来，虽然淡薄，却顽强地继续凝聚。
缓慢，艰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
回归之意。
皇城的探子惊恐地看着星辉城方向那冲天而起，却又诡异变幻的意念光柱。
连滚带爬地逃离，要去汇报这惊人的异变。
而星辉城内，一场关于存在，记忆和背负的争夺。
正在无声而惨烈地进行着。
结局，未知。
……
此刻。
星辉城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方才磅礴汇聚的“最初愿望”之力如同退潮般消散，无数凡人眼神空洞，茫然四顾，仿佛大梦初醒，却忘了梦中一切。
遗忘如同无声的瘟疫，迅速蔓延。
唯有大殿中央，小满和顾长渊在承受着可怕的代价。
“呃啊——！”
小满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抠进头皮，鲜血顺着额角流下。
她的识海如同被强行塞进了无数破碎的镜片，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人的痛苦记忆，零碎人生，庞杂因果！
亿万人的碎片信息疯狂冲刷。
几乎要将她的自我意识彻底冲垮、稀释！
另一边，顾长渊情况更糟。
他本就伤势未愈，此刻更是浑身血管凸起，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鼠在窜动，七窍中溢出的不再是血，而是丝丝缕缕混乱的星辉和神识碎片！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低吼。
断剑插在地上，支撑着几乎要爆裂的身体。
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
扛住！必须扛住！
两人如同两道痛苦的堤坝，死死拦住那反向冲击的因果洪流，为身后那些正在遗忘的契约者承担了一切。
而契约网络的虚无深处，那由无数星火汇聚而成的，陈景的虚幻轮廓。
在这艰难的平衡中，终于停止了溃散。
一点点，极其缓慢地，继续凝聚。
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照这个速度，没等陈景凝聚完整，小满和顾长渊就会先一步被那庞大的信息洪流彻底冲垮神识，变成白痴甚至爆体而亡！
“不！不行！”
小满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视野中一片血红重叠。
“这样！撑不到景儿回来！”
顾长渊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短暂清醒，他嘶吼道：“不能停！停了师尊就真没了！扛！用命扛！”
就在两人即将被彻底淹没的刹那——
那缓慢凝聚的陈景的虚幻轮廓。
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一段更加微弱，却带着某种决绝指令意味的意念碎片，艰难地穿透因果洪流，刺入小满和顾长渊即将崩溃的识海：
“斩断连接！”
“保住根基！”
斩断连接！
小满和顾长渊瞬间明白了这指令的残酷含义！
立刻停止引导众生之念，斩断他们两人与星辉契约此刻最深层的连接，放弃继续凝聚陈景，以保全他们自身和星辉宗最后的根基！
这是断尾求生！
“不！”
顾长渊第一个咆哮反对，目眦欲裂，“做不到！师尊！要死一起死！”
小满也哭了，血泪混合：“景儿！别再丢下我们！”
那虚幻的轮廓似乎波动了一下，传递出的意念却冰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是命令！”
“活着才有希望！”
“等我！”
意念到此，彻底消散。
那虚幻的轮廓也仿佛耗尽了最后力量，变得更加透明，凝聚过程几乎停滞。
小满和顾长渊心如刀绞。
他们明白，陈景是对的。
再坚持下去，只有一起毁灭。
痛苦、不甘、绝望如同毒蛇啃噬心脏。
但最终——
“啊——！！！”
顾长渊发出野兽般的悲嚎，猛地抬手，那半截断剑爆发出最后璀璨的星辉。
不是斩向敌人，而是狠狠斩向自身与那庞大因果洪流的无形连接！
噗！
仿佛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斩断！
顾长渊狂喷一口鲜血，仰面栽倒，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小满泪流满面，凄厉尖叫。
九曲绫猛然回卷，死死缠住自身。
青金道韵疯狂闪烁，强行切断了那汹涌而来的信息冲击！
轰！
她识海剧震，如同被重锤击中。
眼前一黑，鲜血从耳鼻中涌出，软软倒地，陷入了深度自我封闭的保护之中。
随着两人主动斩断连接，那庞大无比的因果洪流失去了倾泻目标。
在契约网络中茫然盘旋一周后，缓缓沉淀下去，如同陷入沉睡。
星辉城内。
那些正在遗忘的凡人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感应。
眼神彻底空洞，忘记了关于契约，关于愿望的一切，只剩下莫名的空虚和疲惫。
凝聚进程彻底停止。
陈景那虚幻的轮廓静静悬浮在虚无中，比最初凝实了一点点，却依旧淡薄如烟，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他闭着眼，如同陷入永眠。
代价支付了。
根基保住了。
但最重要的目标，失败了。
至少，表面如此。
皇城的探子将星辉城那诡异爆发又骤然平息，最后死寂一片的情况飞速传回。
秘殿中。
供奉听完汇报，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容。
“果然！只是垂死挣扎！”
“看来那异动是回光返照，如今彻底沉寂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心中的不安稍减，“传令，继续监视，暂缓行动，等陛下出关，再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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