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忠似乎刻意深吸一口气：“便是当今燕国国君，燕侯衮！”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惊诧。
饶是姬宫湦心中，对熟知之人早已猜测个遍，也始终没有想到，燕国国君燕侯衮竟然就是七大寰主之一。
原因很简单，鬼先生徒众标榜自己顺应天下大势，最喜欢以世外高人自居，而且喜欢招收奇形怪状者。
伴随鬼先生七大寰主不断现身，姬宫湦在无形之中，逐渐形成思维定式。
寰主出身相对高贵，拥有左右诸侯国的地位或实力，即便像崔仲白这种凑数者，再不济也是有专长傍身。
因此，姬宫湦下意识认为，寰主定然是以卿士贵族为主，结果竟然冒出个国君，还是勉强算大型诸侯国的燕国国君。
姬宫湦神情凝重：“尔当真确定，燕侯衮是七大寰主之一？”
白忠顿首：“千真万确！”
姬宫湦忙问：“为何？国君亦可成为鬼先生寰主？”
白忠显然被问住，快速思索片刻后，才勉强给出解释。
“小人乃末位寰主，并不知晓燕侯衮过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依照鬼先生门规，寰主绝对不能由国君出任。”
姬宫湦若有所思：“依尔之意，燕侯衮尚未成为国君之前，便已经是鬼先生寰主？”
白忠点点头：“吾被升为寰主之初，燕侯衮便已经是寰主。”
“尔何时升任寰主？”
“十八载前！”
“参照宫中典籍所载，截止当前，燕侯衮在位已有二十载。如此看来，燕侯衮应当是先升为寰主，再成为燕国国君。”
“依照鬼先生门规，七大寰主之间，不得打探他人过往，除非他人自行透露。小人与燕侯衮仅有数次会面，其人沉默寡言，神情锐利凶狠，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过往。”
姬宫湦颔首：“燕国长期与中原断绝往来，周边戎狄肆虐只是其一，燕国国君与国人自我封闭，才是真正原因。”
内史伯朙冷不丁开口。
“启禀大王，此前曾有传言。”
姬宫湦下意识问：“此前有何传言？与燕侯衮有关？”
内史伯朙郑重其辞。
“燕国已非大周所敕封之燕国，而是山戎攻灭燕国后冒充。召公奭之长子与三子，即首任燕侯姬克与次任燕侯旨，血脉皆已断绝。”
姬宫湦道：“此前燕国公孙朴已经亲自证实，燕侯血脉并未断绝，如今燕国依旧为姬姓，并非山戎冒充。”
内史伯朙道：“公孙朴厚颜无耻，其话语不足为信。”
姬宫湦微微一笑：“内史不妨换位思考，山戎冒充燕国，究竟有何好处？”
内史伯朙道：“亦无坏处。”
姬宫湦道：“其实是否冒充，对吾等而言，并无多大差别。当务之急，便是派遣邦谍进入燕国，了解燕国现状。”
寺人尨当即询问：“敢问大王，是否要查清燕侯衮幕后之事？”
姬宫湦答：“若能提前查清，那样再好不过。但也不必过分执着，燕国现状才是重中之重。至于燕侯衮幕后之事，往后有的是机会审问。”
寺人尨会意：“诺！”
姬宫湦松动肩膀，意味深长地朝白忠微微一笑。
“往后，尔便在这王城西监牢度过余生，若有紧急事务，可向驻守甲士上报，届时自会有人前去秉公处置。”
白忠当即伏地跪拜：“小人多谢大王厚恩。”
姬宫湦缓缓转过身子，背对着白忠，最后抛下几句提醒。
“从今往后，尔只有一个身份，东海坊小厮白忠。赵叔带亦在王城西监牢，其定然会认出尔，但已无关紧要。”
说罢，姬宫湦便启程离开。
进入狭隘通道，隐隐约约间，只模糊地听到白忠的谢恩声。
……
岁末，天晴。
由于姬宫湦早已拟定好，大周帝国的建制框架，同时对科举制度进行了细化。
因此，本年度的岁末大朝会，过程极其简单。
先是到场的原九公十三卿，对属寮一整年事务进行总结，接着是到场的各郡太守，对管辖区域进行总结。
寺人尨、内史伯朙与屠慕等人，则在一旁汇总与记录。
从最终结果来看，大周新国人总数已经超过四百五十余万。
此前，大部分人都曾预测推算，大周新国人总数应当是四百万出头。
之所以多出五十万，主要有三个重要来源。
其一，中原战乱四起，宋国、卫国与陈国等，均有不少子民弃国避难，通过各种渠道归附大周。
其二，自大周王师相继夺取南巢与鄱阳湖，同时逐步推行郡县制与新国人之策，大量夷族部落与越族山民看在眼里，纷纷选择举族归附。
其三，西北戎狄残部陆续被清除，恰巧高原古羌族爆发内乱，于是便有大量古羌人离开高原，主动归附大周。
姬宫湦所处西周末年，根据宫中典籍记载，周室姬姓本就源于古羌族，姜羌古时同音，姜姓亦是源于古羌族。
后周室姬姓归附殷商子民，为表忠心，曾积极捕捉高原古羌人，献给殷商当作祭品。
正因如此，周室姬姓彻底脱离高原古羌族，高原古羌族曾视周室姬姓为叛徒，双方一度展开厮杀。
不久之后，周室姬姓依托关中西岐封地，改善农耕方式，不断发展壮大。
殷商开始猜忌周室姬姓。
周室姬姓选择与高原古羌族化解仇恨，同时与高原古羌族的姜姓部族达成结盟，最后周武王姬发成功伐灭殷商。
随后，周室姬姓与高原古羌族关系极其普通。
算不上盟友，也构不成仇敌，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高原古羌族四处扩散，不少古羌人融入西北戎狄，化身西北戎狄族人，并渐渐成为周王室心腹大患。
现如今，大周王师扫清西北戎狄，下一步定然会对高原古羌族展开行动。
恰在此时，高原古羌族因为人口快速增长，物资逐渐匮乏，开始爆发大规模内乱。
古羌族不乏目光深远者，纷纷以同源共流的名义，选择举族归附大周，从而避开近在咫尺的祸乱。
根据陇西郡太守魏姝奏报，前来归附的古羌人，前后大约有六万人，均已悉数打散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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