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虽未睁眼，却沉稳地转动身子，将周围的人逐一扫视而过
“卢马诺斯、夜锥组……拇指的新动作么。”
由于L巢内食指与拇指的对立，阳当即从背后拿下大剑，没任何预示地向着一名身披黑色大衣梳着背头面有刀疤的男人冲去
在阳的感知中，这个男人最强，定是这群乌合之众的头领
眼看食指传令员阳离自己越来越近，刀疤男心跳加速，他身后高墙下有道黑影正默默注视着他
咽下唾沫，刀疤男右手从大衣下抽出一柄一米多长的十字短剑迎上了阳传令，大剑与短剑交锋，不出意外的刀疤男被阳稳压了一头，短剑被大剑不讲理地掀开，刀疤男门户大开阳根本不打算给对方机会，大剑高高扬起就要重重劈下
谁知刀疤男借先前大剑给予的冲击，顺着惯性低下身体露出一节替换掉右腿的尖锥向着阳的心口踹去
阳及时收力将大剑砸在面前挡下了攻击，刀疤男立刻拉开距离，边退边跳的样子有些滑稽。好不容易到了安全距离却因用力过猛身体摇晃了一下，刀疤男站在那跟个海盗似的
“……不行，打不赢的。”
刀疤男小声呢喃，视线不自觉地瞥向一处建筑的阴影，阳觉察到刀疤男的视线，顺着看去是个穿的一身黑的女人，只有领口处有一点衬衫的白色……
阳警觉了起来不再随意发动进攻
“……”
女人见状，失望地摇着头走出阴影，她摘下脸上的漆黑面具叹道
“卢马诺斯我没抱什么希望，还以为夜锥组能给我点惊喜……不过鉴于对手是阳传令，这样的结果倒也可以理解。艾兰，麻烦你把人收拢一下，别让阳传令误会了。”
阳心神一凝，那个女人他认识，或者说L巢的所有帮派都认识
“墨灰砚台。”
艾莉卡一跃至阳的身前，见他下意识握紧大剑会心一笑
“比起叫那个称号，我还是更喜欢别人喊我会长。”
阳将大剑放回背后点头称道
“……会长大人，既然您不选择直接动手，说明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艾莉卡围着阳转了起来，她上下左右全方位地打量着这个阴柔可爱的家伙
阳就像一座雕塑一样立在那一动不动
“……会长大人？”
阳感觉到艾莉卡在他背后停了下来，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十岁的时候也有这般可爱过呢。”
“……什么？”
“没什么，我对你的第一印象不错。如果忽略掉十天前你重创我一整支巡逻小组的话。”
“所以会长大人是为那件事而来吗？”
阳语调轻缓听起来异常的礼貌
“并不是，我要找你当天就找了。为了我们之间能够顺利交谈，在正式谈话前，我会尽量回答你的问题。这是我的诚意。”
阳隐约感觉到耳旁冰冷的呼吸，他像是被蟒蛇缠绕无法逃脱的猎物，孤立无援，挣扎只有死路一条——
“……拇指与公会达成合作了？打算将食指驱逐？”
“只签订了停战协议，公会暂时没有与任何人合作的打算。”
“会长大人近来可有收复L巢其他区域的打算？”
“没有，L巢动荡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稳定的，为了长久发展我们打算暂缓这方面的计划。”
不是寻求合作，不是收复失地。阳大概猜到了艾莉卡的意图
“……会长大人是专程来找我的？”
“问到点子上了。阳传令。我希望我们能以和平的方式结束话题，所以这个过程中乖一点，好吗？”
除了搭在自己肩上的一双手，阳感受不到身后艾莉卡的任何气息，明明那个叫艾兰的男人以及其他喽啰，自己明明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的方位
阳默认了
“很好，就像我说的那样，我已经关注你有一段时间了，阳传令。”
“请问，我是否应该感到高兴？”
“我觉得……应该吧？毕竟我接下来要说的，对你，对整个食指而言都很重要。”
“愿闻其详。”
艾莉卡微微低头，看着阳的脑袋目的达成似的咧嘴一笑
“阳传令，痛恨指令。对吗？”
阳的身体微微一颤
“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阳传令传的指令多是伪造的啊～”
闻言，阳的手脚开始冰冷，他想要反驳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她是怎么知道的？一直在跟踪自己吗？是了，哪怕离得如此之近自己都没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但是，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阳的思维开始混乱
“……会长大人如何确定？您并非‘食指’怎会知道‘指令’的真伪？”
艾莉卡的笑容变得神秘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无法确认指令的真伪。”
阳僵硬的身体略微得到放松……
“但从阳传令身体的反应来看我猜得大差不差。”
艾莉卡话音未落，阳不顾一切伸手就要拔剑，可一伸手却够了个空
艾莉卡松开了阳，她单手托举着阳的大剑一边端详一边说道
“说好的和平谈话，这就准备耍赖了？”
阳凝紧眉头用力转过身去与面对着面
“您这样我们可没法交谈。”
艾莉卡将阳的大剑插入地面
“是在对我的套话表示不满吗？可我的确知道阳传令伪造指令的事……怎么知道的？这你就别问了，一个能和各大协会、帮派、公司周旋的组织少不了一个优秀的情报部门。”
看阳的表情，他仍有不甘
“……还知道什么。”
“阳·比斯莫克，食指的传令员，就任不到一个月。在尚未加入食指前，阳是接受食指庇护的普通人。阳遵从指令，但指令却使阳失去了家人，还让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朋友。陷入痛苦的阳想要就此结束生命，却没有自尽的勇气。不久，他便收到了成为苦行者的指令，结束了苦行者的生涯后又依照指令成为了传令员。以上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照搬的某位优秀情报人员的报告～”
艾莉卡俏皮地吐了舌头，为自己的偷懒不耻
阳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您想要什么？”
“好问题，我想要什么？我要——为阳传令提供帮助。”
阳露出意外的表情将头一歪，先前的紧张、不安与些许恐惧与无力都在此刻转变为了怀疑与好奇
“帮助？”
艾莉卡见阳的神情发生改变，便将大剑拔出地面递还给阳
“我认为‘食指’需要一场变革。你觉得你伪造指令的行为能瞒的过‘指令’？不太可能吧？毕竟连我都……呵呵～”
“……您的意思是？”
阳接过大剑
“指令默许了你的行为，你的指令便是‘指令’，伪造的指令就是真正的‘指令’。不然怎么解释？代行者们早该找上阳传令了吧？”
“若‘指令’真知晓我伪造一事……那么为什么？‘指令’有什么理由……不，指令根本没有理由，指令不需要理由……只是因为指令需要——”
“因为‘指令’很痛苦。”
阳的脸上先是震惊再是怀疑，随后表情开始复杂起来
“指令？痛苦？”
艾莉卡轻轻颔首
“没错，‘指令’需要一个理解‘指令’痛苦的人来拯救‘指令’。而阳·比斯莫克完全能够理解‘指令’的痛苦，因为他的家人，他的朋友皆因‘指令’而死。”
眼看阳已经开始动摇，艾莉卡继续说了下去
“我有一个疑问，指令会‘愧疚’吗？不然，为什么要让一个明显痛恨指令的人成为‘传令员’？都说指令毫无道理，可这样是否太巧了些？有没有可能，无序且混乱的指令也在寻找它的救赎？所以它选中了你，即，阳·比斯莫克的指令便是‘指令’？”
犹如沉入一片汪洋后缓缓上浮，阳好像看见了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正向着自己逐渐靠近……
“我的指令……便是……‘指令’？不……这里面一定有哪里误会了……一定……”
阳凝视着地面，脸上表情将不可置信与难以接受都写在了脸上，突然他猛地抬头想要辩解什么一根糖棒被蛮不讲理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不急于一时。你有大把时间去寻求真相。在那之前……大脑运转可是极度消耗能量的，糖能很好的进行补充。这是谢礼，感谢你让那群技不如人的兔崽子还能爬回来打小报告。”
唇齿间的甘甜使阳稍显失神，他望向将两张糖纸随手丢下的艾莉卡，她四处张望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含着糖棒的艾莉卡最后看了眼阳后向着收拢完队伍，名为艾兰的刀疤男走去
半道上她回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
“谢礼是谢礼，人情是人情，一码归一码。那件事算我欠你个人情，你会需要的。”
阳沉默不语，对方亦不再回眸。最终，众人没入了夜色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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