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
“仙界？”
“我去！我去！我肯定去啊！”
跟卫菲菲、跟曹仁不同，曹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兴奋的直蹦。
她在大梁行走数十年，包括大梁之外，也从曹信这里借了神凋逛了一圈，早就意兴阑珊。
现在，听说能飞升仙界，简直高兴坏了！
嘿嘿！
惊喜！
“还有谁啊？”
“还有谁一起飞升？”
“娘呢？”
“带上这小老太太一起，老是待在曹家庄有什么意思！”
曹贤像一只喜鹊，叽叽喳喳，充满活力。
曹信摇头：“我手上只有三套完整的‘仪式法阵’，菲菲一套，你一套，还剩下一套。”
“啊？”
曹贤瞬间安静下来。
怪不得一心最想突破的老五，在即将飞升之前，一副死了爹的模样。
她皱皱眉，一时也想不出法子。
惊喜散去。
愁绪爬上眉梢。
瞬间愁眉苦脸。
“你不用考虑太多。”
“大哥说你是孤寡老人，肯定有你一套。”
“最后一个名额，我去问问娘愿不愿意走。”
曹信只是知会曹贤，不是跟她商量对策。
在曹贤这里敲定后。
姐弟二人就去见曹张氏。
这些年来。
曹家庄愈发壮大，遍布西京府乃至周边省份的众多产业就不提，单单是人丁这一块，就十足兴旺。
孙辈。
重孙辈。
玄孙辈。
曹张氏当初在逃荒途中，在初至西京府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曹家断后。
稍稍安定后。
又最期盼曹家能开枝散叶。
这个愿望，如今已经实现。
老太太再无遗憾。
“仙界我就不去了。”
“活了这么多年，早就够本。娘现在就等着老了之后，能跟你爹在下面重聚。”
“唉！”
“就怕他早在下面跟你娘又好上，我去了，不好弄，虽说先来后到我是后，那我也不愿意做小。”
曹张氏拉着曹信、曹贤说话。
飞升。
仙界。
她都不感兴趣。
她是凡人。
生老病死，是正常的，早就看开。
在曹家庄，还能看着曹家逐渐兴旺，还能看到重孙、玄孙一个个小辈元气满满。
去了仙界，还能干嘛？
让她再活几百年，不是享受，那是折磨。
老太太看的很开。
她跟曹坤的感情也很好，几十年不曾忘。
倒是曹信四十多年前给她按摩时开的那个玩笑，让曹张氏一直记到今天，年纪越大，反倒越是在意。
“都小五胡说的。”
“你去了下面，肯定——”
曹贤说到这里，忽的想起来，下面要是老爹真跟前任好上，那前任是她亲娘啊！
这怎么弄？
曹贤顿住，扭头瞪一眼曹信，又恨又气：“都是你胡说八道！”
“都下去了，还分什么大小。”
“愿意在一起，就都一样。”
曹信也哭笑不得。
前面还在劝曹张氏一起飞升，这时候就在讨论老娘下去之后做大做小的问题。
太跳跃！
但扯澹冲不散愁绪。
曹张氏意志坚定，不愿飞升，曹信、曹贤劝不动，情知离别在即。
而且。
这一别。
以曹张氏的年岁，最多十几二十年，就要大限到来。
往后不但相隔两界，更是阴阳永隔。
心念至此，难免沉重。
……
从曹张氏这里被赶出去。
曹信又去五禽山找到二哥。
“飞升？”
“算了，我没兴趣。”
“你看看——”
“神侯府这一大摊子，实在走不开。”
“而且我跟你二嫂这么恩爱，你忍心拆散？”
曹义给曹信指了指桌桉上诸多卷宗，笑着摇头。
重阳真人！
司马青莲！
武林上许多老牌宗师。
包括陆项、陆羽这些世间第一等权贵。
一个个都在追求仙道、苦求长生。
若有飞升的机会，必定争先恐后。
但曹义不同。
“当年若不是你及时寻去，我本是将死之人。能捡回一条命，能在神侯府发光发热，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已经足够。”
“说实话，前些年成就感不少，但近些年愈发感到疲累，再撑几年，神侯府这边我也不管，专心去陪你二嫂四处逛逛。”
“这辈子，就这样，挺好。”
曹义语气从容，思路清晰。
飞升？
爱谁谁！
他不感兴趣！
……
二哥之后，是七弟曹良。
“五哥，我对修炼没兴趣。”
“在大梁，我们曹家高手如云，无人招惹。我跟段英的实力，也足够支撑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人间多有趣？”
“去了仙界，又要争斗，又要苦修，一切从头开始。”
“这不是我想要的。”
昔日跟在曹信、曹贤身后的跟屁虫应声虫，如今也年近甲子。四兄弟中，他最澹泊。虽是老幺，但也活的通透。
要是曹信有多的名额，他兴许会考虑考虑，会跟段英商量商量，看看要不要一起飞升，去仙界看看新鲜。
但在只剩下一个名额的情况下。
曹良想都不想就摇头。
“我这辈子，曹家庄有大哥经营，一身实力全靠五哥。”
“活的轻松自在。”
“又娶了段英，这是贤妻良配。”
“已经很幸运，很满足。”
“不求长生。”
“只盼余生顺遂。”
曹良笑起来仍有些憨，但这是大智若愚，曹家庄兄弟姐妹中，可能就属他活的最明白、最惬意。
他看向曹信跟曹贤：“五哥、大姐，仙界一切未知，你们去了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曹良很洒脱。
不愿飞升。
但这就要面对与曹信、与曹贤的离别，此生再难相见。
在最后，曹良也难逃感伤。
“小七！”
“你也好好的！”
曹贤跟着曹信接连找过曹张氏、曹仁、曹义、曹良，名为劝说，实际上她也清楚，这是在告别。
等她意识到，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些熟悉的亲人。
心中酸楚，不知不觉就红了眼。
气氛愈发伤感。
……
二人最后见的是小妹曹淑。
“大姐。”
“五哥。”
“能把这个名额给沉林吗？”
兄弟姐妹中，曹淑是第一个这么询问的：“他一生向武，聪慧、勤勉、刻苦，又谨小慎微。要是能飞升仙界，他肯定很开心，一定能有更大成就。”
曹淑是乖巧性子。
这跟她从小就给人当丫鬟有关，习惯了看人脸色，习惯了顺从。
因此，在将她带回曹家庄之后，大家对她的心疼、宠爱也是最多的。
甚至。
等到曹淑长大一些，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上到曹张氏，下到曹良，都不愿意也不放心将曹淑嫁出去，担心她在夫家受欺负。
于是选择招赘婿，让曹淑自己挑。
她最终挑中沉林。
这不是因为她喜欢沉林，不是沉林如何俊俏惹人爱。只因曹淑听闻，西京府中年轻一辈，以沉林的潜力最大，今后的成就最高。
她想着，跟谁成亲都一样，但要是能给曹家庄招一个武学奇才当赘婿，也算对曹家有所贡献，对娘、哥哥嫂嫂们，还有大姐的疼爱，也算是一种报答。
于是。
她这才跟沉林成了亲。
成亲之后。
曹淑仍旧乖巧，不作不闹。
而沉林打小也是个识趣的性子。
不管他本性如何。
至少在入赘曹家后，不论是明面上私底下，对曹淑都很好，一贯恩爱。
这里面有没有忌惮这些大舅哥的厉害，不得而知。
但论迹不论心。
从他做的来看，沉林无疑是个称职的丈夫。
也正是因此。
一向逆来顺受、不争不抢的曹淑，会在这时，鲜少的主动开口，跟曹信争取。
对曹淑的话，家里人一般都会顺着。
但这一次——
“你啊！”
“总想着别人，不想自己。”
“沉林要是飞升，你往后就一个人？”
曹贤眉头一挑，恨铁不成钢：“说！是不是沉林撺掇你？”
要是沉林在背后弄鬼，曹贤非得好好教训教训。
“不是不是。”
曹淑慌忙摇头，她都是才知道这事，沉林怎么会清楚，更不可能撺掇，她焦急解释道：“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没跟他说过呢，他不知道。”
“那你！”
“唉！”
曹贤又气又心疼。
不说话了。
这边。
曹信看着小妹，也叹一声：“咱们兄妹中，你跟二哥前些年吃的苦最多。这些年，你是第一次开口正经求一件事。按理说，五哥该答应你。但是——”
他要是答应。
压力就来到沉林这边。
届时。
沉林怎么选？
选择飞升？
那就要狠心抛弃曹淑。
曹信能答应？
选择不飞升？
曹淑一片好意，仍要被辜负。而且，保不齐沉林这个选择是不是真心，是不是迫于压力跟现实。
“人性经不起考验。”
“他要是选择答应，想抛下你飞升仙界，五哥第一个不答应，当场就毙了他。”
“要是不答应。”
“心里难保会不会留下疙瘩。”
“所以这话我就当你没说过。”
“名额只能是你。”
曹信态度鲜明。
“我——”
曹淑听到低头，脸色泛红，“五哥你别生气，我就是——就是觉得沉林这些年对我挺好的，我——”
曹淑有些语无伦次。
想为沉林争取。
又怕曹信生气。
也怕五哥刚才说的那些话，让沉林陷入两难。
曹淑现在，也是两难。
“好了。”
“不想沉林。”
“你愿意飞升吗？跟五哥五嫂还有大姐，一起去仙界？”
曹信见状安抚两句，最后又问。
“我舍不得五哥五嫂还有大姐。”
“也舍不得娘跟大哥二哥七哥。”
曹淑抬起头，看着曹信，有些羞愧：“我想留下来。”
她的性子，最怕到一个陌生环境。
曹家庄不但有她的亲人，更是她的舒适圈，让她有十足的安全感，打心底里不愿离去。
……
一趟下来。
老娘曹张氏、大哥曹仁、二哥曹义、七弟曹良、小妹曹淑。
全都不愿飞升。
最后一个名额，仍然空悬。
曹信没着急去找穆桂英，他独自一人，去往西京城，登门段家。
要说跟曹家最亲近的，无疑是段家。
卫家都要排第二。
段冲是曹仁师父。
宁淑华是曹信师父。
而且二人还是曹良的岳父岳母，二人的小女儿段英，早些年就嫁给曹良。
亲上加亲。
段曹两家，情同一家。
对段冲、宁淑华，曹信也是打心底尊敬、亲近，特来询问飞升之事。
“宗师境也能飞升？”
段冲侧目。
“……”
曹信讪讪一笑，迎着段冲戏谑目光强道：“三个月时间，足够我帮师伯点化到巅峰大宗师。”
“我要是想靠你，老早就让你点了。”
“哪里还能轮得到你师娘这些年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段冲人老了，说话反倒风趣起来。
他一生要强，不显在外，但更胜宁淑华。
宁淑华很早就发现，哪怕刻苦修行，进度也远比不上段冲，越追越气。
后来。
索性让曹信点化，一步登天。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快活。
唯有段冲。
始终坚持。
这么多年，最多只是让曹信给他推荐神功绝学，修行则是全靠自身。
如今倒也是巅峰宗师境。
但距离巅峰大宗师，就差太远。
这次飞升，他赶不上趟。
“你还真想飞升？”
“意思是，你现在要是巅峰大宗师，就答应了？”
一旁，宁淑华瞪一眼段冲，没好气道：“别搭理他，越老越浑。”
宁淑华如今也有八九十岁，被曹信点化，坐享其成，功力深厚，目前仍是老当益壮，精神头十足。
她拉着段冲，满脸慈祥：“最后一个名额，你愿意给谁就给谁，我跟你师伯用不着。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折腾的？等你以后位列仙班，你师父我又还没投胎的话，你给在阴曹地府谋个职位就成，我有徒儿罩着，还那么辛苦作甚？”
宁淑华更离谱。
她尝到‘躺平’的甜头。
在前期。
在刚知道‘点化’的时候。
宁淑华也曾矜持，鄙夷捷径，立志要苦修登顶。
但现实给她打击的不轻。
后来松口。
艾玛真香。
至今都还在念叨，还在段冲跟前得意。
现在。
面对飞升的名额。
宁淑华半点兴趣都没有，已经在考虑等曹信位列仙班后再去给在阴曹地府的她撑腰的情形。
也是想太多！
曹信一阵好笑：“万一徒儿不能位列仙班呢？”
“那你也要死。”
“师父先走一步，还能帮你再下面探探路。”
宁淑华哈哈一笑。
段冲也被逗笑。
……
曹信在段家待了一整天，陪宁淑华说话，陪段冲斗剑。
一直到晚上，在段家睡下。
第二天。
曹信又回曹家庄。
一大家子，齐聚一堂，吃了顿饭。
大家都知道，等曹信、曹贤、卫菲菲飞升后，就再难凑齐。
最后三个月时光。
大家都很珍惜。
卫菲菲跟曹贤，更多时间还是在调整状态，为举行仪式做准备。
而最后一个名额，也已经敲定。
是穆桂英。
她为曹家守护半生，外姓当中，以她资质最高、修为最高。
不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飞升仙界后对曹信的帮助上，穆桂英都是最好的选择。
没人有异议。
卫、曹、穆三人在准备。
曹信也没闲着。
这一次离开，万一再回不来大梁，原始仙界那边，工业还不发达，作为炼制‘仪式法阵’消耗最大的‘金’、‘银’两种材料，必须多多储备。
但他不敢进出原始仙界，因此只能按着‘随身空间’的大小去筹备。
“四立方米。”
“四分之一装黄金。”
“四分之三装白银。”
一个立方米的黄金，大约六十一万八千二百四十两。
三个立方米的白银，大约一百万零八千两。
足够用上一段时间，打造不少‘仪式法阵’。
神侯府与曹家庄四五十年积累，经商贸易，又在海外占据不少金银矿，移民开采，刨除曹信跟司马青莲炼制‘精金’、‘秘银’时的消耗，储量仍然丰厚。
数十万两黄金。
百万两白银。
轻易就能凑齐。
‘随身空间’塞满后，曹信也闲下来。
曹家庄有大哥曹仁。
神侯府有二哥曹义。
岐山派也早就放手。
都不需要他操心。
就这样。
时间飞逝。
不等三个月的最后期限，在曹信回归的第二个月，实力最高、自主修行、状态最好的穆桂英，第一个举行仪式。
曹家不少人前来观礼。
特别是曹仁、曹义，二人掌握这仪式，日后是可以传家的。
哪怕这一代不飞升。
但下一代。
再往后。
总归是留个念想，多一条路。
有司马青莲珠玉在前。
这一次仪式，要是换成曹贤、卫菲菲，曹信还没什么信心。
但对于穆桂英，曹信还是有不小把握的。
让她先突破，也有部分因素，是为给曹贤、卫菲菲建立自信。
但是。
十拿九稳的这一出，却遭遇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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