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新时代的序章，正在悄然凑响！
“不，藏玛王子，这不一样。”
马蒙的眼神深邃，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观察过那些宣传队的人，也看过他们分发的宣传册。他们所说的，并非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是具体到一针一线、一砖一瓦的实际利益。”
“他们告诉一个农夫，去洛阳的工坊做工，一天能挣一百文钱。他们告诉一个匠人，凭借他的手艺，可以在新都获得自己的铺面。他们甚至告诉一个普通的妇人，她的女儿也可以和男人一样进入学堂读书识字……”
马蒙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起来：“这些承诺太过具体，也太过诱人。如果他们做不到，这种建立在利益之上的狂热，会瞬间化为滔天的怒火，将他们彻底吞噬。可如果他们能做到……”
马蒙没有再说下去，但藏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那个西北王，真的能兑现这一切承诺，那他所建立的，将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国度？一个全民皆为利往，凝聚力空前强大的战争机器！
藏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想起了在河东边境，那如同天神之怒的“雷火”，想起了成德军一夜之间崩溃逃散的惨状。
那种力量，已经超出了凡人的理解。
拥有那种力量的人，再来兑现这些看似不可思议的承诺，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哼，就算他能做到又如何？”
藏玛面无表情地强撑着说道：“他这是在动摇国本！士农工商，贵贱有序，此乃天理。他让商贾与士大夫并列，让女子与男子同入学堂，此乃倒行逆施，必遭天谴！”
马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藏玛嘴上强硬，但内心已经被深深地动摇了。
“天谴？呵呵！”
马蒙悠悠地说道：“藏玛王子，你觉得，对于一个能召唤‘天雷’的人来说，他会在乎所谓的‘天谴’吗？或许，他本身，就是‘天’。”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藏玛的心上，让他瞬间哑口无言，脸色煞白。
是啊，一个能引动天雷，一击便可糜烂数十里的人，他不就是天，不就是神吗？
凡人的规矩，又岂能束缚神灵？
马蒙不再理会陷入沉思的藏玛，他的目光转向了人群中另外几个同样在观察的年轻人。
那是几个汉人青年，气质各异，但都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精英气息。
一个神情倨傲，精明之色溢于言表，正是太原王氏的王崇文。
一个举止方正，眼神清正，宛如浊世君子，乃是范阳卢氏的卢思明。
还有一个年纪最小，却神采飞扬，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皇家威仪的，正是当朝太子李桓。
马蒙的眼神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太子李桓的身上，若有所思。
这位大唐的储君，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远超他年龄的好奇与热情。他不像那些被吓破了胆的旧勋贵，也不像藏玛这样色厉内荏的对手，更不像王崇文、卢思明这样，抱着复杂的心态在审视和评估。
他的眼中，是纯粹的兴奋。
仿佛一个即将进入新奇游乐场的孩子。
有意思。
马蒙心想，这位太子，或许会成为未来格局中，一个有趣的变量。
……
队伍一路东行，沿途的景象不断印证着马蒙的判断。
王璇玑的宣传工作，效果好得超乎想象。
每到一处州县，当地的百姓和乡绅都会提前得到消息，自发地组织起来，清理道路，搭建彩棚，准备食物和清水，迎接迁都队伍的到来。
那些原本对朝廷政令阳奉阴违的地方官员，在见识了这股磅礴的民意之后，也纷纷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变得比谁都积极。他们亲自出城迎接，鞍前马后，将姿态放得极低。
整个迁都的过程，与其说是一次国家机器的搬迁，不如说是一场盛大的、全民参与的狂欢巡游。
当队伍行至华州地界时，更加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数以万计的青壮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扛着锄头、铁锹，背着简陋的行囊，自发地加入了修路的队伍。
从长安到洛阳的官道，虽然是大唐的主干道，但多年失修，早已坑洼不平。西北王府派出的工程队正在进行紧急修复，但人手一直捉襟见肘。
而现在，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百姓们不要工钱，不需督促，自带干粮，日夜赶工。他们用最原始的工具，迸发出最惊人的热情。
坑洼被填平，道路被拓宽，原本预计需要数月才能完成的修复工程，进度被极大地加快了。
看着那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龙辇内的李纯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想起了史书上记载的，隋炀帝修大运河，征百万民夫，怨声载道，最终导致天下大乱。
再看看眼前。
同样是大型工程，同样是征用民力，为何景象却截然相反？
答案，不言而喻。
一个是满足帝王私欲的强征暴敛，一个是给予万民希望的共同缔造。
“李唐……”
李纯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这个他一手册封的“亲王”，正在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的方式，重塑着这个国家，也重塑着他这位皇帝的认知。
他不仅掌握着毁天灭地的“力”，更掌握着凝聚人心的“道”。
力与道，合二为一。
天下，还有谁能抵挡？
……
洛阳，这座在战火中几度沉浮的古都，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焕发着新的生机。
数以十万计的工匠和劳工，在来自西北的工程师和管理人员的指挥下，夜以继日地建设着这座新都。
与传统的城市建设不同，洛阳的重建，从一开始就遵循着一种全新的规划理念。
宽阔笔直的水泥马路，取代了泥泞的土路。道路两旁，预留出了完善的地下排水系统和管道网络。据说，那是为了一种叫做“自来水”和“排污”的神奇设施准备的。
城市被划分为功能明确的区域：行政区、商业区、工业区、居民区……每个区域的建筑风格和规划布局都截然不同，却又通过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有机地联系在一起。
最引人瞩目的，是位于城市中心，那座正在拔地而起的“万象神宫”。
它没有采用传统宫殿的木质结构，而是用一种叫做“钢筋混凝土”的材料浇筑而成。其主殿之高大宏伟，远超长安的大明宫含元殿。更令人惊奇的是，它的穹顶，竟然是用一整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琉璃”覆盖！
每当阳光照耀，整个穹顶便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宛如神迹。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那个一手导演了河东“天雷”，一手推动着迁都大业的神秘西北王——李唐，此刻却并未出现在任何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
他正站在洛阳城外，邙山之巅。
山风吹拂着他玄色的长袍，他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山下那片巨大的工地，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时空的迷雾，看到未来的模样。
在他的身边，俏立着三位绝色女子。
回纥少女药罗葛·娜扎，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看着山下的景象，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
契丹女子拓跋尼孜，身姿妖娆，媚眼如丝，她看向李唐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爱慕。
而女扮男装的长孙玥，则静静地站在李唐身侧，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李唐的侧脸，温柔而坚定。
“老师，皇帝的车驾，明日便可抵达洛阳了。”
娜扎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山顶的宁静，“您真的不去迎接吗？这可是千载难逢，在天下人面前彰显您无上威仪的好机会。”
李唐闻言，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威仪，不是靠迎接皇帝来彰显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当那门155毫米榴弹炮在河东怒吼的时候，我的威仪，就已经传遍天下了。当这座新洛阳城拔地而起，让天下万民看到一个崭新活法的时候，我的威仪，才会真正地深入人心。”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三位红颜知己，以及更后方，那些正在接受新式教育，眼中闪烁着求知光芒的少年少女们——慕容秋、杨文菁、林昭君……
“我需要的，不是旧秩序下的威仪，而是新文明的荣光。”
李唐伸出手，指向山下的洛阳城，指向更远方的广阔天地，声音变得高亢而激昂。
“长安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从明天起，从洛阳开始，一个全新的时代，将由我们亲手开启！”
“在这个时代里，决定一个国家强弱的，不再是门第的高低，不再是经义的背诵，而是钢铁的产量，是蒸汽机的轰鸣，是化学公式的演变，是每一个普通人，被解放出来的创造力！”
“旧的神只即将死去，新的神只，将从科学的殿堂中诞生！”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每一个年轻人的心中炸响。他们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那仿佛容纳了星辰大海的眼眸，无不感到热血沸腾，灵魂战栗！
长孙玥痴痴地望着李唐，她终于明白，自己爱上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
他不是王侯，不是霸主。
他是一个文明的播种者，一个时代的开创者！
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而她，以及她们，何其有幸，能够追随在他的身后，亲眼见证这前所未有的伟大变革！
夕阳的余晖，将李唐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一尊屹立在天地之间的丰碑。
山下，洛阳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清晰，无数的火把和灯笼被点亮，汇成一片璀璨的星河，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
一个旧时代的终章，正在缓缓落下。
一个新世界的序曲，即将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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