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只敢陈兵“演习”，而不敢真正越过边境的原因。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哼，装神弄鬼！”
王承宗强自镇定道，“我这三万成德精锐，久经战阵，皆是百战之士！就算他安西军有三头六臂，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奇技淫巧厉害，还是我这三万儿郎的百炼横刀更锋利！”
他这次出兵，名为演习，实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武装恫吓。
其一，是向朝廷施压。他要让长安那位年轻的天子看看，河北三镇，依然是朝廷无法掌控的利刃，不要妄想配合西北，推行什么新政。
其二，是试探西北王府的反应。他想看看，面对他三万大军的兵锋，那个故作神秘的西北王，究竟会如何应对。是退让，还是强硬回击？他需要通过这次试探，来评估西北王府真正的军事实力和底线。
“传令下去！”王承宗厉声道，“全军前出十里，安营扎寨！斥候广布五十里，我要知道太行山另一边，哪怕一只兔子的动向！”
“遵命！”
军令传下，成德军大营再次骚动起来。
数万兵马卷起漫天烟尘，如同一片黑色的潮水，缓缓向西推进，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然而，就在王承宗自以为掌控着局势，准备欣赏西北王府惊慌失措的表演时。
他所不知道的是，一场颠覆他所有战争认知的“表演”，也即将在他的侧翼，悄然上演。
……
河东道，汾州以西，吕梁山脉深处。
一条刚刚被开辟出来的简易军用道路上，一支奇特的车队正在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行进着。
没有战马的嘶鸣，没有士卒的脚步声，只有一种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引擎轰鸣声，在山谷间回荡。
数十辆涂装着黄绿色块迷彩的六轮军用卡车，组成了一条钢铁长龙。
这些卡车造型狰狞，轮胎比人还高，充满了力量感。它们轻松地碾过崎岖不平的山路，越过沟壑，趟过溪流，展现出无与伦比的越野机动能力。
每一辆卡车的后面，都用坚固的拖钩，牵引着一个巨大的、被厚重帆布严密覆盖的物体。从帆布下偶尔显露出的轮廓来看，那似乎是某种巨大而沉重的金属造物。
车队的最前方，一辆外形更加彪悍的装甲指挥车内，郭钊身着一身笔挺的深绿色作战服，正举着望远镜，神情专注地观察着远方的地形。
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面容沉静的少年，正是对热武器知识极度痴迷的吐谷浑少年，慕容秋。
此刻，他正抱着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屏幕上显示着一张高精度的卫星地图，上面一个闪烁的红点，清晰地标注着他们此刻的位置，而另一个区域，则用一个巨大的红色方框，标注着“成德军主力集结区”。
“报告指挥官！”
慕容秋的目光从屏幕上抬起，语气冷静而专业，“根据‘天眼一号’传回的最新实时图像，目标已停止移动，正在前出十里的位置构筑新的营地。我军已成功绕到其左翼，距离目标直线距离八十里。”
郭钊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他奉王爷之命，率领新编第一机械化炮兵旅，从兰州出发，进行长途拉练。谁曾想，拉练的终点，竟然是河北三镇的“演习”现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拉练了，这是实战背景下的战略机动！
从兰州到河东边境，千里之遥，他们仅仅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这种恐怖的机动能力，若是放在过去，简直是天方夜谭。光是后勤补给，就足以拖垮任何一支古代军队。
但对于拥有全套现代化后勤保障体系的西北王府来说，这不过是一次常规操作。
“王承宗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是棋手。”
郭钊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他根本不知道，在王爷的棋盘上，他连当一颗棋子的资格都没有，顶多算是一块用来检验我们新武器的靶子。”
他转头看向慕容秋，下达了命令：“命令各单位，立刻寻找预设阵地，展开战斗队形！一个时辰之内，我要所有火炮完成部署，校准诸元，随时可以进行火力覆盖！”
“是！”
慕容秋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立刻通过车载通讯系统，将命令传达下去。
钢铁长龙迅速分散开来。一辆辆卡车熟练地驶离主路，拐入一个个早已通过卫星地图选定好的、隐蔽的山坳或反斜面阵地。
士兵们从车上跳下，动作迅捷而有序。他们掀开那厚重的伪装帆布，露出了下面狰狞的战争巨兽——一门门崭新的155毫米牵引式榴弹炮！
这些火炮通体漆黑，炮管修长而粗壮，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炮身结构复杂而精密，充满了现代工业的美感与杀气。
在各级士官的口令下，士兵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摇动驻锄，放下大架，调整方向机和高低机……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门门沉重的火炮便已经昂起了炮口，如同蛰伏的巨兽，遥遥指向东方。
与此同时，炮兵观察员已经带着最先进的激光测距仪和便携式通讯电台，悄悄摸上了附近的山头制高点。
另一边，弹药车也已就位。士兵们打开车厢，露出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黄色的巨大炮弹。每一枚炮弹都像一件艺术品，弹体光滑，引信精密。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充满了机械化的冷酷。没有大声的喧哗，只有军官低沉的口令和无线电中偶尔传来的“嘶嘶”声。这支军队所展现出的组织度和专业性，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
郭钊站在指挥车旁，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远方那片已经隐约可见的成德军营地。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很清楚，王爷这次让他把新炮兵旅拉出来，目的绝不仅仅是威慑。
这是亮剑！
更是宣告！
向天下所有心怀叵测的旧势力宣告：时代，变了！你们所引以为傲的所谓百战精锐，在绝对的军事技术代差面前，不过是一群拿着木棍的原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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