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之卉脸色僵了一下，垂眸敛下眼中的难堪，轻声道，“我需要钱。”
郑家都没了，她还有什么身段可言？
其实她的恩师今早就有找过她，诚意邀请她去她的琴舍当一名钢琴编导，薪酬待遇极其优待，工作体面，这对郑之卉自身来说，其实那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可惜，她急需用钱。
她很清楚，那份体面的工作给不了她想要的收入。
她要赚快钱。
郑邵元住院那晚，她打了很多通电话出去求助，第二天，只有李珊枚一人给她回了电话。
她说她晚上喝醉，睡过头了没听到来电。
确实，那晚只有打给她的那通电话是响到自动切断的，其她人的，都是直接挂断。
郑之卉当时就觉得，至少李珊枚没有像别人那样对她避之不及，所以今天，她果断拒绝了自己钢琴老师的好意，来找她。
“之卉，你能独立自强是好事。”李珊枚对她说，“你如果愿意来，我就把钢琴驻弹的位置留给你。”
“谢谢。”
李珊枚看着她，“但我之后要出国办事，有一段时间不在国内，你自己去清吧，得独自面对，你能行吗？”
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前从未出来工作过，一来就是清吧这种地方，她不确定郑之卉能不能应付或者适应。
“我可以的。”郑之卉认真又郑重其事地点头。
“好，我是明天早上的航班走，今晚可以亲自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谢谢你，珊枚。”
郑之卉由衷感谢这位愿意对她施以援手的……朋友。
两个小时后。
章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钱助理汇报，“章总，昨晚郑邵元出国了，据我们的人回报，他一到国外就去找了之前与郑家有不法勾当的那些人。”
章伯轩冷嗤一声，“不用管他。”
他要作死没人拦着他。
“还有……”钱助理看了老板一眼，“郑小姐拒绝了蒙老师琴舍的工作邀请，却找上了李家千金李珊枚，要去她的清吧里做钢琴驻弹。”
“什么？”
章伯轩猛地抬头，一向沉稳淡冷的眸子泛起了一抹波动，转瞬间，情绪又尽数转化成了愠怒，“不是叫你跟蒙老师那边打好招呼，如果她不满意待遇，薪资方面任她提吗？怎么还是没留住人？”
被训斥的钱助理一脸为难，“我确实跟蒙老师那边交代清楚了，她也确实让郑小姐随便开条件，但……郑小姐还是婉拒了，然后转头就去找了李珊枚。”
其实也不怪郑小姐会这么做。
她现在没钱，又想给她父亲翻案，只能找最快来钱的工作，蒙老师找她，她只当是自己恩师可怜自己，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处罢了，又怎么可能真的狮子大开口要超出正常范围的薪资待遇？
见章伯轩面色沉着，钱助理试探性说，“要不……我再去找蒙老师，看她能不能把人劝回来？”
“不必了。”
章伯轩沉了一口气，“既然是她自己找的门路，那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找人看着点她。”
钱助理，“明白。”
第二天晚上，梦迪清吧。
这是一家比较有格调的休闲酒吧，装修风格雅致且充满艺术气息。
当然，消费也不低。
这里的客流都是比较高端的。
郑之卉之前来过一两次，是李珊枚邀请过来的，坐的是vip卡座。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再来这里，不是以尊贵的客人身份，更不是坐在Vip座位上，而是……以一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钢琴演奏者的身份，坐在舞台上献艺。
“郑小姐，你可以上台了。”
舞台后面，康经理轻声对她说。
昨晚李珊枚带郑之卉过来的时候交代过康经理多照看她一些，是以，康经理对这位落难千金说话也是带着客气的。
“好。”
一身白色长裙的郑之卉戴上了一个白色的蝴蝶面具。
面具将她大半张脸都挡住了，只有小巧的嘴巴露了出来。
确定自己是绝对不会被人认得出的状态后，她才抬步走向舞台上那架钢琴。
耳边传来四周客人闲谈说笑的声音，郑之卉刻意不去看客人的区域，让自己尽量将目光和心思都落在钢琴上……
一段古典优雅的琴声在偌大的酒吧内荡漾开——
时而像流水，蜿蜒绵长，时而似春风，柔和缠绵，转瞬间又能自由切换到热情欢跃，悠悠扬扬的琴声引得不少客人往台上投去目光。
只见钢琴前坐着一个身姿优雅的白裙女子。
今日的弹奏者非但弹奏的曲风与以往不一样，还戴着一个面具，一双纤细漂亮的手在琴键上轻盈跳跃着，而演奏者自己似乎也沉浸在了音乐的世界里。
陶醉其中的模样分外吸引人。
“今晚的钢琴美女换人了？”
一个熟客问正好在一旁打招呼的康经理。
康经理笑着道，“对，这位是我们新请的驻弹，钢琴弹得很好的，严少多支持一下。”
“她怎么还戴着面具？”严少旁边的朋友问。
康经理连忙笑着解释一句，“这是为了搭配钢琴曲的风格而设计的造型呢。”
为了吸引眼球或者勾住客人的猎奇心，故意做一些噱头也是正常。
而且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确实挺勾人的。
台上的人不看真面目，光凭身上那种出众的高贵气质和曼妙的身姿都不难猜出是一位美女。
严少细细打量着台上的人，眼中带着浓浓兴趣，他转眸看向康经理，“一会让她过来坐坐，跟我们交个朋友？”
康经理赶紧赔笑，“抱歉，严少，这位……只驻弹，不下台的。”
严少愣了一下，明显兴致淡了几分，但也没勉强，只是笑笑。
倒是他身边的朋友开口了，“这妞确实弹得不错，瞧着也养眼，不下来，就在台上跟我们喝一杯，这总不算为难她吧。”
一曲落，郑之卉摁在最后一个琴键上的手刚松开，康经理就凑近她，低声道，“郑小姐，那边有一桌客人说你弹得不错，打赏你两万，但你得在台上敬客人一杯酒，可以吗？”
闻言，郑之卉还搭在钢琴边缘的手指僵硬了片刻，顺着康经理说的方向看过去，那桌上坐着三个穿着休闲的公子哥。
很年轻，二十出头。
郑之卉以往从不涉足郑家生意，经常出席的也都是名媛交际圈，所以对雁城中不算靠前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认识并不多。
那几个男生，她并不认识。
虽然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但从找上李珊枚的那一刻，她就决定将曾经的骄傲抛下了。
郑之卉暗凝一口气，对康经理笑了笑，“当然，这是应该的。”
只要是能接受的程度范围内，她都努力在心里说服自己去配合。
片刻后，康经理让人端来了一杯酒。
郑之卉端起酒，在康经理的指引下，跟那边坐着的几个富少隔空敬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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