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然来到中央祖脉，血脉传承因果丝线不受一切阻隔，怎么可能没有木棍儿的因果丝线？”张玄心中疑惑。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木棍儿已经陨落，还道于天。
要么，他的儿子木棍儿根本不在中央祖脉。
“情况不对，”鬼皇的声音凝重，打断了众人的初步探查，“此地死寂之气太重，人族生机…微乎其微。”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极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
“过去看看。”
鬼皇身形一动，已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鬼影，当先掠去。
其余众人立刻跟上，大乘修士气息收敛，融于环境，合体与炼虚则全力施展遁法，紧紧追随。
当众人隐匿身形，落在一座风化严重的黑色石山顶部，望向下方时，即便是见惯了风浪的六位大乘，瞳孔也不由得微微收缩。
下方是一片巨大的洼地，或者说，是一个矿场。
暗红色的大地被挖掘得千疮百孔，深不见底的矿洞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利口。
数以百万计的人族修士，正在其中麻木地劳作。
他们几乎衣不蔽体，瘦骨嶙峋。
皮肤因长期接触某种暗红色的矿石而染上不详的颜色，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神采，只有机械式的挥动矿镐，挖掘着那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血髓矿。
而监视他们的，并非想象中奇形怪状的重水异族，而是一队队身着统一制式暗沉铠甲的人族修士！
这些监工修为不等，从金丹到化神皆有，眼神冰冷锐利，下手狠辣。
闪烁着符文的鞭子每一次抽下，都带着撕裂神魂的痛楚，在那些矿奴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人族…在看管人族？”张玄握紧了拳头。
上次他通过因果丝线看到八位大乘修士围杀木棍儿，现在看来这些大乘果然彻底把人族给卖了。
“不止是看管。”
鬼皇指向矿场边缘。
那里矗立着几座诡异的塔状建筑，塔身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延伸出无数粗大的管道，插入一些矿奴体内。
肉眼可见的，矿奴的生命精气、血肉精华，乃至魂魄本源，都被那管道强行抽取，化作粘稠的流光，汇入塔中。
被抽取者迅速干瘪，最终化为一捧飞灰。
“他们在以同族为资粮，炼制某种东西…或是…供养什么。”鬼皇判断道。
张玄立马就知道，这些投降重水异族的修士，肯定是在供养重水异族。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强大的能量波动。
三道遁光落下，显露出三名身着华丽袍服的人族修士，为首者，赫然是一名合体后期的大修士！
监工头目，一名化神后期的将领，立刻小跑上前，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枚储物戒指，神态恭敬道：
“禀魏尊者，此次上缴血髓精粹三百斤，生魂晶五十枚，请尊者查验！”
那被称为魏尊者的合体修士，面无表情地接过戒指，神识一扫，微微颔首：“嗯，进度尚可，圣族催得紧，下月份额需增加三成。”
“三成？”那化神将领面露难色，“尊者，矿奴已死伤近数十万，剩下的也…”
“嗯？”魏尊者眼神一厉，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那化神将领如遭重击，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瑟瑟发抖。
“废物！若是误了圣族大事，你我都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魏尊者声音冰寒，“人手不够，就去下面的牲营再挑！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这身修为血肉也献祭给圣族吧！”
“是！是！属下明白！定当竭尽全力！”化神将领急忙说道。
魏尊者冷哼一声，不再看他，带着另外两人化作遁光离去。
石山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张玄心中生成一丝苦涩：“看来中央祖脉人族…以八位大乘为首，已完全臣服于重水异族，沦为帮凶。”
六位大乘修士心头也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他们预想过中央祖脉人族的处境艰难，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彻底的奴役与背叛！
逆元天河太上长老说道：“他们在主动配合，维持着一个覆盖极广的…转化大阵，这阵法，在不断地抽取此地人族的生机与魂力，同时…也在改变这片天地的法则根基，使其更适合重水异族生存，而排斥我等。”
鬼皇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找个隐蔽之处，再从长计议。”
众人无声点头，正准备离开。
骤然——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星海、冰冷如万古玄冰的恐怖意志，毫无征兆地横扫而过！
这股意志并非针对他们，更像是一种例行检查。
但即便如此，除了六位大乘和张玄能瞬间收敛所有气息，隐匿下来。
战无双和羽神卫总长身形剧震，脸色发白。
而修为最低的天冶子，更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面骨制兵器“咔嚓”一声，布满了裂纹！
是重水异族的至尊，还是…那八位人族大乘之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那股意志只是一扫而过，并未在此地过多停留。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确认那意志已经远去，众人才缓缓松了口气。
“走！”
鬼皇低喝一声，不再犹豫，带领众人化作一道道难以察觉的流光，朝着与矿场相反的方向急速遁去。
他们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然后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计划。
中央祖脉，这片传说中的圣地，已然变成了一个血腥的囚笼。
跟他们原来想的完全不一样。
张玄在飞遁中，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悲惨的矿场，又望向灰蒙蒙的、不知隐藏着何等存在的天际。
“木棍儿…你究竟在哪里？你是如何在这片绝望之地挣扎求生，又是如何…带着那座传说中的原始帝城，消失无踪？”
三日后。
十道身影撕裂中央祖脉那永恒灰蒙的天幕，陨星般坠向这片巨大地裂。
根据他们先前所打探的情报，这块地域被称为黑渊裂巢。
此地正是一处重水异族分支的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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