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远一直站在土地竞拍现场外“待命”。他往门里探了几次脑袋，邢榕呢？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怎么没有出现？他这才想起冯国强说的“大计划”，夹着烟的手突然颤抖一下。
同行中有身份的此时正端坐在主会场，其他随行人员则被安排在隔壁的分会场，两个会场时不时传出唏嘘声。他怔了怔，才缓缓走进旁边的分会场。竞拍已经进入白热化，他透过实时直播的大屏幕，能清晰的听见竞拍现场的报价声。不管是在JK还是在安家，每次土地竞拍他只能坐到分会场，不禁心生落寞。
“500万一亩，成交！”会场的欢呼声将他惊醒，他的额头已经渗出细汗，定睛一看，竞得者是邢榕的公司，微握的拳头才缓缓松开。他快步走出分会场，恭敬地站在走廊上，向着主会场的门口翘首期盼。
这时冯国强和同行的人结伴走出会场，满面春光，似乎看见汪明远了，又似乎没看见。汪明远只得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地下停车场，冯国强才停下脚步，冷冷地丢下一句“回公司”，商务车就飘走了。
汪明远的电话突然响了，心头一紧，悄悄看看四周没人，才边接听边走向自己的车：“竞拍结束了，单价500万一亩，比预期的高一点点，但整体来说利润可控，项目还是优质的……”
“嗯，是邢榕的公司拍下的，意料之中...明天天河村竞拍，准备工作我都做好了，你就放心吧。”汪明远的声音有些激动。车子很快上了高架桥，他极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方向盘上，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有些不听使唤。
……
自从蓝枫升任JK副总裁之后，同行们纷纷送来礼品恭贺，有送一对一人多高瓷器的，有送“一帆风顺”玉雕的，还有送绿植的，乌泱泱摆满了JK的行政走廊。张主任正在发愁这些礼品摆在哪儿，嘴里嘟囔着：“礼多也愁人啊。”
老梁恰好经过，笑着道：“别在这儿凡尔赛了。往各个办公室安排一些，正好减了你的烦恼。”
张主任一拍脑门，笑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蓝总的办公室也空荡荡的，正好摆上两盆。剩下的瓷器、玉雕什么的，物件太大，就只能在入口处找个风水宝地了。”
老梁“嘿嘿”一笑，道：“嗯，那两盆发财树看着不错，适合蓝总。这一盆小点，就归我吧。”
张主任调侃道：“你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梁咧着嘴笑笑，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满足地走开了。
他在工位上无聊地刷着手机。快到中午的时候，见蓝枫从外面进来，向他笑着招手道：“老梁！”他迅速起身，跟着进了办公室。
蓝枫口渴难耐，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边向老梁激动地道：“上午土地竞拍真是激烈，你是没在现场，当时紧张得我脑袋都快短路了，邢榕这次真是侥幸拿下这个项目……”
老梁笑着附和道：“邢总这次土地到手，那咱们的代建协议就能生效了，蓝总可是JK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恭喜蓝总。”
蓝枫笑着摆摆手，道：“嗯，代建这事基本就能按部就班往前推了，但咱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明天天河村的土地竞拍才是咱们的重头戏。老梁——”他沉吟一下，郑重道：“你在这个项目受了多少委屈，我是知道的。谁都知道拆迁不容易出业绩，当初我刚接手华中区域，说实话，老梁哥，如果不是你主动揽下这个苦差事，多少人想背后看我笑话呢……”
老梁嘴角抽搐一下，眼眶红了。天河村的拆迁是他一手抓起来的，虽然嘴上不曾抱怨过，但走街串巷，磨破嘴跑断腿，甚至还被村民放出狗追。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蓝枫继续道：“JK这几年发展迅猛，员工的个人发展也要跟得上企业的脚步，否则就要被甩在身后了。老梁哥，我已经向胡董举荐，你熟悉天河村错综复杂的外围关系，天河村这个项目的总经理将来由你来担任，人力资源部已经在草拟人事任命。”
老梁一怔，愣在原地。手揣在衣服的口袋里，摩挲着一个小小的设备。他原本已经答应汪明远，要将这个小小的设备趁蓝枫不注意，迅速埋在绿植里。这个小小的设备，毫无疑问就是窃听器，身材很小巧，藏在绿植里很难被发现。
他犯难了。
蓝枫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样子，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笑着道：“老梁哥，这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老梁有些不知所措：“蓝总，JK的项目总，要么是营销专业要么是工程专业出身，我对这些都不懂……”
“老梁，你就别推辞了，我用人的眼光，还从来没被质疑过。”
老梁咬了下嘴唇，两手拽一下衣角，感激地道：“多谢蓝总赏识，我一定好好干。”
老梁躲进消防通道，“吧嗒吧嗒”蹲在地上猛吸几口，烟圈就像水中的涟漪，一层一层荡漾开去。他盯着手机，很是纠结。过了一会儿，拨通汪明远的电话，艰难地道：“我毕竟是JK的老员工，不能这么干，对不起了，兄弟。”不等汪明远反应，迅速挂断电话。他如释重负地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才发现腿已经蹲麻了。
汪明远的电话又打进来，他痛苦地看向天花板。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断了又响起来。他终于忍不下去，不耐烦道：“我说的很清楚了，这事我干不了。”
汪明远急了，道：“老梁哥，你这个时候反悔，叫我情何以堪？”
他瞬间软了下去，有些理亏，道：“我只能说对不起了，这个项目毕竟是我辛辛苦苦跑下来的，如果夭折，我也痛心。”
汪明远心知如果硬刚，两个人只能闹掰。他缓和下语气道：“好的，老梁哥，我理解你，那你就当我没和你说过这件事吧。”
汪明远站在安家地产的办公楼下，突然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明远，还不上来，傻站着干嘛呢！”
汪明远抬头一看，冯国强的脑袋正探出窗外，焦急地看向他。他做了一个手势“马上来”，就急匆匆地跑进楼里。
他边爬楼边拨通秦清墨的电话，急促道：“秦总，事情突然有变，老梁临阵退缩，不肯配合。”
只听秦清墨冷哼一声：“幸好我有plan b 。剩下的事你别管了，等晚上蓝枫和胡董、刘总开完电话会议，我再联系你。”
汪明远呼出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冯国强的门前，捋了捋思绪，才轻轻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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