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之后，冯国强心里像吃了苍蝇，但这憋屈又不能轻易对外人诉，怕旁人笑话他虎落平阳，被一个不懂行的人拿捏了。但他却可以向曹局长倒倒苦水。
在逸轩茶室，冯国强宴请曹局长，偌大的包间，只有他两人。
冯国强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掉，哭丧着脸道：“曹局长，不怕你笑话，没想到我冯国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竟然在信达这个项目上栽了跟头。”
曹局长瞪大眼睛，狐疑道：“什么情况？”
冯国强轻叹一声，道：“这个项目连您都说好，当初好心把它推荐给我，我真心觉得350万的地价是物有所值。怪我看人看走了眼，当初我们签的授权价格是300万，当时竞争那么激烈，我脑袋一热，就拍到了350万，后来我那个合作人就跟我抱怨，嚷嚷着要散伙。”
曹局长“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道：“你说的是武总？还是邢总？看来他俩都是保守派啊！”他端着酒杯悬在空中，貌似是在等冯国强继续往下说。
冯国强知道这个圈子小，不好说的太过，只道：“不管是他俩谁，他们是绑在一起的，肯定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表面上很支持很认可这个价格，却在我先交了土地款后，又给我来这么一手！”
曹局长笑笑，道：“我知道冯总支持我工作，也怪我当初太着急，催你催的紧了，让你一时着了他们的道。”
冯国强一听这话，忙道：“支持曹局的工作，是我分内的事，咱们不得相互支持嘛！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我一时着急，草率了。”说完，两人又碰了一下，一口干掉。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一半，不禁嘴角得意。
曹局长突然嘴角翘起，调侃道：“冯总，你后面打算怎么办？难不成真散伙？”
冯国强苦笑道：“曹局长，我2个多亿的土地款都交了，对方要散伙，土地局什么时候能给我退款？还有5000多万的保证金，其中一半是我的，砸了这么多钱进去，一个月的银行利息也不少钱呢！”
他心知，进了财政局口袋的钱，想再退出来，比登天还难，况且春节前各个职能口都等着发工资过年，说不定这钱一进财政局的账户，早就被瓜分了。如果真要退，时间是个问题，况且政府不可能一分不少地退，毕竟这其中是企业的责任，跟政府无关。
曹局长道：“那冯总，你这是打算——。”他拖长声音，抬头看向冯国强。
冯国强故作无奈地摇头，轻叹口气，道：“我思前想后，只能当这个冤大头，我不能给你添麻烦呀，后面还有一半的土地款，我得尽快催着他们交齐，如果有资金缺口，我来补。”
曹局长放肆地笑道：“冯总不愧是冯总，就是有格局！”他顿了顿，又道：“冯总，为啥非要当这个冤大头，既然对方嫌地价高，你干脆把整个项目接过来独立开发，又何必受这窝囊气！”
冯国强给曹局长满上酒杯，又给自己倒上，谄媚笑道：“曹局长，你说的这个方案，我不是没想过，但我看好宛城的市场，只要您推荐的项目，铁定差不了。你上次不还说，年后信达项目附近还有一宗土地会挂牌吗？”
曹局长不解，道：“既然你属意那块项目，信达的项目当初可以不参与呀。”
冯国强道：“是啊，但土地是挂一块少一块，谁能保证我交了保证金，就一定能拍到地呀！如果信达项目没参与，再错失年后的项目，我想在2017年实现销售，开发进度上会吃力。”
曹局长见他说的是实情，但不禁为他感到压力山大，道：“冯总，两个项目距离那么近，你就没有销售压力？”
冯国强笑道：“曹局长，有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从前有位老人，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卖雨伞的，小儿子是卖草鞋的。晴天时，她总是发愁大儿子的雨伞卖不出去，雨天时她又忧心小儿子的草鞋卖不出去。所以，老人每天都愁容满面，忧心仲仲。有一天，邻居告诉她：你换过来想一下不好吗？晴天时，你就想小儿子的草鞋可以卖出去了，不是很开心吗？雨天时，你就想大儿子的雨伞就可以卖出去了，是不是也挺开心，老人听了这番话，就照做了。从此以后，老人每天都很开心，常常笑容满面。”
曹局长笑道：“还是冯总看的远。”
冯国强继续道：“信达这个项目，首期我交给邢榕去操盘，如果她操盘成功卖的好，我二期肯定售价能拉上去。如果她卖不过我年后打算获取的这个项目，那我靠第二个项目挣钱，这个项目去化完，信达二期就该入市了，两边不耽误。”
曹局长心里佩服冯国强做事的果断，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冯国强见时机成熟，笑着道：“曹局长，年后这个项目，你得帮我，这个项目我断不能再当冤大头了！”
曹局长心领神会，讪笑一声道：“这才是你老冯今天请吃饭的目的吧？兜这么一大圈子，真有你的。”
冯国强闻言，笑道：“曹局长，我一向支持你的工作，你让我什么时候交款，我绝不敢怠慢。咱们俩投缘，又都是爽快人，没事的时候，你能光顾一下我这个茶室，咱们品品茶，喝喝酒，有个能聊得来的朋友，我就很心满意足。你别看我这个逸轩茶室不起眼，平时来光顾的人还不少。如果咱们再能一起发财，那就更好了。我做事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找麻烦。”
曹局长闻言，嘴角微勾，道：“怎么帮你？”
冯国强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这个项目挂牌时会设底价，你如果方便——”
曹局长是个明白人，无需他多言，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又碰了一杯。
曹局长心说：项目反正到时招拍挂，能不能拍到，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冯国强见事情有眉目，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咧着嘴道：“曹局长，你爱人和孩子在州市工作生活，你每周往返州市和宛城，也够辛苦的。”
曹局长苦笑道：“生活不就是这样吗，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地工作，习惯了，只是苦了我爱人，老人和孩子都需要她照顾。”
冯国强凑近道：“嫂子也很不容易。听说年后孩子就要去国外读书了？”
曹局长思忖一下，道：“嗯，孩子不争气，学习成绩一般，只能在国内读一个不入流的大学，还不如送出国历练历练。”
冯国强谄媚地笑道：“出国的开销可不低，光学费一年得不少钱吧。”
曹局长佯装发愁，又眉毛一扬，道：“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再穷也不能穷教育，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拼死折腾一下，也就这几年，熬一熬就过去了。”
冯国强悄悄递给他一个档案袋，道：“曹局长，咱们的孩子年龄都差不多，我很理解你们当父母的心情。这个你先拿去应急，我的一点心意，跟咱们今天谈的事无关。”
曹局长推辞道：“这个怎么好意思，这个我不能要……”
冯国强走过去，拉开曹局长的公文包，把档案袋悄悄塞进去，压低声音道：“这不马上就过年了，就当是给孩子的压岁钱，你别嫌弃，否则就不拿我当朋友了。”
曹局长推辞不过，默契地笑笑，不再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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