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上头，苏老太太也不管不顾起来，胡乱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做儿媳一事尽管是她为发泄不满胡诌的，但落在人群里却变成了一阵席卷的风。
“啊？原来村长看上大丫，合计给阿轩做媳妇呢。”
“别胡说，人家小姑娘名声不要了？”
“咋能是胡说，你没听见老太太咋说的，她可是大丫亲祖母，咋可能说谎。”
“我看不见得，哪有三天两头闹着要断亲的亲祖母。”
“你别说啊，老太太这么一说我觉得大丫和阿轩还挺般配，两人说不定还真能成。”
······
“娘！你在胡说些什么呢！”苏老二听不下去了，想不明白他娘什么时候添了个张嘴就胡说的毛病。
王守成听到老太太这般胡言乱语引得众人开始以讹传讹，眉头紧锁，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婶子不必拉扯些没有影的事儿！今天只说你苏家断亲一事，我敬你是长辈，也请你注意言行，别给孩子们留下不好的影响。”
苏老太太自知失言，心中的不快也发泄大半，被王守成一通说也不敢辩驳，却又不愿失了气势，只能对苏老二冷哼一声，然后安静地站到一旁。
苏行烟默默地看着众人毫不掩饰讨论自己的花边新闻，有些无语地抬头望了望天，谣言就是这么诞生的。
小川本想第一时间冲那些人喊话，却被苏行烟一把拉住，谣言这种东西要是能解释的清楚，那野史就不会存在了。
“不必理会。”苏行烟拍了拍小川的肩膀，以示安抚。
小川抿了抿嘴唇，有些不情愿点头，姐姐的话还是要听的。
“行了，你们大伙儿也别乱传，没有的事别闹得大家都不安宁。”王守成发挥一村之长的威严，高声告诫众人。
村民一向都是奉行不与掌权者争论的道理，所以没人多说什么。
“婶子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想法了，不过有一点我先说明，“王守成转过头看着苏老太太平心静气地开口，”十多年前苏老大从苏家分家出来自立门户，他挣回来的家产可不能再归你，其他的都可以商量，是吧，大丫？”
话锋一转落到苏行烟身上，这是她和王守成早就商量好的，自然没有异议。
“就按王伯伯说的办，我没意见。”
“好！”王守成满意地点点头，复看向苏老太太，“婶子，你怎么说？”
苏老太太有些憋闷，她本就打算将大儿子的全部家产给老二做贴补，就算老二偏帮大丫，但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怎么能不为他，为钰儿着想。
先前商谈争论时她特意没有提及分家一事，就是不想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谁承想这下叫王守成说出来了。
即便如此，苏老太太也不是没有后手，为保万全，自己提前想好了备选条件。
想到这里，老太太先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机智如她。
面上冷静下来后，老太太朝王守成点点头表示同意。
“分家后良儿自己整下的家产我可以不要，但作为苏家长子，从他出生到成亲这二十多年间，我花费多少心思精力就不说了，单说吃穿用度，一年一年下来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含辛茹苦养他这么大，还没好好受他孝敬一天，他就这么去了。”老太太面上难得地显露出几分难过的神色。
“自良儿走后这大半年时间，我并没有逼迫大丫姐弟，也从未想过要收回良儿家产，只是后来大丫缺乏管教，行事越发刁蛮任性，更是做出有损我苏家名誉的事，我为了顾全亡人的身后名，少不得要做一回恶人。”
苏行烟听着老太太声情并茂的演说，心情没半点起伏，一心只想她说快点，自己有点饿了，晚饭做了一半被人闯进院子闹着一通，她和小川都还没吃饭呢。
听到有人说姐姐做了败坏名声的事，小川第一个要反驳。
“祖母这话我不认同，姐姐与我吃住都在这个家里，她做了什么事我最清楚，姐姐一直教我要知理明智，分辨是非，怎么可能会是祖母口中那样的人！”
老太太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你自然是要帮着她说话的 ，不然你哪来的钱去学堂读书，这般维护她也是为了今后不断了银钱花销吧。”
“你胡说！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小川被老太太的胡搅蛮缠气的脸颊通红，挡在苏行烟身前的身躯因情绪波动止不住地颤抖。
苏行烟轻拍小川的后背，试图让他放松一点。
常言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她是真没想到老太太这么豁得出去，直接化身泼皮无赖，这是没理也要争上三分了。
王守成和苏老二的脸色跟锅底一样黑，如果不是顾忌老太太长辈的身份，王守成真想把人用臭抹布堵嘴再扔出去。
至于苏老二嘛，除了对亲娘言行无状的失望，更有面对苏行烟姐弟的愧疚，孝道压身，他这个二叔什么也做不了。
人群中也有不少明白事理的，知道儿孙晚辈不能指着她鼻子骂，其他人可没有这些忧虑。
“我看这老太太是疯了吧，眼下还没断亲呢，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给她孙女传出两个谣言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欸，而且之前就听她说什么大丫做了败坏苏家名声的事，我看呐，多半就是老太太在捣鬼。”
“嗯！我看也是。”
“说真的，要不是有老一辈的人见过有身孕的老太太，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了，你瞅苏老大死后这姐弟俩叫老太太逼的。”
“确实少见，亲生的当抱养的待，啧啧。”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量不算小，想听自然能听清，苏行烟没什么兴趣地扫视一圈，看见了站在鸡舍前的荆耳，又瞧见了一旁愤愤不平的杨婶子，还有张叔、田叔他们都来了。
甚好，我方人员齐到场。
老太太今天没心情扯闲篇，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最重要的条件还没提呢，也不管众人如何非议，反正脸皮已经撕破，现在才来在意言论未免有些太迟了。
“我不跟你说别的，眼瞅着时间也不早了，一句话，要么你们俩直接走人，不能带走这院子里的一针一线。”
“要不想走，按照村长刚才说的，原本是苏家分家出去的产业我得收回，这个没商量，也就是你们现在种的田地都得还我，至于这个小院嘛。”
老太太看了一圈院子，举起一个手掌冲苏行烟晃了晃，颇为嫌弃地开口：“地是我苏家的，要住那就卖给你们，也不多收，你给五十两银子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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