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永寂之夜
杰迪惊呆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洛丽塔充满爱恋和不舍地凝视了杰迪一眼，猛地转过头去，趁着雷米尔天使惊讶发怔的片刻时间，她集中了全部精力，盯着雷米尔双眸之间的智慧之眼，精神穿刺之力象一根针似的刺了过去。
以智天使雷米尔之威能，也被小狐女这濒死一击刺的头脑一阵巨痛，他怪叫一声，立即抽剑后退。
他愤怒地发觉自已的智慧之眼已经被破坏了，他的灵能受到了极重的创伤，他将不能再直接沐浴于主神光辉之下，除非主神替他修复灵体，否则他将成为中阶天使，不知还要修炼多少年，才能重归于上位天使。
“可恶！”雷米尔恶狠狠地喝叫，手中火焰剑狠狠一劈，白中泛红的一道火焰呼地一下喷了出去，疯狂地卷向小狐女踉跄欲倒的身体。
“不！”杰迪猛的清醒过来象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他势如疯虎地扑向那团火，却被同样悲伤至极的莎莉丝特看见，她打横撞过来，把他撞出好远，两个人滚了几匝才止住了身子。
“洛丽塔！”杰迪悲叫。
他被莎莉丝特紧紧地压着，眼睁睁地看着陷入火海的洛丽塔，雪白银亮的长发如雪般飘舞，然后她娇小的身躯整个被烈火吞噬……
熊熊烈火中，杰迪似乎还可以看到她那双温柔的眸子，熠熠闪亮地凝视着他，她的脸上似乎还留着幸福，满足的微笑……
“洛丽塔！”杰迪的手指深深插入了地面，一片血肉模糊。但是他仿佛感觉不到手指的疼痛。依然死死的盯着燃烧着的火海。心痛，痛的他全身抽搐起来，一切都消失了，小狐女那娇小的身子就这么化成了一缕青烟。
杰迪一直以为自已能够漠视死亡，可是此刻却已泪眼朦胧，他能感到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流下来……
“洛丽塔！”杰迪颤声叫着。
天火是最纯净的光，烈焰燃烧之后，小狐女那娇小的身影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那个面对无数匹狼勇敢地站在爹娘面前张开双臂保护他们的小狐女；那个楚楚可怜地站在台下等着一个善良的买主的小女孩；那个坦然躺在铡刀下视死如归的小姑娘；那个开心时陪着自已开心、苦恼时陪着自已苦恼的善解人意的小情人，在他的眼前化为了灰烬……
他的心象针扎一样痛，一声惨厉的长嚎传遍了帝京的大街小巷。
莎莉丝特伏在他的身上，紧紧地压着他，她没有时间悲伤，尽管她也是泪眼模糊。洛丽塔的死已经让杰迪陷入了疯狂。她已经没有了悲伤的权利，她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
莎莉穷尽全身力量默默吟诵着一个空间传送的咒语。一般来说，咒语只能产生瞬闪效果，传送必需要用到传送阵，否则全身的魔力就会被汲取一空，是彻底的汲取，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但是现在她已经顾不得了，她知道天使甚至不屑杀她，只要她逃走，天使决不会去追她，但她不能舍下杰迪。
留下，在天威之下，她只有覆灭一途。但她要尽最大可能让杰迪离开，他是有机会不生不灭、成为有恒的，只要自已告诉他那个秘密。
时间，一切都需要时间，无论是救他离开，还是告诉他那个秘密。莎莉丝特不断吟诵着咒语，同时用“精神烙印术”把自已掌握的秘密飞快地向他脑海中传递。
智天使的眼睛，可以让一切无所遁形，但那不包括精神，不包括灵魂，自由不是绝对的，但毕竟仍有自由，哪怕是在神的眼皮底下。
因为创世神造这人间世，造就这世间万物，唯有灵魂不是他赋予的，而是与创世之神同时存在的万物之灵在人体内的投射和反应。
人的意识，是不属于任何神祗的，它只属于你自已，除非你心甘情愿的把它奉献。所以，无论是神还是魔，才会把信仰当成最珍贵的礼物。
“精神烙印术”十分危险，用这种方法传授知识或记忆，也只能是支离破碎的一小部分，而且一旦被人打断，施术者就会离魂疯颠而死，其后果太过凶险，用处却不大，自它被一个无聊的精神类魔法师创造出来后，大概这还是第一次真的有人去用它。
两个天使有片刻的失神，在他们眼中羔羊一般只能任由屠宰的低等生物居然有这样视死如归的勇气，可以面对他们强大无比的力量，做出这样的举动，令他们有些惊讶和不解。
这为莎莉丝特争取了时间，让她把自已掌握的最迫切需要杰迪知道的秘密迅速传递了给他。但是当她吟唱的咒语生效，全身的魔力被全部抽取，杰迪的身畔出现了天蓝色的空间魔法光环时，两个天使终于发现了异状。
“咦？不惜丧失全部力量来转移空间吗？”阿瑞尔惊奇地叫了一声，五指虚指，凌空扣住了莎莉丝特的手臂，一下子把她吸到了自已身边，虚空悬在那儿。
雷米尔愤怒地咆哮道：“在我们面前，这怎么可能成功？一切皆是虚妄！”
一道圣光从他掌心射出来，轰然击在杰迪身旁，与此同时，杰迪跃了起来，再度一拳击向雷米尔。蓝色光环在还未全部发动前，被雷米尔的圣光消灭了，杰迪这满蕴神力的一拳却也同时击在了雷米尔的胸口。
雷米尔的智慧之眼被小狐女用强大无比的精神穿刺术破坏了，力量受到了极大损失，这一拳打的他倒飞出去，一口金色的血液喷在了地上。
雷米尔更是大愤，小狐女伤了他的元气，已经令他戾气大生，一个堂堂的上位天使，竟被一个凡人伤害，这是无法容忍的情形。而现在，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再次伤害了他，让他流下了宝贵的血液。
他掷出了火焰之剑，剑变成了一棵树高般的巨大火焰，然后他恢复了本体，一个高达十米的巨大天使，火焰被他吸入了体内，天使整个人的外沿立刻燃烧起了不灭的火焰。
在火焰的内层，那乳白色的圣光却隔离着他的身体，这火焰可以焚烧一切，他要彻底毁灭眼前这个可恶的凡人。
“杰迪！”莎莉丝特被阿瑞尔提在空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人类的力量和天使比，实在是太渺小了。
眼见雷米尔天使现出原形，浑身散发着无所不摧的威能，莎莉丝特不禁大急，但她无法挣扎阿瑞尔的束缚，根本无法挣脱。
无法挣脱，那就舍弃！莎莉丝特眸中突然露出了毅然的神色，她举起长剑，一剑劈向自已被神力抓在空中的手臂。
一剑划过，手臂断了，鲜血象泉水一般喷了出来，莎莉丝特一下子跌落到地上。但她停也未停，刚刚摔落在地，立即大叫一声，纵身而起，人与剑成了一个笔直的一字形，一剑刺向阿瑞尔天使眉心之间的眼睛。
她是魔武双修的天才，魔法力被汲取一空，但她的武技仍在，阿瑞尔忽略了她的另一种力量，当他惊觉时，就算是天使也来不及避开了。阿瑞尔大叫一声，猛地弃剑，双掌一合，挟住了那柄剑。
但是莎莉丝特穷尽全身之力的一剑，让剑尖上喷吐出一尺多长的剑芒，虽然吞吐收缩极不稳定，但是这距离已经足够了，阿瑞尔夹住了她的长剑，却不能阻止那剑芒的刺入。
他突然闭上了眼睛，眉心的竖眼变成了一颗金色的血滴，无论是神是魔，眼睛总是最脆弱的一部分，他禁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阿瑞尔两对庞大的翅膀霍地张了开来，整个身体迅速变成了十米高的巨人，他飞到了空中，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
莎莉丝特独臂握剑，被带到了数十米高的空中。
“就算是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就算是神，我们也有勇气反抗！”莎莉丝特的断臂流着血，但她脸上的神光丝毫不弱于阿瑞尔圣光沐浴下的气质。
在阿瑞尔大怒伸掌要把她打个形神俱灭的时候，她扭过了头，见杰迪在雷米尔人剑合一的巨大神力打击下整个人已被天火笼罩，焚烧着，被一只巨拳砸进了地底。
她一笑，弃剑，从空中落了下来，张开双臂，长发飘舞，落向那熊熊的火柱：“终究，还是不能逃脱……，那么，我便陪着你去吧，杰迪，吾爱！”
烈火熊熊，吞噬了一切，滔天的大火，扑进火去的莎莉丝特就象一只飞蛾，火红的光映着她身体，衣带飘风如欲凌空而去。
盛怒之中要把一掌把她击碎的阿瑞尔也不由怔在那里，举着火焰巨掌，眼睁睁看着她无畏地投向那熊熊燃烧的天火……
当全城都被惊动时，杰迪侯爵府已经烈焰焚天了。火势之猛烈，让想要救援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半步。尽管两位天使这时已经回归天界，但是这已经渐渐转化成凡火的神能仍然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一桶水泼上去，就象对着一炉烧的正红的炭火打个喷嚏，一点作用都没有。人们只能望火兴叹。
但是那大火中并非没有生命，此刻，就有一个面容清瞿的老人提着剑走在那火焰的中心。他的身体上散发着金灿灿的一层斗气，将烈火和他隔绝开来。但是他什么都找不到，能燃尽的，已尽付于这火。
他是风月剑圣，人间五大武技强者之一。他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骨肉至亲临危的呐喊，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安的感应，他必须要来查个明白，可是触目所及，能见到的只是熊熊烈火，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无缘无故燃起这大火，有的地方甚至没有可燃物，而火仍然烧的这么凶？”
风月剑圣的斗气功夫比他的侄儿毕加索浑厚十倍，可是在这样炽烈的火焰中心也不能待的太久，他无法找到任何东西，斗气又无法继续维持下去，只能不甘地一步步向外退去。
此时，天空中有如一道流星，一道淡蒙蒙的光曳过夜空，投进了那片火焰。火焰中是一个赤裸着雪足的天使，一对巨大的洁白的羽翼，一身洁白的衣裳。她不怕这火，这火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火浴，就象在水中洗个澡一样的舒适。
她落到了那火的中心，仔细搜寻着。剑已融化扭曲，巨石也烧得裂开，但是仍能看得到打斗过的痕迹。凝果能感应到同类的信息，有天使来过，而且刚刚离开不久。
两个智天使的智慧之眼都被伤了，其实即便没有受伤，他们杀了杰迪便会返回天界，也不会想到浪费神力再搜索一遍，因此并没有感应到凝果向这儿疾速飞来。
凝果精神恍惚，一时失神砸进了山里面，当她头晕目眩地从深深的山坑里爬出来，便感应到了杰迪那悲愤欲绝的一声长嗥。
凝果能够感应出这一声长啸蕴含着多少的悲伤和惨痛，竟让她的心也为之一颤。隔着这么远，她本不该听到杰迪的啸声的，但是当她被困在天外异界时，何尝不该听不到杰迪的啸声？但是，偏偏她就听到了，内中的原因即便是她也从来不曾想透，只能归纠于因缘巧合，彼此有缘。
地上一个深陷的地坑，在天火之下，一切都淬炼的无影无踪，什么都无法找到了，可是战天使凝果就是能够感受到，在这里，她遗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当她被创世之神永久的禁闭起来时，她也不曾落过一滴眼泪，望着那喷吐着烈焰熔岩的地坑，她的泪却禁不住一串串落下来……
她赤着脚踏在烈焰上，不甘地绕着那翻滚着岩浆的洞口，下边不可能有任何生命了，但她就是不忍离开。脚掌心忽然踩到了一个的东西，她移开脚步，将那东西拈了起来。
那是一枚胸针，似乎是水晶一类的东西，它还没有被融化，但是外形也有些走样了。凝果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一件空间装备，她在莎莉丝特的胸口见到过。胸针在这里，那莎莉丝特在哪？莎莉丝特如果被天火吞噬了，那……杰迪在哪？
她的心战栗着，轻轻启开了这枚胸针。里边除了一些女孩子的常用物品，还有一双柔软的手套，那手套只一出现，她泪光盈然的双眼便亮了起来。
那是她的战神手套，绝对不会错，是她遗失千年的战神手套。
望着那手套，葛佳丝塔芙忽然仰首望天，一头长长的金发飘飞起来，她整个人也盘旋着飘飞到空中。烈火中，她的身体散发出比烈火更炽烈百倍的万道光芒，
她将战神手套掷向空中，随即是整套装备的其他部分，一件件造型精美、缀满古朴而精致的纹饰。闪着铠亮银光的盔甲配件环绕着她的娇躯，头盔、甲身、战裙、甲袖、脸甲、颈甲、胸甲、手甲、战靴、腰带、拳套，一件件不知名的金属质地，却象活物似的附着在她的身上。
当她微微低下头时，葛佳丝塔芙凝果，已经变成了一个身高十五米的巨天使，双翼延展达三十米长，在烈火的中心，她的光辉就象一轮太阳。
她终于恢复了力量，重新变身为令无数魔界妖物甚至天界众神也为之头疼的第一战斗天使。她的右手持着一柄十米长的光焰巨剑，左手是一面比帝王的伞盖还要大的镂满无数纹饰的巨盾。
从她银亮的头盔晶片装饰的缝隙里，两道十字星芒清晰可辨。能量完全恢复的第一战天使感觉到了那那两个刚刚离开不久的智天使，他们正象流星一般飞快地向天际的深处飞去，那天的尽头就是神的领域，是天庭七重世界。
战神的盔甲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战神面罩竟然也能露出表情，那面罩上金属质地的五官，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嘲弄的表情。然后，她双翼一展，霍然向天空追去。
四下围拢在杰迪侯爵府的百姓越来越多，但是火势太大了，隔的老远就炙烤的人头发发焦卷曲，没有人敢接近过来。
他们忽然发现，那四下喷吐肆虐的火舌就象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似的，忽然向内回抽翻卷，然后就看到一个洁白巨大的光柱冲宵而起，直射天际，光柱的下方，烈焰被卷带着冲起百丈之高，足见那惊人的速度和力量。
这一夜，对晋斯城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对杰迪和他的朋友来说，却是一个永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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