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已经下午了，路过牛二家就见他家大门张着，院子里扔了好些根木头。
陈平伸长着脑袋往里看，不见牛二这才说“牛二哥今天去山上了。”
“上次的药钱没给？”
“牛二哥不要，也不说多少。”
“上次二叔买的十文一副。”她从兜里掏出四十文“你拿进去给他。”
陈平接了，小跑着进了屋。
走了没多远她就听到牛二的声音，陈平从门里跑出来，快步追上了她们。
“牛二哥在吃饭，蒸的谷子饭连个菜都没有。”
“他自己不种怪谁？”陈小觑了她一眼，还是说“我们的菜自己都不够吃，哪能送人。”
陈平盯着她“那你吃牛二哥送的肉做什么？牛二哥是给大姐送的，结果你吃最多。”
“我说的又不是牛二。”她含糊。
陈娇娇不愿意理她，一个人的性格，后养可能会有，但在陈小的身上她更相信是天生的。
鸡食已经吃了个精光，她先给弄了食又倒了水。
麸皮不多了，上次的谷子面需要过筛。
家里没有，她扭头朝屋里的陈平喊了一声“去二婶家拿筛子。”
陈平应了一声出了门。
一袋谷子能磨半袋面，把筛子放在缸上，一碗一碗的往上倒，面落进缸里，麸皮留在筛子上。
收拾好，她把灶里的灰掏了，把肠子用灰使劲的揉搓。
草木灰本身就有去味消毒的用处，揉搓过的肠子已经没有太大的味道了。
怕陈小又说三道四的，她干脆提着肠子和盆去了水边。
陈平也跟了过来，看着乌漆嘛黑的肠子，细细一闻之后惊讶的说“真的没什么味道了。”
“很香的。”她笑了。
这东西脏，陈平用盆接了水，他们跑到旁边去冲洗，把肠子里里外外翻着揉搓了好几遍，臭味倒是没有了，细闻还有股碱味。
回到家太阳都落山了，厨房烟囱冒着烟，陈小已经在做饭了，看到盆里的肠子，皱着眉不高兴道“你做什么要用和面的盆？”
“不用和面的盆我用什么？”
把盆放地上，洗了手她就进了粮食房。
陈平提着篮子跟了进来。
野菜和青瓜各抓了一些出来，进屋又把做好的鞋子拿了出来。
“你给他送过去。”
“大姐，你这手艺是有点丑。”陈平打趣。
她气的伸手去捶。
陈平笑呵呵的跑了。
翌日早，她进厨房先是把粥煮上，然后才开始给鸡弄食。
地上肠子冻的梆硬，好在临睡前她把水倒了又扔了把草木灰进去。
肠子已经没什么味了，她舀了一瓢水倒进去泡着打算一会洗了下锅煮。
鸡的干草需要多泡一小会，软烂了之后鸡才爱吃。
鸡圈里垫的鸡草被嚯嚯的哪哪都是，鸡粪也攒了不少。
收拾完鸡圈粥也好了，陈小端着一碗在吃，她扭头冲屋子里喊了一声，陈平这才不紧不慢的出来。
“怎么换衣服了？”
陈平摸着新换的衣服说“刚去提水，弄湿了。”
“怎么不等我？”
“你在收拾鸡圈，我就自己去了。”
陈小低着头，跟个没事人一样。
陈娇娇瞥了她一眼“你就是这么当二姐的？”
陈平低头吃饭，还是说“我叫了，她不去。”
“我要做饭。”陈小脑袋垂的更低了一些。
“粥我在锅里焖着，不需要你看火。”她还是盯着，颇有些计较道“以后家里的水，我一天，你一天，把水缸打满。”
“陈平为什么不打？”
“你六岁的时候干了吗？平儿从去年就断断续续的在提水，你提过吗？”
陈娇娇白了她一眼，“你是一点好歹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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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子下锅煮，随着水温的升高还是会有点味，家里能调味的也就只有盐和葱。
小火慢煮，陈平一会进来看一眼。
“坐那吧。”她好笑。
厨房门上挂着厚厚的帘子，里面水汽熏着倒也不冷。
煮了半个时辰，捞出来放到案板上切成小块，锅里放猪油，油热放葱段，炒出香味放入切好的肠子，炒的差不多了再沿着锅边淋一圈化好的盐水就能出锅了。
油香味太浓了，馋的人流口水，陈小也寻着味过来。
肠子煮的软烂，但也有点嚼劲，一口咬下去，油香味十足。
陈平试探着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好吃。”
陈小也凑了过来，手刚伸过来，陈娇娇直接打了过去。
陈平没理，迫不及待的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
肠子挺多的，她找了个碗，装了大半碗进去。
“我去。”陈平放下筷子立马接过碗跑着出去了。
陈小在旁边盯着，一脸的不忿“你偏心，给牛二不给我。”
“是你自己说不吃的，再说了，这东西又没花钱。”
陈平回来的很快，差不多是小跑着进的门。
小半盆肠子最后吃的只剩小半碗，锅里有油洗了可惜，她干脆顺手摊了几张饼。
洗完锅回到屋子里，她刚坐下，陈小就走了出去，陈平见了笑着说“还是得大姐制她。”
“是她自己嫌弃恶心不吃的。”
“大姐嘴上骂着，还不是给二姐留了。”
陈娇娇笑了“我要不留点，她晚上馋的都睡不着觉。”
随着年近，村里人往集市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她们家能用来摆摊换钱的也就只有那些篮子和盘子，筐子没做几个，除去自己用的那三个，别的上次全卖光了。
篮子不如盘子好卖，所以只带了三个。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们足足早了一个时辰。
村里一行人男男女女的趁夜赶路，到集市时，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了。
以往散集也有固定开集的时间，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集好的原因开集的时间竟然也提前了。
占好位置，她从提着的篮子里拿了三个巴掌大的木墩子出来每人分了一个。
王娥见了，笑着说“你倒是机灵，我竟没想起来。”
“二婶你坐。”她立马把自己的递了过去。
王娥笑着摆摆手“不坐，我蹲习惯了，也不觉得累。”
陈平站起身，把自己的放到她身边“婶子坐，我站着。”
“你坐。”王娥还想推辞，陈娇娇笑着说，“你坐吧，我们换着坐。”
王娥这才笑着应了。
一到冬天，集市上就会有许多摆摊卖柴的，陈志雄和村里的男人也其中。
陈志雄吆喝了没一会就有了主顾，王娥看了两眼收回视线，扭头问她“牛二又在往镇子里送柴？看他这些日子上午送货，下午往山上跑，也够辛苦的。”
“我不清楚。”
王娥嗔了她一眼“跟婶子还藏着噎着？”
“没，我是真不清楚。”
她们这边集快散了的时候，牛二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寒冬腊月的愣是出了一头的汗。
篮子一个没卖出去，盘子也只卖了六个，一早上净挨冻了。
“生意不好？”收拾东西的时候牛二小声问了一句。
“不好。”
陈平看他“牛二哥生意好吗？”
“挺好的，一趟五十个铜，跑了三趟。”
“三趟？”陈平惊的话都大了。
王娥回过头“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陈志雄原本和陈二他们一起走着，目光瞥了牛二一眼也走了过来，好奇的问他“你这生意怎么找的？”
牛二也没瞒着“之前我们一起干活的工友，他家里现在是卖包子的，我也是沾了他的光。”
“你这一天能挣多少？”
“百来个。”他含糊。
几人张大了嘴，牛二还得再跑一趟，其他人听着，满心也只有羡慕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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