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高占龙的声音。
“我是高义。”
话筒另一边也传来了惊呼：“高义，你是高义？我是高占龙啊。”
“龙哥，大队装电话了？”
“装了，昨天才装好的，不过不是大队装的，是咱们批发市场装的，是陆书记帮着协调的。”
“我爷爷呢？”
“你等着。”，话筒那边传来高占龙安排人去接高炳林的声音。
“龙哥，批发市场怎么样？”
“还不错，除了我们之外，又有几个专门搞服装批发的大户过来了，我跟你说，咱们批发市场一天能卖出上万件服装呢。”
“这才哪跟哪？等着吧，慢慢的人会更多，不过龙哥，你也要考虑一下怎么打广告哈，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咱们大队的批发市场，才能形成规模效应。”
高占龙不知道什么叫规模效应。
高义解释道：“做什么不重要，但一定要大，规模一定要大，只有规模大才能聚拢人气，只有有了人气才能促成更多的交易。”
“明白了，你说广告怎么打？”
“去找省里的记者来采访一下，我这边也给你想想办法。”
俩人聊了几分钟，才传来了高炳林的声音。
“老大啊，是老大吗？”
高义眼眶湿润了。
两个多月没听到高炳林的声音，高义都快忘记了他的爷爷依然康健。
“哎，爷爷，是我，您身子骨还好吧？”
“哈哈，好着咧，好着咧，能吃能睡，我跟你说啊老大，……”
高炳林开始和高义八卦村里的事，谁家找他借钱，谁家又添了孙子，谁家娶了媳妇，裴耀青的榨油坊开起来了，给他送了一瓶香油，真香啊之类的。
如果放到后世，高义肯定会不耐烦。
可现在，高义听得津津有味，也许只有失去过，才明白这些絮叨的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炳林说的实在没的说了，高义才说道：“爷爷，家里有钱了，您不要再舍不得点炉子了，一吨碳没几个钱，还有，千万不要买散酒喝了哈，我让王海洋给你带回去了烟也别舍不得，不要抽旱烟了。”
“哎，哎，我知道了，天亮了，自己去买点厚衣服穿哈。”
高义这才想起来，冬天了，高义还没给老爷子置办过冬的衣服呢，以前的老棉袄肯定不能再穿了。
高义又让高占龙接电话，问高占龙市场上有没有卖羽绒服的。
高占龙想了半天，才明白高义说的是面包服。
羽绒服就是从八十年代初才开始流行，但那时候的做工工艺不好，羽绒服非常厚，穿在身上鼓囊囊的，像面包一样，所以大家都叫面包服。
“还真有面包服，你要吗？我安排人给你送几件过去。”
“给我爷爷弄几件，还有，组织一车送过来，我试试京城好不好卖。”
“没问题。”
“大队有车了？”
“咱哪买得起那个啊，是陆书记帮着协调了县里的运输队，只要咱们这需要运输，县运输队负责送货。”
“得了，就这么定下了。”
“以后不要喊大队了哈，咱们现在改成了高裴王村，现在叫村子，生产队的称呼一去不复返了。”
“好，知道了，高裴王村。”
高义放下电话才发现，他身后排队的人正对他怒目而视。
高义双手合在一起，不停的向后面的人道歉，毕竟自己打的时间太长了一些。
“三十块整。”
“啥？”，高义震惊了，打个电话要三十块？
“你也不看看你打了多久？半个小时，一分钟一块钱，你的押金不够。”
高义只能再掏出二十块钱补上。
“同志，我能申请装电话吗？”
“个人不行，单位可以。”
“个体户行吗？”
“不行。”
“外资企业能开通长途吗？”
营业员这才抬头看了看高义。
“可以。”
高义心中有数了，等张虎到京城，再让他给搞一部电话吧。
真不习惯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啊。
高义回到学校时，牲口们还没起床。
高义又去女生宿舍那边，把李晓霞、程秀琳、方妍和刘英喊下来，把面包服的事情和她们说了一下，让大家准备一下，估计三两天面包服就到了。
至于售价是多少，高义让方妍去打听一下一般面包服的售价做个参考。
高义张张嘴，女生跑断腿，方妍立刻带着几个女生出去了。
两天后，面包服终于到了。
一车面包服只有五百件，高占龙的条子上说，面包服只有两个款式，一款女士，一款男士，女士的是大红色，男士的是黑色，不分男女款，批发价二十块。
而根据方妍调查的结果，京城市面上面包服大概在三十五到三十八之间。
高义一下犯了难。
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能买得起一件面包服？学生们有这么大的购买力吗？
按照牛仔服销售数据分析，整个京华大学买得起牛仔服的学生还不到百分之十，就这还是很多学生吃俩月馒头才攒下的钱。
面包服比牛仔服贵了十块钱。
十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啊，够农村一家子一年的杂费了，够一个学生一个月花用了。
牛建军一看到面包服就激动了。
“老板，面包服很紧俏。”
“你觉得卖多少钱合适？”
“三十三。”
“为什么？市场上可是三十五以上。”
“这面包服的做工不行，容易钻毛，你看看。”，牛建军给高义做了个示范，只要手一拍，就有几根羽毛从缝隙中飞出来。
“怪不得。”，高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面包服如此紧俏，人家还会入住村里的批发市场，就是因为做工和质量不好，人家才入住批发市场，希望借助批发市场能帮他们打开销路。
面包服和牛仔服不一样，牛仔服再怎么折腾，他也是牛仔服，不会出现质量问题，可面包服不一样，要是穿了几天，毛漏光了，就牵扯到售后的问题。
如果让学生们卖，名声可就臭了。
再说了，五百件面包服，进价就要一万块，全卖出去也不过赚五千，值得吗？
“三十三的价格差不多，再便宜的话，咱们利润会少很多。”
“售后怎么解决？”
“售后？什么售后？”
“就是钻毛钻的厉害，不保暖了。”
“买定离手，你买了，自己没保管好，管我什么事？”
高义郁闷了。
“卖，三十三，给我留出一百件交给学校。”
“有您这话就好办了，老板，咱再进一点棉服试试？”
“自己去我老家看，那边有个服装批发市场，比京城的批发价格便宜不少。”
“得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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