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断了，台上的水芸娇躯一颤，唱曲声也停了。
乐师无奈地起身，他的手指上鲜血淋淋。
“我手受伤了，琴弦也断了，弹不了了。”
水芸一脸的惶恐，满脸不安，看向老鸨。
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老鸨连忙上台。
“还愣着干什么，快换把琴，换个乐师上来。”
可半晌，也没有一个乐师肯上台。
“台上坏了琴，那是不好的兆头。”
“我看还是让她下来吧。”
“我当了那么多年乐师，还没断过琴弦。”
百香院的几名乐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上台，他们都暗地里拿了诗诗姑娘的好处，不愿意给水芸弹奏。
没有人帮她弹奏，水芸剩下的半首曲根本唱不完。
水芸红着眼，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让她下来吧，占着茅坑不拉屎。”
“晦气，来听个曲还碰上了血光之灾。”
“再不让她下来，我可要退钱了。”
台下，几名诗诗姑娘平日里的老相好都趁机起哄，一个个闹着让水芸滚下来。
“真是不中用，快下来。”
老鸨也一脸的懊恼，好好的一个小花魁夜都被水芸给砸了。
“我来替她弹奏。”
眼看着水芸下不了场，早已走到人群中的白昙随手摘下一名宾客脸上的面具，转身就走上了台。
为了方便进出百香院，白昙身上穿着的是水芸的旧衣服，也就是丫鬟的衣裳，她还特意用了缩骨功，看上去比她平日要矮小半个头。
“你又是哪来的不长眼的，这台子也是你随便能上去的？”
诗诗姑娘身旁的丫鬟高声喝斥道。
没想到，百香楼里除了水芸，还有其他人敢得罪她们家姑娘。
“你又是谁？你会弹琴？”
老鸨也觉得眼前这姑娘脸生。
唐醉微微挑眉，扫了眼白昙。
身旁的凤域也多看了白昙一眼。
“我是水芸的丫鬟，小时候学过弹琴，没有乐师弹奏，我可以帮我们家姑娘弹奏。”
白昙走到水芸身旁，轻轻握了握水芸的手。
“别怕，就唱我之前教你的那一曲。”
水芸只觉得那只手坚定而又温暖，原本还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就平静了下来。
“退钱。”
“让她滚下来。”
台下，那些客人们闹得更厉害了。
“水芸，你可别砸了百香院的招牌，快下去。”
老鸨虎着脸骂道。
那个丫鬟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明的乐师，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妈妈。”
这时，诗诗姑娘的丫鬟走到老鸨身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鸨面露难色，可再看看坐在最前面的几位贵客，他们可都是为了诗诗姑娘来的，可不能得罪了诗诗姑娘。
“就给你一次机会，今晚你要是唱不好，我就把你卖到城里的最下贱的勾栏里当暗娼。”
老鸨瞪了眼水芸，本以为是个摇钱树，没想到成了赔钱货。
“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唱。”
水芸越过人群，看到高高坐在台子一侧的诗诗姑娘，她绝不能让她们阴谋得逞。
白昙走上前，她素手一扬，很熟练地将断了弦的琴接上了，又调了调音，她坐定了，冲着水芸点点头。
水芸振了振嗓子，开始唱曲。
她一开口，诗诗姑娘唇角就扬了起来。
“看样子，那小贱婢是被吓破胆子了，换了首新曲。”
登台的清倌们为了稳定发挥，都是唱跳反复练习过的，水芸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乐师，怕是根本就不会弹老的曲子。
诗诗姑娘就等着水芸丢尽了脸，被卖去当暗娼了。
“倒也是个小美人，只是比起诗诗那样的大美人，稍稍逊色了一些。”
二皇子目光挑剔，把水芸从头看到脚，又看向了一旁娇媚可人的诗诗姑娘身上。
百香院的花魁诗诗，算得上是他见过的第二美的尤物了。
上一个，让二皇子凤商心动不惜冒着风险也想要一亲芳泽的还是唐醉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那个叫做白昙的女奸细，不仅长得美，还色艺俱佳。
唐醉那小子，把那女人藏得很深，几乎从不带出去过。
二皇子也仅仅是在左相府的一次宴席上，惊鸿一瞥见过。
趁着酒意，二皇子还私下向唐醉提出，若是有遭一日，唐醉玩腻了那女人，就把他送给自己。
唐醉当时就给了他一拳。
他可是二皇子！
唐醉算是什么东西，他父皇的臣子，他将来的走狗，居然敢打他。
二皇子虽然气急了，也不好发作，毕竟当时太子还在世，他和唐醉的关系很好，太子事后还狠狠训斥了他一通。
那之后，二皇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白昙。
只可惜，那么一个绝世无双的美人儿最后被唐醉给逼死了，真是暴殄天物。
今晚，无论如何，他也要拿下花魁诗诗，而且还要当着唐醉的面，狠狠蹂躏她，让唐醉知道，只要他看上的女人，谁也抢不走。
二皇子冷笑着。
“这曲子？”
几乎是同时，原本气定神闲喝着茶的唐醉和凤域身子往前一倾。
“这什么破烂曲子。”
“滚下来。”
“退钱。”
那几名还在吵闹的宾客们忽觉得一道凛冽的目光扫过，唐醉冰冷冷的目光即便是隔着面具都能清晰感觉到。
大厅内，顿时安静一片。
“这是《敦煌》。”
就连二皇子也不禁屏息静气，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听到琴皇创作的神曲《敦煌》。
这一首《敦煌》，原本在还有琴曲，没有歌词，可是今晚，水芸却唱出了曲。
不仅如此，那歌词和琴曲很契合，加上水芸动听的歌声，三者结合在一起，犹如天籁之音。
就连不懂乐曲的人听到了，也不禁要停住脚步，屏住呼吸，静静听着。
所有人都在为水芸的歌声驻足，唯独唐醉和凤域两人，他们的目光掠过了水芸，看向一旁弹奏琴的那一名乐师。
那乐师戴着一个丑陋的京剧面具，她弹奏着琴，毫不起眼。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丫鬟一样的乐师，弹出了琴皇的曲。
唐醉和凤域心中同时生出了疑惑。
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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