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呵完了，上官凝才瞧见脸上的脂粉有些不匀，定是方才薄野琊捏她脸颊时蹭掉了。
“你看，我这妆还得补呢。”上官凝指着脸给薄野琊看。
“为何要补？”
“脂粉有些被蹭掉了。”
薄野琊凑近去看。“……可我瞧着和先前无甚区别。”
上官凝笑着拍拍他的肩，“妆容里头也有学问的，算了，你看不出来也正常。”
“诶，我这就叫侍候的人都进来了啊？”
薄野琊就着镜子审视了衣着服饰，发现并无不妥，才应了一声“好”。并自己个儿向先前看书的榻子走去。
“月舞，进来。”
上官凝话音才落，月舞便开门进来了。侍候薄野琊的出元跟在后面，悄咪咪地看了他主子一眼，又立马低头侍立。心思转得飞快——陛下眉上那是什么？
“叫桃娘她们快进来，继续给本宫梳妆。”
“是，娘娘。”
“还有，”上官凝看向薄野琊那边。
他正巧去端茶。
“想必陛下的茶水有些凉了，快取热的来。”
出元一听这话就醒了神儿，上前一步道：“回娘娘，奴才们都备着呢。”并向身后一挥手，即有两名宫人端茶进来。
出元又看薄野琊一眼，发现他正看着皇后娘娘的方向，淡淡地笑着，于是放心地长舒一口气，脸上也短暂地出现一抹笑。
一旁的奉安瞧见了，等出元走出来些，才悄悄问道：“何故发笑啊？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出元摇摇头，“是我瞧着陛下今日满面春风，想必是心情畅快，我等侍奉的人岂不欢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奉安颔首称是。
“来人！”传来薄野琊的声音。
“快快快，陛下叫人呢。”奉安跟着出元赶忙进殿去。
“陛下有何吩咐？”
“去寻面屏风来，放在朕跟前。”
两人顿一秒，虽不解，却立刻应着好，出门叫人拿屏风去了。
上官凝不必回头，从镜子里窥探他的样子。
他略微低着头，把书实实在在地拿到面前，脸全被遮住了。
上官凝脸上闪过一笑，将他的心思尽收眼底。
侍候梳妆的宫人们都低着头进来，目不斜视。到了上官凝身边也是专心妆发，不敢看别的。更何况不到半刻钟，就有人摆了屏风在薄野琊跟前，更没人能看清他的面容了。
屏风里面，薄野琊叫人抱来了雪球，就在这逗逗猫，看看书，好不闲适。屏风外面，桃娘她们正加紧给皇后挽发髻，选珠钗，贴花黄。
愣是忙碌了小半个时辰，才全部妥帖。上官凝端详镜中的自己，扶了扶发髻。镜中映出一个端庄又不失锋芒的女子。
“你们替本宫梳妆一向很用心的，逢年过节合该乐一乐。”
“赏”
桃娘等人大喜，正要下跪。上官凝却拂手，“不必谢恩了，去吧。”
月舞领着她们出去拿赏钱。
里面少人伺候，清弄进殿来。并对上官凝道：“娘娘，时候不早，仪驾已备，该动身去双鸾阁了，各公主，王妃们已在等候。”
“好。”
上官凝起身，几个步子绕到屏风后面去了。
薄野琊听到方才清弄所言，已合上书，搁在桌上，等着上官凝过来。
一过来，上官凝就去牵薄野琊的手。
雪团倒识趣，感受到薄野琊撒开抱着自己的手，它就飞快跑走了。
“我去了啊，晚上再见你。”
“去吧，我就在你宫里等你。”
四目相对，再无他言。
顿一顿，上官凝就转身离去了。
薄野琊继续看书，但心不在焉，总读不下去。
他踱步到妆台前，又看了看自己的眉毛，然后坐在椅子上，仰躺看着覆海，思索着什么。
“出元！”
有人快步进来。
“奴才在。”
“先前大皇姐在朕面前提到的那个画师，叫什么来着？”
出元转着眼珠子，细细回忆一番，俯身回禀道：“回陛下，姓郑，名如愿。初为敬元公主长子作画，公主很是赞赏，于是举荐到画院当差。听说此人作画，可将人置于任意幻想之景。”
他想了想，又继续讲：“此人上个月为贤太妃作画，将太妃画作多罗菩萨，头戴花鬘冠，手持曲颈莲，身射虹光，生动形象。太妃大悦，赏赐颇丰，想必此人画技确有所不凡”
“既然他身在画院，就快叫他来为朕作画吧。”
“遵旨。”出元却未走，问：“陛下，就宣他到此处？”
“他不是擅长将人置于任意幻想之景么？想必在哪儿画都一样了。”
但薄野琊想的是，既然眉妆未卸，就决不出此殿。
“是，奴才这就去宣他。”出元虽这样说，却仍无意离开，他瞧着薄野琊一身的素衣，又问。
“陛下，是否要更衣？”
“不必，快去。”薄野琊瞥他一眼。
出元知道自己再说话必惹皇帝不悦，于是紧着退出殿外。
不到两刻钟，出元便领着一个男子走到了殿外，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出元转身对那人说：“郑画师，你是第一次面圣，等进去，可仔细着，一言一行，一点儿也不得马虎。”
“是是是，多谢提点。”郑如愿神色掩不住地紧张。
“走吧。”
“诶。”郑如愿拉住出元。
“……，您可知道，我等为贵人们作画，需得通晓贵人们的心意。画技高超是其一，投其所好更为重。我来自民间，见识浅陋，笨嘴拙舌。听说您在陛下身边侍奉十多年了，可否提点几句？”
出元没说话。
郑如愿继续道：“若是我不慎惹恼了陛下，您在身边近侍，也得吃亏不是！”
出元叹口气：“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没法帮啊。陛下的心思岂容我等揣测？”
“不过你记住，陛下不喜多嘴多舌，少提问，多顺从为好。”
“但，也不必过于紧张，先前皇后娘娘陪着陛下呢，陛下心情正悦，也算你运气好。”出元补充道。
郑如愿长舒一口气，神色却未松弛下来。
“走吧，该进去了。”出元向他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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