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莲白炒肉，已经是昨天做的了，剩下几片肉，昨天谁也没舍得吃完，想着就留到今天了，给 我的小孙子吃。既然有客人来，就正好待客了。”老妇人说着用自己的筷子各夹了两片肉放在两人碗中。
“两位别客气。”
“上官凝在家时，祖母和母亲倒是亲自给自己夹过菜。至于薄野琊，从来用膳都有人在一旁服侍，就算是帝后想要让他吃什么菜，也是张口一说，自然一旁的内侍会上前 去夹菜到薄野琊碗里。
而此刻，这个所谓的身份低下的老妇人就这样用她自己的筷子夹菜给薄野琊。
薄野琊心中那从小到大作为堂堂太子殿下的自尊，威仪在此刻都融化于他那深邃的眼眸。
其实，此时，他更在乎的是，王孙贵胄，官员豪绅的奢侈无度和普通老百姓的窘迫贫穷。
比起在书中看见，从他人耳中听见，他自己亲身体验才最震撼。
然而带他了解这种震撼的——是她。
薄野琊忽然抬头去看那个此时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子。
她正发自内心地和老妇人交谈着，此刻她的身上就没有官家女子身上常见的优越感，活脱脱就是一个邻家女孩。
上官凝谢过老妇人，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婆婆，要是今天我们没来，你就要一个人吃饭了。”
老妇人无奈又苦涩地笑了。“是呀，女儿在她夫家，轻易也不回来。”
“那您儿子呢，在很远的地方做工吗？”
上官凝就是一副好奇的样子，可是薄野琊察觉到她是想问出些什么，从而“告诉”自己些什么。
“他呀，哎，体力活，忙的很。我中午总是习惯做他那份饭菜，但十次只有一次能回家吃吧。已经很好了，很好了”
“那您刚刚提到，你还有个孙子？”
“是呀，十一岁了。她娘在生他的时候走了。这孩子打小就跟着我和我家那老头的。”
“那不是亲得很。”上官凝向着老妇人，学着之前在各种场合见多了的那些人夸赞，自然地感叹一句。
“那不是，我最疼他，他也乖的很，会体贴人了。”老妇人欣慰地笑了。
“那这孩子，怎么不在家吃饭。”薄野琊试图学着上官凝把话说得自然些。
“害，上学呀。”
“我记得渐衡巷外不远处就是学塾。怎的不回来吃饭。”
老妇人长叹一口气，“那里的书是读的近，可是我们读不起呀。那都是有些钱财的人家才供得起的地方。不怕你们笑，我们这砸锅卖铁，生活寒酸的，就是为了攒钱，供我的孙儿去学堂。”
上官凝和薄野琊都不约而同地放缓了手上的动作，仔细倾听，这真实的老百姓家的故事。
“那，他在哪儿读书呢？”
“城外的山上，有个学堂，先生是个有学问的。虽说钱也给的不少，可比这儿的学塾少啊。”
“那一定有很多人去吧？”薄野琊问道，其实不算问，答案在座都清楚。
“自然了，求学之人挤破门槛啊。”
“那只有一个先生，怎么忙的过来呢？”
“所以，他们在那里求学都很不易啊。”
忽然，一阵沉默。
上官凝打破僵局，“但是婆婆，你的孙儿乖巧懂事，，书读的极好吧？”
老妇人 不自觉皱起的眉头终于有所疏解。
“是呢，这孩子读书是极其刻苦的。”
上官凝还想说什么，老妇人却继续喃喃道：
“将来 ，长大了参加科举，要是考中了功名，当了老爷，光宗耀祖，也不辜负我们一家人为了他如此清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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