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春节,在孩子们的喧闹与寒假作业的书写中,温馨、励志开始了。
十六岁的丽书已经一米八一,比丽丽高出近二十里面,喉结在说话时会轻轻滚动。
他每每看到因为疾病痛苦的大姥爷(大柱叔)和姥爷(二柱叔),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热。
他清楚地看见丽丽眼底的红血丝,白皙长期缺乏营养的脸颊瘦得凹了下去,说话时总不自觉地抬手按揉太阳穴。
夜深人静时,总会听到两位老人疼得哼哼声,丽丽一直处在他们随时可能去世的担忧,夜里总是在不断惊醒中。
也只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因为自己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够好,再加上操劳和休息不好,也渐渐地患上了神经衰弱。
“丽书,带着弟弟妹妹们洗手,过来吃饺子。“丽丽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刻意拔高的轻快。丽书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钢笔放下,走出书房时,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餐桌上火候正好的饺子冒着热气,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就来了,我给孩子们分好了筷子,笑着说:“快吃吧,别凉了。”
丽书坐下,咬了一口饺子,鲜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可他却没什么胃口,脑子里全是大姥爷戴着氧气呼吸不上来、姥爷浮肿的什么也吃不下去的情境。
“妈,大姥爷和姥爷的病情怎么样了?“丽书拿着筷子,轻声问。
丽丽夹饺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好多了,现在不在家养着康复吗。“她一边说,一边给几个孩子的碗里添饺子,“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丽书看着妈妈躲闪的眼神,心里更沉了。
“爸,妈,我想回老家来。“丽书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我和丽丽。
我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丽书,你现在高中的关键时期,千万别分心啊?你姥爷他们有我照顾呢,不用你操心。“
“我不是操心学习,我是担心妈妈和姥爷他们。“丽书的声音有些发颤,“妈,我都看见了,就看那无菌的屋子,就知道,大姥爷情况不好,姥爷也疼得厉害,你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回来能帮你打打下手,给姥爷们擦身子。“
丽丽的脸色白了,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桌子上,孩子们吓了一跳。我连忙握住她的手,对丽书说:“丽书,大人的事你别瞎操心,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爸爸有钱,你妈妈就是太担心,才显得累。“
“钱能解决一切吗?“丽书提高了声音,他看着丽丽泛红的眼眶,声音软了下来,“妈,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可我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和你一起照顾他们。“
丽丽看着儿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丽书,妈妈知道你懂事,可妈妈不想让你看见他们生病的样子,不想让你承受这些。姥爷们最疼你,他要是看见你因为他耽误学习,肯定会自责的。“她握住丽书的手,那双手曾经那么温暖有力,如今却瘦得只剩下骨头,指节因为常年劳动而有些变形。
丽书想起小时候,姥爷经常去江苏看自己。那时候的两个老人,一个身强力壮,一个精神矍铄,怎么也想不到,会老得这么快,病得这么重。
除夕夜里,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绚丽的烟花在夜空绽放。丽书却没心思看,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丽丽一会儿去姥爷屋里一次,不是端着水就是端出来水。
丽丽只要一停下来,总会不自觉地就用手捶捶自己的腰。平平和格格看到这种情况,总是争先恐后地走到丽丽的跟前,“丽丽妈,来来来,我和姐姐给您捶捶。”格格笑呵呵地说着就和平平一起捶着了。
丽丽满眼泪花地看着她们,摸着她们可爱的脸,把她们搂在了怀里,用脸贴着她们的脸,“我哪来的服气啊,能有你们这些孩子来帮我啊。”她笑着流着泪说。
平平帮她擦着眼泪说:“有我爸就有福气,我爸最有福气了。”
格格也笑着说:“丽丽妈,你是不知道呀,别看我爸整天窝窝囊囊的,其实,运气好的很。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艾英额娘、我几个姑姑和大爷、还有我妈,都跟着我爸发财呢。”
丽丽惊喜地看着丽书说:“是真的吗?”
丽书自豪地说:“那肯定的。”
平元笑着说:“我爸简直就是财神爷本神,谁跟着他都能发财。”
正说着的时候,大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我急忙去开门了,一看是艾英带着倩倩、李帆带着小儿子也来了。
艾英趴在丽丽的耳边说:“倩倩从出生,就没有和平元分开过。”
丽丽开心地大笑着,轻轻拍着艾英的手说:“你从小也没有和常书分开过。”
艾英笑了,“唉,早都分开了,不然的话,哪来的这一群孩子呀。”她抱着平平和格格的肩膀说。
李帆笑着说:“以前,丽书每天都是去抱弟弟,现在好了,看到不大哥哥,啥都不香了。”
丽书抱过去我小儿子,逗着玩着。
孩子们在一起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丽丽、艾英、李帆在一起吃着瓜子、说着话,根本不像情敌,一会儿会一起擦着眼泪,一会儿又会哈哈大笑。
只有我躺在沙发的角落里,呼噜着,一会儿大声,一会儿小声。
当丽书想叫醒我的时候,丽丽、艾英、李帆同时拦住了。她们对视一下笑了,“让你爸睡吧,反正屋里开着空调呢,他已经几个月没有睡一个踏实觉了。”丽丽轻声地说。
丽丽担心地对艾英和李帆说:“丽书,非要留下来一起照顾我大爷和爸爸,咋办啊?”
艾英随即招手示意丽书过来,丽书抱着我小儿子过来了,李帆接过去了,“丽书,我知道你是孝顺的好孩子。如果,你爸和你妈没有能力,我们都支持你来照顾你姥爷他们。但是,现在无论是你爸你妈,还是我们,都年轻着呢。即使是尽赡养义务,轮不着你呢。孩子,我们现在经过了千难万险,终于有了今天的团聚,你一定要好好抓住这美好时光,让你姥爷们看到你的进步、你的成功,这才是最大的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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