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盛棠没有拒绝顾世霆。
她换了件浅绿色的长裙，头发简单梳个马尾，跟着顾世霆一块儿去了。
顾世霆外公家姓邱，目前老爷子在疗养院住着。
疗养院是国家级别的，退休干部们专门的医疗场所，环境清幽，闹中取静。
门口有人站岗，他们一路上穿过层层门禁，终于在十二楼的单独病房里，见到了顾世霆的外公。
整个十二楼，只有四间病房，其他都是休息室。
老爷子住了其中一间，另外三间空闲着，十二楼显得空旷。
但是不冷清。
远远的，盛棠听到了顾世霆姐姐的笑声，清脆悦耳。她一个人的声音，似乎能把整个空间填满。
盛棠跟着顾世霆往里走。
顾世霆一直拉着她的手，快要到病房门口时，他低声对她说：“你不要紧张。”
盛棠没有紧张。
其实，她希望自己能紧张一点，免得被老爷子看穿她身体里是个历经沧桑的老灵魂。然而，她大概是见惯了各种场合，心律极稳，一点乱动的想法也没。
顾世霆自己，却莫名出了一掌心的汗。
盛棠不知道他此刻在担心些什么。
两人进了病房，只见雪白房间里，一张病床上半卧着一位老人。
他看上去个子很高，年轻时应该体型健硕，老了也不发福，身体仍是板正的，修长的背半分也不肯弯驼。
他头发都花白了，岁月雕刻的脸上，皱纹都显露出威严的痕迹。
病房里，只有顾世妍在。
她坐在旁边，不停说着话，逗得老爷子偶然一笑。
瞧见了盛棠和顾世霆，老爷子的目光落在盛棠身上，微微颔首。
“外公，您还好吧？”顾世霆把盛棠带到了病床前，微微俯身问。
老爷子点头：“没什么大事，都是家里人大惊小怪。”
“没事就好。”
顾世霆舒了口气，然后把盛棠往前拉了点：“外公，这是棠棠。”
“您好。”盛棠含笑开口。
老爷子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的确有点像顾世霆去世的外婆。
她穿着很随意，头发也是简单绑了个马尾。这样素面朝天，也是唇红齿白，瞳仁乌黑温润，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阿霆的眼光不错。
“坐。”老爷子对盛棠道，“妍妍，去搬个椅子来。”
顾世妍站起身，连忙从靠墙的地方，给顾世霆和盛棠都搬了一把椅子。
两人坐下。
老爷子又打量盛棠，问她：“你今年几岁了？”
“满了十八，虚岁十九了。”
“不错。”老爷子点头。
他又问盛棠在学校的成绩，一副拉家常的口吻。
盛棠有一说一。
老爷子还暗中穿插了一个比较刁钻的问题，问她：“跟阿霆在一起，还习惯吧？”
隐约是说，她和顾世霆本不应该是一路人，她改变了自己轨道，到了顾世霆这边，应该不习惯才是。
盛棠也不动声色接了。
老爷子观察她，从几个问题里，看得出这女孩子不卑不亢，又非常善言辞。
她说话，既不会让人轻瞧了她，也不会觉得她孤傲。
她能揣摩人心，每个字说得都能对症。
“阿霆是个口拙的，待人接物也木讷了些。这女孩子很好，两个人互补。”老爷子心想。
他这么想着，越发对盛棠和蔼，甚至有了点亲昵的意味，好像盛棠已经是他外孙媳妇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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