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斤小龙虾端上来。
其中一个人缓缓开口：“我倒是觉得…这或许是正阳公的一次尝试。”
尝试？
“何出此言？”一人问道。
那人嗦了嗦手，继续说道：“兴许正阳公是准备将夜宵的菜单也改得和白天一样，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
这句话让这几个人一愣，微微皱起眉头。
“正阳公应该做不出这种不明智的事吧。”有人迟疑着开了口。
那人一瞪眼，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聪明了，怎么竟落得一个“不明智”的评价：“何出此言？”
反驳的这人一摆手，把手里的小龙虾啃完，才慢悠悠地开口：“前些日子的那些吃食，好是归好，可有一样，你觉得那些吃食站得住台面吗？”
那人一愣。
这人继续说下去：“你就像那关中煮，一口热汤暖呼呼的，可你夏天的时候，和烧烤比起来，更乐意吃哪个？”
那肯定是烧烤！
大热天的谁还吃那么热乎的东西？
“还有那豆皮，好吃也是好吃，可咱吃夜宵图得是什么，两三块豆皮下肚，隔天早饭都不用吃了，这夜宵吃得还有什么意思？”
夜宵图得不就是一个氛围？
可能一开始还会有人奔着填饱肚子来，可现在…他们早就没了这么朴实的想法，就是为了聊聊天、图一乐。
等会……
他们陷入思考。
为什么自己想要聊天、图一乐却不去平康坊呢？
在食肆花的这些钱，在平康坊都能去一家还算不错的青楼了。
想了想，他们最终得出一个公认的结论——那就是青楼没有同福食肆好，女人哪有美食来得诱人。
这件事上定了结论。
可…为什么正阳公每天晚上都会变着花样的推出美食，他们一直讨论不出个合适的结果出来。
直到一周后，变换了七种美食之后。
新一期的杂志推了出来。
在首页的并非是任何一篇学术论文，而是一份广告——是一份加盟广告，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
就是说，这些天同福食肆在晚上推出来的美食，现在都开放了加盟，可以掏钱一次性买断，要是拿不出这么多的钱，也可以选择股份制，把一部分干股拿给凤巢。
并且……
选择股份制的，还会收到由同福食肆提供的香料，嗯…当然只是成品的香料包，并不是香料配方。
这一个消息一经推出，整个长安城都哗然了起来。
尤其是怀贞坊的这些商号。
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举着纸钞奔了过来，他们这些年也赚了一些小钱，就是那些闻着味过来，可又没抢到同福食肆座位的客人们，就够他们吃的了。
这些钱，他们可都没敢花。
就等着像是现在这样的机会呢！
当他们来到同福食肆的时候，却被狄仁杰拦了下来，谈加盟的诸多事宜，不要来食肆，转头去凤巢。
武珝很贴心的为他们准备好了各种样式的合约。
加盟的事，比杂志上广告说的还要更复杂一些。
每个单一的小吃，都是一类加盟。
这让不少人有些失望，还以为…这个加盟，能够一次性收获到所有的小吃呢。
饶是如此，愿意加盟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怀贞坊内各家食肆摊主聚在了一起，开始商议讨论，哪家选择哪一种小吃——这也是他们从正阳公那学到的经验。
大家都是仰仗正阳公吃饭的，没什么太大的竞争。
你家一个，我家一个，大家和和气气地做生意难道不好吗？
可他们这些人中，只有几个是识一些字的，如何去合理的分配，这是一门学问，他们讨论了半天，没讨论出一个结果。
最后还是向武珝请教了一番。
武珝给他们出谋划策，安排了这一整条街的小吃分布，从街头的烤面筋、到中段的酸梅汤、山楂墩儿，重头戏自然是自家大郎的食肆，后面就是豆皮、煎饼这种能填饱肚子的。
划分得井井有条。
怀贞坊的商贩们签订下契约，心满意足地离去。
怀贞坊外的商贩也很多。
尤其是住在东市、西市的商贩，他们对这些东西更加上心，虽然…他们那还没有解放宵禁，不存在夜宵这种东西，吃不了正阳公所带来的红利。
可…
他们可以赚那些异邦商贾的钱啊。
那些个异邦商贾，有些人是没吃过同福食肆的美食，嘴馋的很，有些人是去外地吃过分店的美食，对长安主店的美食就更垂涎。
但这里是长安。
同福食肆是这些异邦人无法踏足的禁地，唯独的例外，就是那两个卖了自己国家的国王，大唐人可以容忍。
他们都把国家卖了，只是想在同福食肆吃饭。
都做到这种程度，没什么可以继续阻拦的理由。
所以即便是那些小商贩，也都看得出来，若是能拿得出来一种打着“同福食肆”的食品，自然是能从那些吝啬的异邦商贾的口袋里掏出铜子来的。
以前只能想想，可没这个机会，小商贩们可没世家门阀那种不要脸的勇气，敢随随便便弄个吃食，就打着同福食肆的招牌。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
他们肯定不舍得放弃。
其他坊市来的商贩很多，是怀贞坊的数十倍，可他们不足够团结，都想着从别人那里赚到更多的钱。
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别人，尤其是自己认识的人。
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签了哪个小吃的契约，生怕会有人来跟自己竞争——虽然他们心里清楚，竞争是少不了的。
武珝一直忙了三天。
才把这些事逐个敲定，即便是她这种工作狂，都感到有一丝丝的吃力，不止是肉体上的疲惫，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惫。
一个个看起来憨厚老实得不行，怎么就有那么多的心眼。
夜深了。
尹煊正在书房里和李丽质玩起了吃苹果的游戏，两道敲门声打乱了他们之间的娱乐。
李丽质哼了一声，推开门放武珝进来，自己找滚滚玩去了。
“大郎，加盟的事都已经处理好了。”武珝老实乖巧，站在门口，不敢离尹煊太近，“一共是有九百一十七家商贩加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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