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单于,朝廷来势汹汹,我们是否……”一名原白波军的小头目,面露惧色,试探着问道。
“闭嘴!”安禄山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雄壮的身躯散发出骇人的气势,“慌什么?八千北军又如何?刘宇小儿,不过是仗着宗亲身份幸进的纨绔,岂知兵事?张飞、魏勇则勇矣,然则骄兵必败!”
安禄山虽惊不乱,脑中飞速盘算。硬碰硬,他这一万多人马良莠不齐,绝非北军精锐的对手。但,这里是吕梁山,是他的地盘!
“传令下去!”安禄山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与狠厉,“放弃谷外所有营垒,佯装畏惧,将兵力收缩至白波谷深处。多派斥候,严密监视官军动向。另外,挑选几百个机灵点的弟兄,换上百姓衣服,等官军来了,就跑去哭诉,就说我们被‘胡匪’逼得活不下去,愿意给官军带路,抄小路进山‘剿匪’!”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宗亲将领又如何,刘宇倒是在战场有些勇名,但是,随李响打了那么久仗,却从没有听说过其统兵能力如何!显然统兵能力不会很好,如今老子就送他一场‘大捷’!把他引进山里,老子要让他这八千北军,有来无回!”
……
数日后,河东郡,汾水之畔。
“报——将军!前方探马回报,白波谷贼寇闻听天兵将至,已望风而逃,弃了谷外营垒,龟缩入深山之中!另有数百当地乡民,箪食壶浆,前来犒军,言称深受胡匪之苦,愿为大军引路,抄近道直捣贼巢!”
听着斥候的禀报,端坐于骏马之上的刘宇,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袁氏派来的幕僚,笑道:“如何?本将早说过,区区草寇,焉能抵挡我天兵锋芒?未战先怯,可见其乌合之众本质!”
那幕僚连忙奉承:“将军威名远播,贼寇自然闻风丧胆。此乃天赐良机,正当乘胜追击,一举荡平匪穴,献俘阙下!”
刘宇深以为然,当即下令:“大军加速前进,接收贼寇弃营。令那些乡民前头引路,我军随后跟进,今日便要踏平白波谷!”
“将军且慢!”魏延策马上前,眉头微皱,劝谏道:“将军,贼寇不战而退,恐有诈。吕梁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更易设伏。不若先稳扎营寨,多派斥候探明虚实,再行进兵不迟。”
张飞也嚷嚷道:“是啊,刘小子……将军,那安禄山能灭了郭太,肯定有点鬼心眼,咱们别一头撞进陷阱里去了!”
刘宇正值春风得意,哪里听得进逆耳之言,尤其不喜张飞、魏延这二人隐隐以李响旧部自居的姿态。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二位多虑了!贼寇乃是惧我兵威,岂有他哉?兵贵神速,若等其稳住阵脚,凭险固守,反而不美。不必多言,依令行事!”
魏延与张飞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不过,军令已下,他们作为副将,也只能遵行。
在“乡民”的引导下,北军八千人马,浩浩荡荡开进了吕梁山脉。
起初,道路尚算平坦,两侧山势也并不险峻。
刘宇见此,更加确信贼寇已无战心,不断催促军队加速前进。
然而,随着深入,山路愈发崎岖狭窄,林木也越来越茂密。
大军队伍被迫拉长,如同一条长蛇,在蜿蜒的山谷中艰难前行。
魏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再次对刘宇道:“将军,此地山高林密,地势险要,大军行进缓慢,首尾难以相顾,实乃兵家大忌。不如暂且退兵,另寻宽阔道路……”
“魏将军!”刘宇脸色一沉,打断了他,“你一再阻挠进军,莫非是畏敌不成?再敢扰乱军心,休怪本将军法无情!”
魏延面色一僵,只能咬牙退下。
就在这时,前方引路的“乡民”突然发一声喊,四散钻入山林,消失不见!
“不好!中计了!”魏延、张飞几乎同时惊呼。
刘宇也是脸色大变,刚欲下令后队变前队,撤退出谷。
然而,为时已晚!
“呜嗬——!”
一声凄厉的胡哨声陡然从两侧山岭响起!仿佛信号一般,刹那间,战鼓雷动,杀声四起!
无数黑影从密林深处、岩石之后蜂拥而出!箭矢如同飞蝗般从高处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挤在山谷中的北军队伍!
“噗嗤!噗嗤!”
“啊!”
利刃入肉声、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北军士卒猝不及防,加上地形不利,队伍拥挤,根本无法有效组织抵抗,瞬间倒下一片!
“不要乱!结阵!结阵御敌!”刘宇又惊又怒,声嘶力竭地大吼。
但混乱之中,他的命令难以迅速传达。更要命的是,前后山谷出口处,突然滚下无数巨石擂木,伴随着熊熊火球,瞬间将退路封死!
“刘宇小儿!安爷爷在此等候多时了!”一声狂妄的大笑从山顶传来。
只见安禄山手持弯刀,立于一处陡峭的岩石上,俯瞰着山下已成瓮中之鳖的官军,脸上充满了残忍和得意。
“给我杀!一个不留!”安禄山弯刀前指。
埋伏的贼军如同潮水般从山坡上冲杀下来。
这些人多为亡命之徒,熟悉山地作战,又占据了绝对的地利,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悍不畏死。
北军虽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在此绝地,空有武力却难以施展,阵型被冲得七零八落。
“燕人张翼德在此!胡虏受死!”张飞暴怒,丈八蛇矛舞动如轮,如同杀神般左冲右突,所过之处,贼军人仰马翻,无人能挡其一合。
魏延亦是大吼连连,手中长刀翻飞,拼命想要稳住阵脚,护住中军。
李楠则率领一部分亲兵,死死护在刘宇周围。
刘宇也是惊怒万分,知道自己大意了,手中张弓搭箭,百步之内,箭无虚发,连射十数名贼军颇为犀利,不愧当初李响选拔八大校尉之一。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整体崩溃的大势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贼军似乎杀之不尽,而北军士卒则在绝望中成片倒下。
见此一幕,刘宇颇受打击,只感觉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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