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搭好，士兵清场，所有人退到离山顶五十米的休憩台。
因为只有祭天的王有资格站到祭台上，其他人只能退避等候。
昊天王爬到休憩台，人累得呼吸急促，两腿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自己为何要逞这个强。
为何假扮试炼者，来这个鬼地方呢？
九年了，他受够了当凡人的苦。
就这么点山，换了以前，随便一只神兽或者水母云飞两下就到了。
现在没有灵力，一把老骨头爬得咯咯响。
如果不是逞这个强，他现在早在大荒各处，悠闲地钓鱼了。
好在，进度95%，离出去不远了。
侍女端来水，伺候昊天王沐浴更衣。
花七七在煤石里等了半天，站得腿都酸了，还不见昊天王出现。
她透过石头缝，朝对面的石头看了一眼。
唉，早知道让花雕将两块大石头雕成一块了，那样还可以和丹神一起聊会天。
就在她唉声叹气的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透过石头缝，她看到一道黑红的身影往祭台走去。
从她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来人的侧影。
这道侧影让她心头一震，——怎么这人，这么像天帝？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炸开。
昊天国，昊天帝！
昊天王就是昊天帝！
她瞪大眼睛，贴近石壁，此时昊天王转过身，环视一圈。
当那张脸正对她时，她差点尖叫出声。
昊天帝，真的是昊天帝！
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退休去钓鱼了么？
他当初明明看到的试炼者是另外一个人呀！
不对，她并没有看到那个人入秘境，也许最后一刻换人了，也许那人本来就是天帝戴人皮具，或者变身的。
这个试炼计划，最早就是天帝制定的。他做点手脚小意思。
可是他来乱世干嘛？
他知道其中混进了魔族的奸细吗？
她有太多的话想问他，恨不得立即从石头里蹦出来。
昊天帝拈香祷告，这次天地没有动静。
他忽然叹道：“轩辕大帝，你也认为我才配当天下共主？”
天地寂然无声。
花七七回应了：“配不配，不是天地说了算，是百姓说了算。”
“谁！”昊天帝拔剑转身，
花七七从石头缝里出来，“是我。”
“是你！”昊天帝瞪大了眼。
花七七拱手作揖：“昊天王安好。”
“我果然没看错人。——今日守卫森严，竟然还是被你钻了空子。”昊天帝将剑拍回剑鞘。
“你老人家，总能找出点角度自夸。”
“你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彼此彼此。”
两人都笑了，氛围放松下来。
“说点正事。你为何在此？”花七七自问自答，“让我猜一下，——难道是因为不服输，想证明自己老当益壮？”
“你想听真话？”天帝没有抬杠，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九年了，他很久没有跟人这么放松地说话了。
“你说，我喜欢听。”
“九年前，我不过是一个放羊郎，无依无靠。”
天帝走到了悬崖边，指着山下的大片营地，“但是你看，这些都是我赤手空拳亲自组建的十万大军。不用神器，只用手脚和智谋。看到没有，那边——”
天帝指向不远处的四房城。“那是济城，中雍的老巢。只要我一声令下，挥师南下，整个天下都是我的。”
天帝指点江山，声音激越，可是眼神并没有喜悦。
“你开心吗？”花七七问。
一句话问到痛处。
“吾心甚悦！”天帝哈哈大笑，转身面向她，“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配当天下共主！就算赤手空拳重来，我依然能成就一番雄图霸业！”
花七七明白了。
天帝被迫退位，心中不甘。
试图在秘境，验证自己的能力，通过轩辕古神的认可，放下心魔。
“其实，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也不需要向你自己证明。没有任何人否定你当天帝的功绩。
人本性健忘，不管你在位时多么优秀，做得多么好。人不在其位时，其他人的生活还要向前。但是每当有人提到你，你依然是他们口中那个功勋卓着，令人敬仰的昊天帝。
百姓只在乎，你在位时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天帝激越铿锵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中有几分动容，她竟然看懂了他。
“可是我在乎。”他颓然地说，“每当我看到雨神那一张脸，我就想，其实，是不是如果他父亲当年真当了天帝，也会做得不错。”
“所以，你找了这么一堆人和我进来，就为了公平竞争，想证明自己比雨神更适合当天帝？——我怎么说你好，你老人家真是闲得慌闹的。
如今已经证明了，你的确很厉害。这天下共主非你莫属。——那是不是游戏该结束了？
你的进度条是95%，我的也是，所有人的都是。只有我们一起合力，才能突破这最后的5个点。”
“你是说，所有人都是95%？”天帝瞪大了眼。
“是。你戏弄了我们。轩辕也戏弄了你。这95%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所有人。
你统一了北方和西北，方盈盈在中雍推行中央集权，灭了封国。辛教主团结了底层农户，农芒让百姓饿不死，我，改善了民生。另外两位壮大了三苗。”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现在还不明白吗？轩辕压根不在乎谁是天下共主，他在乎的是，我们所有人为改造这个世界，做了什么。谁当王，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你是来劝降的？”
花七七摊开了两封国书，分别来自三苗和涂山氏。
“因为这两封国书，刻度条涨了15个点。最后5个点，应该就在你手上。你写下一份归附中雍的国书，秘境可解，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要写也是中雍写。”天帝傲气道。
花七七冷了脸，“你知不知道这沓山顶有多冷？我耐着心跟你说了这么久，你一点没听进去？——你知不知道，试炼者里面有魔尊的人？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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