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行？”
“你……”柳婷婷红着脸说，“反正就是不行！”
侯涛叹了口气：“唉，看来你还没有完全信赖我。”
“没有，我相信你。”
“那为什么不让我要你？难道你怕疼？”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是……是我不习惯……”柳婷婷低下了头。
“不习惯？”侯涛疑惑地挑眉看着她。
“嗯。”柳婷婷轻轻点了点头。
“你以前和别的男人……”
“没有。”
侯涛松了口气，但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紧张起来，问：“那你……还有别的男朋友吗？”
“没有。”
侯涛稍微安心了些，继续追问道：“那你喜欢谁？”
柳婷婷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没有。”
侯涛沉默片刻，说：“那就试着慢慢喜欢我吧，我会给你时间。等你彻底爱上我之后，我们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哦。”柳婷婷乖巧地点了点头。
“乖，我先去做饭。你洗个澡休息一下。”侯涛揉了揉她的头顶，站起来进了厨房。
柳婷婷望着他的背影，感觉他像极了家庭煮夫，但他的确很温柔细致，照顾人的时候总是非常耐心周到，连吃东西都是如此。
柳婷婷拿出手机打算查找网上的攻略，却见屏幕上弹出一条短讯，提示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她点开邮箱，发现竟然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柳婷婷顿时惊呆了，她赶紧退出页面，又点击了返回，发现上面写着几个字：柳婷婷女士，由于您未满20周岁，因而不予执行，请尽快办理理财业务。
柳婷婷盯着屏幕，整个人都蒙了。她从来没想过要跟侯涛离婚。
侯涛端着菜走了出来，看到她神色凝重地盯着电脑发呆，便关切地问：“婷婷，怎么了？”
“没……没什么……”柳婷婷慌忙关掉邮箱，放下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筷子夹菜：“哇，好香啊。”
侯涛把盘子往她面前挪了挪，“尝尝。”
柳婷婷勉强地笑了笑，夹了块鱼肉塞进嘴里。
“好吃吗？”
“嗯……还……挺好吃的……”
“那你多吃点。”侯涛给她盛了碗汤递过去。
柳婷婷接过汤，喝了一口，皱眉问：“咦？这汤味道怪怪的。”
“怪怪的？我尝尝。”侯涛也喝了一口，然后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汤太甜腻了，我喝不习惯。”
“这个……可能是冰糖的问题吧……”
侯涛笑了起来，说：“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甜食。”
柳婷婷尴尬地笑笑：“我最近有点胖……所以喜欢吃甜的……呵呵……”
“我也是。”侯涛说，“那就减肥吧。”
两个人吃完饭，一起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侯涛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柳婷婷则捧着ipad刷微博。
突然柳婷婷眼睛一亮，指着一篇报道说：“咦，我看到有个新闻说，有一位高富帅在医院晕倒了，被120救护车拉走了。”
侯涛睁开眼，瞥了一眼她手机上的内容：“是吗？”
“应该错不了。你看标题。”柳婷婷指着上面的照片。照片里侯涛半边身体都盖着白布，只剩下左腿和右臂，显得格外凄惨。
侯涛眯了眯眼，淡淡地说：“这不是我。”
“啊？”
“不信我的号码。”
柳婷婷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了侯涛的手机号码，发现真的是空号。她抬起头说：“你的手机呢？怎么变成空号了？”
“我刚买了个卡。”
“你怎么突然换手机啦？”柳婷婷纳闷地问。
“我不是说过嘛，我最近缺钱花，想去投资。”
柳婷婷愣住了，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说：“你……缺钱花？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啊？我……我可以帮你啊。”
“帮我？”侯涛笑了一声，“你怎么帮？”
“我可以借给你啊！”
“借？”
“对啊！”柳婷婷激动地握着拳头，“你需要多少钱？我借给你。”
“你借给我？”
“对呀。”
“你为什么愿意借我？”
柳婷婷脸颊微红，低头绞弄双手，小声说：“因为……你人挺好的……”
侯涛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柳婷婷恼羞成怒。
“我知道我长得还挺帅，但你用不着这么直白。”侯涛调侃道。
“讨厌！”柳婷婷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要去投资嘛！那你准备去哪儿投资？我认识一些朋友，或许可以帮上忙。”
“投资啊，”侯涛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我暂时还没想好。”
“那你可以慢慢想嘛，别急，反正你有的是时间。”
“对了，婷婷，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我爸妈打电话告诉我，今天晚上让我带女朋友回家吃顿饭。”
“女朋友？”
“嗯，”侯涛笑了起来，“你忘了，我们俩之前就见过父母了，他们早就盼望抱孙子了。”
“哦……”柳婷婷脸蛋更红了，她咬了咬唇，说：“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你不用做准备。”侯涛搂着她的腰说，“反正我也不希望你太累。你只要陪着我就行了。”
柳婷婷心里很感动，“谢谢你理解我……”
“傻瓜，”侯涛轻抚着她的背，“我们俩还用这么见外么？我当初追你的时候，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送给你。”
“那怎么能一样呢？”柳婷婷撅嘴说，“当时你又穷又挫，根本配不上我。”
“现在你觉得我配得上你了吧？”侯涛捏着她的鼻尖，“你要补偿我。”
柳婷婷笑嘻嘻地看着他，说：“怎么补偿啊？”
侯涛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凑到她耳旁，压低声音说：“你懂的。”
柳婷婷娇嗔道：“流氓！我才不懂！”
“我们真的……要交往吗？”柳婷婷喃喃地问。
“当然，难道你不喜欢我？”
“不是……我……”
“我们都是二婚，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是怕影响你找女朋友。”
“没关系。”侯涛笑着说，“你不会影响我找女朋友。”
柳婷婷低头看了一眼床单上的血迹，说：“其实我……还有第一次。”
侯涛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他从善如流地说：“那正好。”
“你怎么一点都不嫌弃我……”柳婷婷抬起头看着他。
“因为你值得拥有最美好的东西。”
“可是我比较保守……”
侯涛笑道：“没关系，你放心吧。我不会介意的。”
“可是……”柳婷婷咬着嘴唇，“我担心……我会伤害到你。”
“我不怕。”侯涛握着她的手说，“你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并肩战斗，永远支持你。”
“嗯，”柳婷婷幸福地依偎在侯涛的胸口，喃喃自语道，“我想……我们以后一定会白头偕老的，我会努力变成一个优秀的妻子。”
“会的。”侯涛在她额上印下深情的一个浅浅的亲痕。
“对了，我爸妈让我们今天去他们家，说是要谈谈我们俩的婚事。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事，由长辈来安排就好了，我们听从长辈的建议就好。”侯涛答道。
“嗯……”柳婷婷微笑着点点头。
两人静默了片刻。
侯涛忽然叹了口气，轻轻抚弄着柳婷婷柔顺的长发。
“怎么了？”柳婷婷问道。
“你知道吗，我刚毕业那阵儿，特别迷茫，整天浑浑噩噩的。”侯涛感慨地说。
“那段日子很辛苦吗？”柳婷婷问道。
“也谈不上多辛苦，就是每天脑袋里乱哄哄的，想不出办法。”侯涛叹息着说。
柳婷婷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所以……现在你好些了吗？”
侯涛笑着点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
“谢谢你，婷婷。”
“跟我还客气什么。”柳婷婷抬起头，认真地说，“其实……我也挺内疚的，明知道你那么喜欢我，还拒绝你……”
“没关系的。”侯涛揉着她的头发说，“现在我更加肯定我的选择是对的。”
“为什么？”柳婷婷疑惑地问。
“因为你给了我信心，也许，这是因祸得福呢？”
柳婷婷被侯涛逗乐了，笑着捶打了他几下。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改变注意了？”侯涛好奇地问道。
“我觉得，你的工作好像不太稳定，虽然你说过你会尽量做到稳定，但你毕竟才三十六周岁。而且，”柳婷婷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副科级干事了，未免太引人瞩目了吧？我怕将来我们之间会产生一些麻烦……”
侯涛沉吟了片刻，说：“我确实考虑到这一点，不过我觉得我不用担心。”
“为什么？”柳婷婷问道。
“首先，”侯涛解释道，“我现在是外聘人员，只挂了个名，根本没有实权。其次，你应该知道，我父母非常疼我，不会允许我受委屈的。再者，我和你相识于青葱岁月，你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你少拍马屁。”柳婷婷娇嗔道。
“好了，”侯涛捏了捏柳婷婷的脸颊，说，“等你哪天结婚的时候，我会提前送上祝贺的礼金。”
“讨厌！”柳婷婷娇羞地捶了一拳，“我才不要你的钱呢！”
“傻瓜。”侯涛温柔地搂着柳婷婷，“我不仅要给你礼金，我还希望我的孩子叫你阿姨，叫我叔叔。”
“啊？”柳婷婷惊讶极了，“你……你有孩子啦？”
侯涛含笑不语。
柳婷婷的脸红了起来，“你……你怎么能这样，这是违反纪律的！”
侯涛笑着摇摇头，“当时是个意外。那时候我正忙着读博士，你又那么年轻，而且，那段时间，你又一直在躲避我……我只能找别的理由来掩饰。”
柳婷婷撅着嘴，不满地嘀咕道：“原来你早就盯上我了。”
“你这话说的，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侯涛说。
“哼，算你说得有道理。”柳婷婷嘟囔道。
“好了，我们快进去吧，我都饿坏了，”侯涛摸摸肚子，“晚饭吃的什么？”
“哦，”柳婷婷说，“是我请他们帮我准备的，我想尝尝他们厨艺的水平。”
“我猜你应该会很满意。”侯涛笑着揽住柳婷婷的肩膀。
柳婷婷带着侯涛走进餐厅，坐在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
侯涛看着他，“你不喝？”
服务员愣了一下，“您不需要咖啡吗？”
“不，我要橙汁。”
服务员赶紧离开了。
侯涛拿起桌上放着的菜单翻了翻，问道：“想吃什么？”
“随便吧。我不挑食。”柳婷婷答道。
侯涛合上菜单，“那就吃这些吧。”
柳婷婷点点头，“好啊。”
两人边聊边等，不多时，饭菜陆续端了上来。
“今天的菜不错嘛。”侯涛赞赏地说。
“嗯，”柳婷婷微笑道，“味道可能比较淡，你多吃点辣椒。”
侯涛夹了块鱼肉，说，“这条鱼的味道很鲜美，不腻。”
柳婷婷点点头，又夹了块排骨，“你也吃一块吧。”
“好。”
两人一口一口地吃着，互相看着对方。
“你怎么这样看我？”柳婷婷不解地问。
“我……”侯涛刚想说出自己的情感，就听到了敲门声。
服务员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拼盘，“这是您二位的西柚和苹果。”
“谢谢，放下吧。”侯涛摆摆手。
服务员离开后，柳婷婷笑着说：“这家店真贴心。”
“嗯，”侯涛点点头，“这里的东西都特别好吃。”
柳婷婷咬了一口葡萄，“嗯……唔，酸酸甜甜的，好甜。”
侯涛说：“我喜欢吃香蕉。”
柳婷婷笑道：“我也喜欢。”
“你喜欢吃橘子吗？”
“嗯，”柳婷婷点点头，“不过我喜欢橘子的酸涩，但它却很甜。”
“我也是这种口味，”侯涛说，“所以我从来不爱吃橘子。”
“我喜欢吃葡萄。”
“我也喜欢葡萄。”
柳婷婷看着侯涛，眼神有些暧昧，“难怪你喜欢吃香蕉。”
侯涛被她逗乐了，哈哈笑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吃香蕉。”柳婷婷眨眨眼睛，“不行吗？”
侯涛点点头，“行！”
两个人笑着碰了碰杯，饮尽杯里的酒水。
饭后，柳婷婷买了单。
侯涛拦住柳婷婷，说：“我来付账。”
“不用，”柳婷婷说，“今天我请你吃饭，你要是抢着买单，岂不显得我太不够朋友了？”
侯涛只好让她付钱，然后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去。
路灯照亮两旁的树影，偶尔传来蝉鸣蛙叫，夜风吹拂而来，凉丝丝的。
侯涛忽然问道：“你现在还在读博士吗？”
“我毕业之前已经完成论文了，我妈希望我再考研究生。我觉得我的专业知识挺丰富的，就没打算继续深造，”柳婷婷笑道，“如果将来我爸爸允许我出去闯荡，或者给我安排了其他的工作，我可能就继续攻读硕士。”
“为什么不去做医生？”侯涛问。
“我不想做医生，”柳婷婷叹了口气，“因为当初我读医科是为了追求我父亲。他是医生，我就跟着他做医疗志愿者，他是教授，我就跟着他当助手。我觉得当医生没什么前途。我想要的，只是和他待在一起，每天看着他的脸。”
“可惜最后你父亲还是把你嫁给了我爸。”
“是啊，”柳婷婷低垂下视线，“不知道他后悔不后悔呢。”
“你们俩现在关系好吗？”侯涛问。
“挺好的，他虽然忙，但还是会抽空陪我，我们有时候会去钓鱼，他还会给我露一手。”柳婷婷轻松地说，“他很疼我的。”
“那就好。”侯涛说。
柳婷婷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你呢？”柳婷婷问，“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行。”侯涛简短地说。
“我看网上的评论都说，你们俩是模范夫妻，”柳婷婷笑着说，“是吗？”
侯涛沉默片刻，缓慢地吐出三个字，“不是。”
柳婷婷怔了一瞬间，“为什么？”
侯涛转身向停车场走去，“没什么，我先走了。”
“等等。”柳婷婷快步追上侯涛，挽住了他的胳膊。
侯涛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她。
“怎么了？”柳婷婷柔声问道。
侯涛摇了摇头。
“你在生气吗？”柳婷婷问。
侯涛抿了抿嘴唇，“没有。”
“骗人！”柳婷婷坚持地说，“你肯定是生气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我哪儿错了？”
“没有。”
柳婷婷嘟囔着说：“你就是生气了，明明就是生气了。”
侯涛叹了口气，“你别瞎猜。”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柳婷婷委屈巴拉地盯着侯涛。
侯涛顿了顿，才低声说：“我和你结婚，是因为我欠了你。”
“我不要你还。”柳婷婷立即说。
侯涛苦笑道：“我欠的债，怎么还？”
“那……我可以帮你还债啊。”
“你怎么帮我？”侯涛反问道，“你能替我还债？”
“我当然能替你还啊。”柳婷婷认真地看着侯涛，“我又不缺钱花，你也不缺，咱们俩凑合凑合，不就解决了？”
“我不想凑合，”侯涛淡淡地说，“你别乱掺乎。”
“我……”柳婷婷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怎么劝。
“我知道你是好意，”侯涛温和地说，“不过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是一个有孩子的人，我必须对孩子负责，你懂我的意思吧？”
柳婷婷愣住了。
“而且……我也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侯涛看着她的眼睛说，“婷婷，你别多想。”
柳婷婷勉强地笑了笑，低声说：“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的。你……早点休息吧。”
柳婷婷走后，侯涛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直至听见隔壁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他睁开眼，朝对面的屋子看了看，又低下头来。
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叼在嘴角。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李卫民说：“你以后离我远点儿，我看到你就烦。”
那时李卫民的表情是无奈的。
他现在想起来，还会忍俊不禁，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吸了一支烟，然后扔掉。他转身进了房间，锁上门。
躺在床上，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今天下班后，柳婷婷坐在办桌前处理邮件的画面。
他翻了个身，侧过头，望向窗户。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街边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他伸手抓过手机，拨通了柳婷婷的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接起。
“喂？”电话那端传来柳婷婷熟悉的声音。
“婷婷。”
“嗯？怎么了？”
“睡了吗？”
“没有呢，我在加班。”
“吃晚饭了吗？”
“吃啦，刚吃完饭。”
“你还在办室吗？”
“对啊，还没走呢。”
“今天的工作做得顺利吗？”
“还好吧，”柳婷婷轻描淡写地说，“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每次做报告的时候感觉都特别爽，比平时舒服得多。”
“是嘛，”侯涛说，“你喜欢就好。”
“我打算把报告做完再走，”柳婷婷说，“还有半小时才下班，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哦，我还在单位。”侯涛说，“我待会儿忙完了给你电话吧。”
挂断电话，侯涛继续伏案工作，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微信，是柳婷婷发来的消息：“那我等你电话哟！”
侯涛失笑，给柳婷婷回复：“你不用等我。我很快就会回去。”
柳婷婷：“嗯？那我等你一块儿回去。”
侯涛犹豫了片刻，最后只回复了三个字：“随便你。”
这条微信刚发出去，手机铃声就响了，屏幕上跳跃着两个大字——老婆！
侯涛急忙按住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绪，才慢吞吞地滑开手机屏幕，“老婆？”
“嗯。”夏冰的语调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有什么事吗？”侯涛问。
“你晚上回家吗？”夏冰问。
“回。”侯涛答应道。
“那我买菜等你回来吃晚饭。”夏冰说。
侯涛沉默片刻，说：“嗯，你先睡吧，我可能很晚才回去。”
夏冰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周六。”
“……嗯。”侯涛又答应一句。
“你什么时候回来？”夏冰问。
“我尽量早点儿。”侯涛答道。
“好的。”夏冰说，“你记得早点休息。”
“好的。”侯涛说。
夏冰又停顿片刻，似乎想再嘱咐他几句，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简短地问了一句：“累不累？”
侯涛心底一暖，回道：“还行，不太累。”
“那……早点儿回来。”夏冰说。
“嗯。”侯涛应道。
夏冰挂断电话，长叹了一口气，将手机丢在桌子上。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综艺节目，脑袋却迟迟抬不起来。
她的丈夫和别的女孩儿出去约会了。
那种感觉并非酸涩，也并非难受，更不是愤怒，甚至连嫉妒都谈不上。
她只是觉得疲惫。
因为她觉得，她真的是个妻子。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女人，肯定不会像她这样。
即使她爱着自己的丈夫，但她绝对不愿意自己的丈夫在晚归时和别的女人相拥亲热。哪怕只是出于礼貌。
她的心里其实一直很清楚，侯涛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而她，也从未奢求过。她只是希望侯涛能够在家时，稍微对她温柔体贴一点，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稍微友善一点。这对她来说，已经足矣。
她只需要侯涛偶尔能够分享一点他和朋友们的快乐或者是悲伤。
这就够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离婚。
她只知道，当她听见离婚协议书的那一瞬间，整颗心都仿佛被抽空了。她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所幸，侯涛只是出差，不是出卖灵肉。
否则，她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怪他，还是该怨他。
如果没有那些事，他们现在应该是恩爱有加的夫妻，他们会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宝贝。她也许会选择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无论他去哪里都陪在他左右。
可是……没有如果。
她只是个孤独的旁观者，她根本不能插手别人的婚姻与爱情。
夏冰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她想，这样就可以冷静下来了吧。
她走进浴室洗澡。
花洒喷射出来的水流冲刷掉身上粘腻的汗液与脂肪，带着一股凉爽。
夏冰闭上眼睛，靠在玻璃门上，努力平复着呼吸。
半晌之后，她睁开眼睛，把花洒关上，穿上睡衣，躺在床上准备入眠。
手指轻触枕头上的薄绒垫，摸索出一支烟夹在食指和拇指间，点燃。
香烟缭绕的雾气飘散在卧房内，渐渐模糊了窗外的月色。
夏冰忽然发现，原来她竟然喜欢这样的夜晚。
虽然她从不认为黑暗是美丽的。但此刻，她却觉得这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这样寂寞的夜晚，她需要找点事做。
于是她起身打开台灯，从抽屉里翻找出一叠报纸杂志，铺满床头柜的空隙，坐在床边看报纸。
侯涛的车开进别墅的院子，熄火。
夏冰闻声从报纸堆里抬起头来，向外张望。
侯涛从车上走下来，看见夏冰坐在床边，不禁皱眉，说：“怎么还没睡？”
夏冰把报纸推到一边，跳下床迎向侯涛。
“我等你呢。”她抱住侯涛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前。
侯涛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问：“今天怎么了？”
夏冰没有说话，双臂紧紧圈住他。
侯涛搂住夏冰的肩膀，说：“怎么了？”
“没事，只是突然想见你了。”夏冰说。
“我也想见你。”侯涛说，“走，咱们上楼去。”
夏冰点头，松开侯涛，跟在他身后往楼上走。
“你先睡，我收拾完东西就过来。”侯涛边走边说。
“不用，我帮你。”
“好啊。”侯涛答道。
“今天忙什么了？”
“出差。”
“哦……”
“今天是周末。”侯涛说，“你不会忘记了吧。”
“没忘。”夏冰说。
“我给你买了礼物。”侯涛转身，从旅行包里取出一盒巧克力递给她。
夏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居然给我买了巧克力！”
“不然呢？”侯涛说，“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夏冰接过巧克力，兴奋地拆开，咬了一口，眯起眼睛说，“谢谢老板！”
侯涛捏了捏她的鼻尖：“傻瓜。你喜欢就好。”
他拉开抽屉，又掏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
“嗯。”
侯涛把旅行袋放在沙发上，脱下鞋上床，把夏冰揽进怀里。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嗅着她颈间的馨香，低声说：“夏冰，我很想你。”
“我知道。”夏冰把脸颊贴在他的胸膛，“我也想你。”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夏冰摇摇头，笑容灿烂。
“真是个笨蛋。”侯涛叹息道，“这么危险的事情，居然一个人跑去做。”
夏冰撇撇嘴：“你又没问。”
“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啦。”夏冰说，“反正我已经做了。”
“不是因为这个。”侯涛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夏冰怔了片刻，忽然咧开嘴角笑起来：“我知道啊。”
侯涛也笑起来：“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
“其实，”夏冰沉默一阵，慢慢说道，“我并不知道这句‘我爱你’究竟意味着什么，直到我听到你的那首《遇见》。”
“哦？”侯涛饶有兴致地追问，“什么歌？”
“就是我们结婚前夕，你唱给我听的那首《遇见》。”
“我记得，”侯涛说，“当时是我们分手后的第三周。我对你说，我希望可以尽快恢复到当初的状态，然后我们再次相遇。那是一首我曾许诺给你的歌，我以为它会成为我们重逢的契机，所以我非常期待和你重逢。可是……”
他停住了。
夏冰握住他的手：“可是我们没有重逢，是不是？”
侯涛点了点头。
“我理解，我也不难过。”夏冰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缘法。我们既然错过，那就是命运，无法更改。”
侯涛深深地看着她。
“你也不必太遗憾。”夏冰微笑着，安慰他，“虽然我们没有相逢，但是我们依旧互相爱慕，彼此珍惜。这份感情，比之前更加浓烈。这些都足够弥补我们失散多年的遗憾，你明白吗？”
侯涛点头。
“况且……”夏冰说，“我们现在也挺好的不是吗？”
“你确定？”侯涛挑了挑眉，“如果不能拥抱你，亲密你，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
“我愿意陪伴你，一辈子陪伴你，永远都陪伴你。”夏冰郑重地承诺道，“你放心吧。”
侯涛伸出胳膊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整个人纳入怀里。
夏冰靠在他的胸口，聆听他有力的心跳。
“别动，让我抱一下。”侯涛在她耳边轻声说，语调温柔。
夏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短暂却甜蜜的拥抱。
柳婷婷端着热腾腾的牛奶推门进来，看见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愣了一下，把杯子放到桌上：“你们在干嘛？”
侯涛松开怀中的夏冰，站起身，笑道：“没干嘛，聊聊天。”
柳婷婷看向夏冰，眼神里充满疑惑。
夏冰淡然地说：“刚才我们谈论过我们的未来。”
柳婷婷点点头：“是这样啊。”她拿出一张卡递给侯涛，“这是你这个月的薪水，还剩下六千块钱。”
“哦，谢谢。”侯涛接过卡，随手塞进裤兜。
柳婷婷说：“这个月的工资是三千八百四十元。”她抬头看了一眼侯涛，“等你的伤好了，再找别的工作。”
“不用了。”侯涛说，“我在家休息几天就差不多了。”
柳婷婷犹豫片刻，说：“你不用怕麻烦我，这是你应得的。”
“我不怕麻烦你，”侯涛说，“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你可以先试试别的岗位，也许会有适合你的。”柳婷婷建议道，“比如我们楼下的餐厅，招服务生和收银员，你可以去试试。”
“不了，谢谢。”侯涛拒绝道，“我喜欢在家呆着。”
柳婷婷没有勉强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侯涛坐在椅子上，翻开今早发来的邮件，脸色渐渐变冷。
这份报表做得极其漂亮，字迹秀丽清隽，行云流水般洒脱飘逸。
侯涛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夏冰察觉他似乎有心事，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侯涛说，“就是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哦。”
侯涛看完最后一页，合上电脑，对夏冰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好。”夏冰从床上爬起来，“你等一下，我穿衣服。”
她走到衣柜旁，拉开柜门，从里面掏出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换上，顺便又拿出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侯涛站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觉得还算清爽干净，于是转头问夏冰：“好看吗？”
夏冰仔细打量他，笑着说：“嗯！特别帅！”
侯涛被夸得很高兴，忍不住弯起嘴角，说：“那咱们走吧。”
侯涛挽着夏冰的胳膊，走出卧室。柳婷婷已经准备好了车钥匙，站在玄关处等候。
夏冰和侯涛告辞后，坐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扭头问柳婷婷：“咱们要去哪儿吃饭呢？”
柳婷婷答：“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粤菜馆，味道还不错，我请客。”
夏冰摇摇头：“这怎么能行，你每次请我吃饭，都要破费好多。”
柳婷婷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为难。”
夏冰叹口气，说：“好吧，那就去尝尝。”
侯涛把车开出了小院，柳婷婷突然开口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夏冰愣了一下，反驳说：“怎么会？我为什么讨厌你？”
柳婷婷苦涩地笑了笑：“因为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所以你才讨厌我。”
“没有。”夏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真的不讨厌你。”
侯涛说：“你想多了，她真的没讨厌你，她挺喜欢你的，跟你聊得非常投缘。”
“是这样吗？”柳婷婷问。
“当然啦。”侯涛说，“我保证。”
“谢谢。”柳婷婷微微一笑。
“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侯涛说，“你是她妈妈，就像我妈妈一样。”
柳婷婷低声说：“我希望我可以尽快融入到你们的生活中……我希望你们都不排斥我。”
“怎么会呢？”夏冰握住柳婷婷的手，诚恳地说，“我很喜欢你。我们都很喜欢你，因为你是夏冰的母亲，我们都爱屋及乌。”
柳婷婷露出感激的笑容。
侯涛问她：“现在要去哪儿吃饭？”
“你决定。”柳婷婷说，“不过我想先送你们回去。”
“好啊。”侯涛说，“我们先送你。”
侯涛将汽车停在小巷的路边，下车替柳婷婷拉开车门。
夏冰见状，下了车。
柳婷婷向他们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走远了。
侯涛扶着夏冰的腰，两人朝着小院的方向慢慢走去。
路灯昏黄而温暖，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拉短，交织成无法分割的一体。
“你刚才为什么不叫她留下来陪你？”夏冰说，“她挺喜欢你的，你们应该更加熟悉了。”
“我倒是想留她。”侯涛轻描淡写地说，“但是她太固执，认为我是嫌弃她，根本不给我机会。”
“我看她挺好的，只是思虑比较周密罢了，她也许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侯涛笑了笑，说，“我也觉得她没有恶意，否则早就把她赶走了，还用等到今天？”
“你们俩相互理解，相互宽容，挺好的。”
侯涛笑道：“你说这话时的眼神好像我们俩在谈恋爱。”
夏冰瞥了他一眼：“你少臭美了。”
侯涛说：“不信你摸摸看。”
夏冰假装不经意地伸出右手，抚摸着他的胸膛，说：“嗯？怎么不硬了？”
“你这丫头，就知道欺负我。”侯涛搂着夏冰，“再说了，我是男人，你又不是不懂，我对你硬不起来才怪了！”
“哼，那你为什么要硬？”夏冰说，“你敢说，你没做过什么坏事？”
“坏事倒是真有过。”侯涛说，“比如说，我曾经偷看过你洗澡，比如说，我曾经偷听过你讲电话，比如说，我还……”
夏冰抬起脚尖，踢了侯涛一下：“闭嘴，再胡说八道就揍死你！”
侯涛哈哈大笑。
柳婷婷把他们送到了小院门口。
夏冰推开门走进去，侯涛却忽然说：“哎呀糟糕！我忘记拿钥匙了。”
“没关系，你打电话叫物业的人帮忙拿。”夏冰说。
“不好吧？物业肯定不愿意，万一他们说我没有教养怎么办？”侯涛说，“还是算了吧，我明天找个时间自己来取。”
夏冰说：“这样不太合适。”
侯涛说：“没什么不合适的，我是个男人，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处理。”
柳婷婷说：“其实不用麻烦物业。你直接告诉我地址，我自己拿就好。”
侯涛说：“不好，这样显得太刻意，反而让你觉得奇怪。”
“没关系，我不会多想。”柳婷婷说。
“不行，这不太礼貌。”侯涛说。
夏冰突然灵光一闪，对侯涛说：“我来拿钥匙。”
她转身往屋内跑去。侯涛和柳婷婷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片刻后，侯涛问：“你确定要自己来？”
“当然，难道你怕我偷东西？”夏冰反问。
“我怎么会怀疑你呢？”侯涛说，“只是，你真的要亲自来拿吗？”
“当然。”夏冰说，“不仅我要拿，你也要帮忙，帮我拎包拿零食。”
“好。”侯涛答应了，“我们进去吧。”
“好。”柳婷婷笑了。
两人走进小院，柳婷婷问：“你们家住几楼？”
“三楼。”侯涛说，“我们先去三楼放东西。然后下去买菜，再带你去吃晚餐。”
柳婷婷跟着他们来到三楼，打量着房间里布置简单却整洁的家具和窗帘，说：“你们家可真温馨。”
夏冰把钥匙递给柳婷婷，说：“谢谢。”
“客气什么？”柳婷婷说，“不是说了不用客气嘛。”
“你以前住这里？”夏冰问。
柳婷婷摇摇头，笑了笑，说：“没有，这是租的。我租的地方离这里不近。”
夏冰笑着指着床说：“那你睡这张床？”
“不了。”柳婷婷说，“我坐沙发。”
“你坐沙发多委屈啊。”夏冰说，“沙发很窄的，你坐上去都没地儿伸腿了，还是睡床吧。”
“那怎么行？”柳婷婷说，“你们刚搬过来，家里连被子都没有。我睡床的话，岂不成了白吃饭？”
“别客气了，就这么决定了。”夏冰拉着柳婷婷，“你快去收拾收拾吧。”
“不行……”
夏冰坚持让柳婷婷去睡床，柳婷婷拗不过，只得答应。
夏冰又拉着侯涛，一起去厨房准备晚餐。
柳婷婷在房间里收拾完毕，换上了柔软舒服的拖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禁暗叹，自从父母双亡之后，她就没有再睡过一次安稳觉。每天晚上，她总要辗转半宿才能入眠。现在有这么好的环境，却睡不踏实了。她索性披上外套下了楼。
客厅的灯亮着。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柳婷婷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边，看见侯涛围着围裙，正在煎牛排。他似乎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仍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切割肉块。
柳婷婷悄悄地观察着他，看到了他脸颊上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睛很认真，神色专注，偶尔还会露出一丝迷茫与困惑。这样认真的侯涛，竟像是一副画。
“柳姐，你醒啦？”夏冰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
“嗯。”柳婷婷说，“我刚洗完澡，出来看看。”
“你饿了吧？我给你热杯牛奶喝吧？”夏冰说。
“不急，等会儿再喝。”柳婷婷说，“我来给你们做点儿吃的吧。”
夏冰摆手：“不用不用，你休息一会儿就行了。”
柳婷婷笑了，说：“你这样说，倒让我挺惭愧的。我还是尽快表示一下诚意吧，不然我今天晚上恐怕都睡不着了。”
夏冰无奈地说：“好吧好吧，随便你了，只要你不嫌累。”
柳婷婷挽起袖子走向厨房。
“侯涛！”夏冰叫住了他，“麻烦你给她找套衣服，她没有穿的。”
“哦，好。”侯涛赶紧走进卧室，拿了柳婷婷的一件t恤衫递给她，说，“我记得你平时喜欢穿短裤的，不知道现在长不长了。”
“谢谢，够了够了。”柳婷婷笑了。
夏冰走出厨房，对侯涛说：“你去帮柳姐把厨房清理一下，她刚洗过澡，肯定弄脏水了。”
“好。”侯涛答应一声，走进厨房。
柳婷婷说：“我不需要清理，一会儿就干净了。”
夏冰说：“别谦虚了。”
柳婷婷笑了笑，拿着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侯涛忙活着将洗碗池里的盘碟擦干净，把锅刷干净，然后将灶台擦了一遍，抹掉油渍，最后端起锅铲把炒锅放进橱柜里。
“你也太贤惠了。”柳婷婷说。
“哪里贤惠了？”侯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想着，如果不能帮你做点儿事情，就不配当你的男朋友。”
“我说了，不许乱说。”柳婷婷说，“不然我就真不高兴了。”
侯涛笑着说：“好好好，我不提这个。但是你要记着，你是一个女孩子。你要嫁给我，必须要保证身体健康，美貌漂亮，身材匀称，不仅可以照顾好爸妈，也要照顾好我和我儿子。”
“噗哧！”柳婷婷笑了出来，说，“我看你是越来越贫嘴了。”
侯涛笑了笑，说：“我是认真的。”
柳婷婷说：“我知道。其实我比你更希望自己能变得更美丽。”
“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侯涛愣了一下，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
“我不是说结婚。”
“嗯？”
“我是说，我想和你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我想拥有你和儿子。”侯涛说，“我想让你幸福。”
“嗯。”柳婷婷点头，“我明白。”她忽然问，“你呢？”
“我？”侯涛愣了一下，说，“我什么？”
“你爱我吗？”柳婷婷认真地看着他，“或者说，你愿意娶我吗？”
侯涛犹豫片刻，说：“我……”
“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柳婷婷笑了笑，“不勉强。”
“我愿意！”侯涛脱口而出。
“呵呵……”柳婷婷忍俊不禁，“好，你先去陪陪孩子吧。我去把菜洗了。”
“不用不用！”侯涛拦住她，“让我来吧。”
“没关系的，我很快就好了。”
“我来吧，你坐下歇会儿。”
侯涛说：“你坐下休息。我来。”
“你确定？”柳婷婷问。
“我确定。”侯涛坚持。
两人僵持了一阵，柳婷婷败退了，说：“那好吧，我等你，我们一块儿做饭。”
侯涛笑了笑，说：“好。”
他熟门熟路地切菜炒菜，柳婷婷则在旁边打下手。
“你什么时候会做菜的？”柳婷婷饶有兴致地问。
“我妈教我的。”侯涛说，“她以前是个医生，我从小就跟着她。我妈特别疼我，每次我受伤，她都要哭半宿。”
“阿姨是个好人。”柳婷婷感叹道。
“嗯。”侯涛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妈也挺好。”
“你们一定非常相爱。”柳婷婷说，“因为你们都是很善良的人。”
侯涛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你呢？”
“嗯？”柳婷婷愣了一下。
侯涛说：“你父母对你还好吗？”
“挺好的。”柳婷婷说，“我爸爸早逝，妈妈一直带着我。我很懂事，所以他们一直很疼我。”
“我见过你妈妈，她是个温柔又美丽的女士。”侯涛说，“虽然她只是个护士，但是她很厉害。我觉得你们家的人都是很优秀的人。”
柳婷婷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吃晚饭时，柳婷婷才突然想起来问侯涛：“今天我请假了，你怎么还加班啊？”
“没办法。”侯涛苦恼地挠挠脑袋，说，“我现在是个临时工，每天要跑七八趟腿才能挣俩钱，还要给客户送水倒垃圾。”
“哦。”柳婷婷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侯涛说，“我不该告诉你这些。”
“没关系，我理解。”柳婷婷笑了笑，说，“你不用觉得抱歉。”
“谢谢。”
“应该的。”柳婷婷说，“毕竟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嘛。”
“嗯。”
柳婷婷说：“我们吃完饭就回家吧。我累死了，不想动了。”
侯涛笑着说：“好啊。”
两人一起收拾完东西，离开餐厅。柳婷婷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螃蟹一般横着走，一步三摇。侯涛扶着她，问：“你脚崴了吗？”
“嗯。”柳婷婷嘟囔着，“刚才忘记穿拖鞋了。”
侯涛无奈地说：“那你慢点，我背你。”
“不行。”柳婷婷连忙拒绝，说，“你是男孩子，怎么可以背我？你会被人笑话的。”
侯涛说：“没关系，我不怕丢脸。”
柳婷婷瞪着眼睛看着他：“你不许丢脸。”
“为什么不许？”侯涛纳闷道，“反正我已经够丢脸的了。”
柳婷婷笑了，说：“那好吧。”她转过身，趴在侯涛背上，双手环住侯涛的脖颈，轻声说，“走喽~”
侯涛将她背起来，走出了电梯。
侯涛一米九几的个头，体格健硕，背着柳婷婷这个一百二十斤左右的大胖子，丝毫不费劲。他把柳婷婷放进车里，自己钻进驾驶室，启动汽车。
柳婷婷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嘴角挂着微笑。
“你累坏了吧？”侯涛一边开车，一边侧头问她。
“唔，有一点点。”柳婷婷答道。
“辛苦了。”侯涛说，“我们回家后好好泡个热水澡，吃顿舒服的饭，睡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嗯，好啊。”柳婷婷笑眯眯地答应了。
车开进小楼，停稳后，柳婷婷说：“你先去洗澡吧。我先躺一会儿，缓口气。”
“好。”侯涛答应了一声，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柳婷婷歪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侯涛，而侯涛就是她自己。
她想到自己和侯涛的第一次见面，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她想象着当时侯涛站在厨房的灶台旁，认真做菜的样子，想象着他穿白衬衫，戴金丝边眼镜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得更开怀。
侯涛洗完澡，穿了条宽松的长裤，坐在床边擦湿漉漉的头发。他抬起头来看了柳婷婷一眼，柳婷婷正半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怎么了？”侯涛笑问。
“嗯……”柳婷婷支吾了半晌，才红着脸说，“侯涛，我喜欢你。”
侯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放下手里的吹风筒，凑近了柳婷婷。
第二天一早，柳婷婷就醒了。她揉了揉额头，翻身坐起。昨晚太累了，今天又起得太早，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扭头向旁边看去，侯涛已经不在床上了。
“侯涛？”她喊了一声，从卧室走出来。
侯涛穿着运动装，从卫生间跑出来，对她露齿一笑：“早啊婷婷，你醒啦？”
柳婷婷打量着他，问：“你这是要去跑步？”
“嗯，晨跑锻炼。”侯涛说，“顺便买早餐给你送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起？”
“因为你刚才叫我名字了。”侯涛说，“如果你醒来以后没看见我，肯定就直接下楼了。”
“你猜我醒多久了？”柳婷婷说，“我昨晚睡得很沉。我以前都没有这样的习惯，但是昨晚特别踏实。”
侯涛摸摸鼻子：“哦。”
“你昨晚跟我说话了吗？”柳婷婷问。
“没有。”侯涛摇头道，“我怕吵醒你。”
“我睡得太死了。”柳婷婷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没什么。”侯涛说，“我去买早餐了。你赶紧下去吃吧。”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柳婷婷提议道，“这样我们路上可以聊聊天。”
“行啊。”侯涛欣然同意。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换好鞋子走出门去。
侯涛开着车，一边和柳婷婷闲聊。柳婷婷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侯涛听完之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想……”侯涛迟疑地问，“用这种办法调查陈浩南？”
柳婷婷点头道：“对呀。”
侯涛皱眉道：“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是陈浩南毕竟是黑社会老大嘛，你要怎么样才能从他嘴里挖出有价值的信息？”
“你傻啊。”柳婷婷无语地说，“他不想说的话 ，逼也是逼不出来的。”
“这次扶贫农产品项目总裁很重视，分公司要做好。”柳婷婷说着，把手里的一叠文件递给侯涛，“你看一下。”
侯涛接过文件仔细翻了几页：“没问题。”他对于项目内容还算熟悉，基本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只是最后那条“不准滥用职权，否则按照违规处理”令他皱起眉头。
“你有疑问吗？”柳婷婷问。她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套装，白衬衫、黑裤子。脸上画着淡妆，显得很干净利落。
侯涛想了想道：“柳主任，如果按照您刚才的吩咐去办，我觉得我可以做好。”
“但这是我交代下来的事情。”柳婷婷盯住他，“你必须服从命令。”她声音虽然严肃，却也并无咄咄逼人之态，反倒有些亲切感，似乎在与他商量而非质问。
侯涛听出了她话语里潜藏的意思。
柳婷婷是总监助理，也许将来有机会成为副总监，或者直接担任总裁的秘书，现在就跟他提前打招呼，其实就像是在提醒他要尊重她的意见，不要犯错误。
这种行径很合理，侯涛自己也知道，所以当时并没多想。但这一刻再回忆起来，却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柳婷婷和蔼的表象背后，其实暗含着一种高傲。她认定自己能够掌控全盘的态度，令侯涛有些不舒服。
“柳主任，我明白了。”侯涛放低姿态，恭敬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柳婷婷满意地笑了：“嗯，去吧。”
侯涛走出门口，突然听到柳婷婷又叫住他：“侯涛！”
他转过身，就看到柳婷婷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水，然后说：“我希望你记住，在这家企业，你要尽快融入角色。”
“……好。”
等侯涛离开后，柳婷婷站起来伸展四肢，长叹一声：“唉，这个项目真麻烦。”
她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阳光暖洋洋的洒在她身上，她眯起眼睛享受这片温馨。
侯涛在楼下整理了材料，然后坐电梯上楼，敲响了总裁办的门。
“请进。”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传来。
侯涛推门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长白皙的腿，随即是两截雪白的大腿。
他愣了一下，忙移开视线，礼貌地颔首致意：“你好。我是项目组的侯涛。”
办工作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位40左右的美妇人。她戴着金丝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浅蓝色职业套装，看起来颇具风韵。
“你就是侯涛？”美妇人抬起头，审视着侯涛。
“是的。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侯涛把材料放在美妇人面前， “你看一下，这是我们拟好的计划案，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立刻去调整。”
美妇人拿起材料翻看了几眼：“唔……这份方案很详细，没有太大的漏洞。不过……”她顿了一下，“我需要你的个人简历。”
侯涛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美妇人又补充道：“因为这个项目涉及到一些机密信息，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个人状况，方便我在报告里加上相关内容。你能配合吗？”
“这个……”侯涛迟疑道，“我的个人信息属于个人隐私，我希望……”
“侯涛。”柳婷婷适时打断了他，“这是例行程序。”她站起来走到美妇人身旁，帮腔道，“你别紧张。”
“好吧……”侯涛无奈地耸肩，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查询到我的邮箱和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
美妇人收好了名片，点头称赞道：“你很专业。”她看起来十分欣赏侯涛。
“谢谢夸奖。”侯涛谦虚道。
柳婷婷看了侯涛一眼：“你的档案都在哪儿？我帮你找一下。”
“不用了，谢谢。”侯涛摇了摇头，“我平时比较忙，档案放在办事处，如果有需要我会去取的。”
柳婷婷笑道：“那还挺辛苦的，你每天早上几点起床？睡眠质量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侯涛不知道她是否对自己抱有敌意，只好保持微笑，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习惯了。早晚各跑两次步，周末有时候会加班，睡眠质量一般般。工作还算顺利。”
柳婷婷笑道：“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能够坚持锻炼已经很难得了。你这段时间辛苦点，等这个项目结束后我给你放个假。”
“谢谢柳主任！”侯涛赶紧道谢。
柳婷婷摆手示意不用客气，然后又跟他聊了几句，便送他离开了办事处。
侯涛从办事处走出来，深吸一口气，感觉轻松许多。他摸出手机，拨通了陈晨的号码。
陈晨刚吃完饭，正靠在沙发上看《星际迷航》。
“喂，怎么了？”他懒洋洋地问道。
“今天我们项目组开了个会议，柳主任提出了几个要求，让我做一份个人履历给她。”侯涛说，“她想查我的情况。”
陈晨皱眉道：“哦，那你怎么说？”
侯涛沉默片刻，缓缓答道：“我拒绝了她。”
陈晨挑起一侧的嘴角，冷笑道：“你倒聪明。”
侯涛笑了笑：“我怕露馅儿，所以才拒绝她的。”
陈晨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你现在去财务室，把今年三季度的全勤奖给领了。”
侯涛应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陈晨揉了揉酸涩的脖颈。
自从被抓回来之后，陈晨一直没闲着。尽管他表面上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但实际上却非常辛苦。
这种工作方式既枯燥乏味，又耗费精神，最令陈晨感到郁闷的是他必须一边工作一边思考，而且思维速率远远低于平均值，这使得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念家人和朋友。
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实力太弱。
陈晨坐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打算再看两集《星际迷航》消磨时光。忽然手机响了，屏幕显示的名字竟然是柳婷婷！
“喂？”陈晨接起了电话。
“你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柳婷婷语气温柔，“我想请你吃饭，咱俩聊一聊。”
陈晨不置可否：“你想聊什么呢？”
“我听侯涛说你在这里工作很累，想跟你谈谈心。”
陈晨嗤笑一声：“我觉得我并不需要跟你谈心。”
“你也不愿意见到我么？”柳婷婷叹了口气，“其实……你误会我了，陈先生。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单纯地想跟你交流一下。”
“我没有误会你啊。”陈晨说，“我就是不想见你。你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还没兑现呢。”
“可是……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柳婷婷似乎有点急躁，“我们之间是互惠互利的。我们的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我记得我说过，只要你不来骚扰我，我们之间就不存在‘互惠’二字。”陈晨冷漠地打断她，“你别逼我撕毁协议，柳婷婷。”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曾经是恋人……”柳婷婷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为什么你变成这个样子？你不爱我了吗？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不该迁怒于无辜的人。”
陈晨笑道：“柳小姐，你真搞错了吧？我没有恨你啊。”
“你！”柳婷婷气愤不已，“你不要欺人太甚！”
“柳小姐，你说话要讲证据的。”陈晨漫不经心地说，“我可没有指桑骂槐，更没有说脏话。”
“陈晨你不要脸！”柳婷婷怒道，“你明明知道是我，为什么还死咬着不承认？！”
“柳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陈晨淡淡道，“你说我撒谎？那好，你拿出证据来。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来，我劝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柳婷婷咬牙道：“我们当初确定关系的时候，你亲口告诉我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陈晨失笑道，“这位柳小姐，我记得你是不婚族吧？”
柳婷婷噎住了。
陈晨继续道：“我喜欢你？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我有病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柳婷婷怒火攻心，脱口而出道：“我哪里差了！”
“你哪里都差。”陈晨不屑道，“长得丑、没素质、脾气臭、胸大腰细腿粗，身材像个猪头。我眼睛瞎了才会喜欢你。”
柳婷婷彻底崩溃了，尖叫道：“你胡说八道！”
“呵呵，你说我胡说八道？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是个什么货色？”
“你……你……”柳婷婷气得浑身颤抖，“你怎么敢这么侮辱我！”
“我侮辱你？”陈晨反唇相讥，“我还想骂你呢！”
柳婷婷哭喊道：“陈晨，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这么侮辱我！”
陈晨毫不留情地怼道：“我为什么要侮辱你？因为你做错事了！你做错事了，难道还要求人原谅吗？”
“你……”柳婷婷泣不成声。
陈晨冷哼一声，懒得理她，“嘟”地挂掉电话。
侯涛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是谁啊？你朋友？”
陈晨点了点头：“一个疯婆娘。”
侯涛笑道：“你可以啊兄弟，连人家疯婆娘你都招惹，挺厉害的嘛。”
“别乱讲，我们是清白的。”陈晨瞪他，“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吵架而已。”
侯涛调侃道：“哦，原来你还怕吵架。”
陈晨撇了撇嘴，翻身躺平了：“我困了，睡觉。”
晚饭时间，侯涛敲门进来提醒陈晨：“陈晨，快点儿。我给你买了一份麻辣小龙虾和啤酒，一会儿边喝边吃。”
陈晨打了个哈欠：“谢了。”
“咱俩还客气啥。”侯涛把东西摆在桌子上，“今天晚上你想喝啤酒还是麻辣的？”
陈晨想了想，说：“我还是习惯喝冰的。”
“行嘞。”侯涛转身走了。
陈晨坐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拿起手机准备刷微博，突然又想起了柳婷婷。陈晨皱眉思索片刻，放弃了直播。
他拨通了柳婷婷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却一直无人接听。
陈晨再次拨了一遍，依旧是一阵忙音。
陈晨放下手机，沉默了许久。
过了很久，他才缓慢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刚打开房门，就见侯涛倚靠在墙边抽烟，见他出来立刻掐灭了香烟：“这么快就结束啦？”
陈晨嗯了一声，说：“帮我带两瓶酒。”
“行啊。”侯涛从裤袋里掏出钥匙，“去哪儿喝？”
“随便。”陈晨道。
“那就喝红酒吧，你喜欢的那种。”侯涛推开车门，“我先送你过去，再回来收拾。”
两个人来到附近一家装潢豪华的红酒店，要了一个包厢，侯涛点好酒，将菜单递给陈晨：“想吃什么尽管点。”
陈晨随意地点了几个菜，等服务员退下之后对侯涛道：“你去楼下超级商场逛逛吧。”
“干嘛？”侯涛不解道。
“找个人聊聊天，谈谈感情。”
“啊？”侯涛挠挠脑袋，“我去了多尴尬啊？”
陈晨道：“你去不去？”
侯涛嘿嘿傻笑道：“行行，我去我去。你等我一会儿啊，我马上就下来。”
侯涛走后，陈晨点了根烟，靠着沙发椅背望着窗户外面。
外面霓虹灯闪烁，夜幕深沉，城里繁华热闹的景象，与农村简陋破烂的景致形成鲜明对比。
这座城，并非是真正的世界之都，但它却比其他任何地方都繁荣富饶。
陈晨叹了口气。他的父母都是农民，他们住在偏僻贫穷的山沟沟里，一辈子没离开过那个山窝窝。他们的孩子从小就没享受过什么优越生活，一路被欺压着，直到考入大城里最好的高校。
如果不是因为他爸妈的努力，或许陈晨现在仍旧跟他那些兄弟姐妹一般，浑浑噩噩，碌碌无为。
陈晨曾经想过要改变这一切，但他知道他必须要等待。因为他需要更加稳固的基础，更加庞大的人脉网络，他还需要足够的金钱和权势。
当他拥有足够的筹码时，他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建设起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地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是陈晨一早就定好的目标，他坚信他能达成。
陈晨低头抿了一口酒水。
侯涛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大堆零食，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我没忘记给你买零食吧。”
“谢了。”陈晨道，“坐。”
侯涛坐下来，拿了一罐啤酒：“说吧，找我干嘛？”
陈晨抬起眼睛，认真地盯着他。
侯涛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脸：“咋啦兄弟，我脸上长花啦？”
陈晨轻咳一声，说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柳婷婷的姑娘？”
“认识啊，她不是你们单位那个吗？”侯涛诧异道，“她是挺漂亮的。”
“她……她有男朋友吗？”陈晨问道。
“没有。”侯涛答道，“她还没有交过男朋友呢！”
陈晨松了口气，又问道：“那……她……她家庭条件怎么样？”
“她家？”侯涛疑惑道，“她爹妈不都死了吗？”
陈晨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柳婷婷是孤儿，从小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连她父母的坟墓都没有，更别提养育她的亲戚了。
“哦，抱歉，我忘了她是孤儿。”侯涛道，“她爸妈确实是死了。但是据说她妈妈是跳河自杀，她爷爷奶奶也死了，她还有一个叔叔，后来跟叔叔断绝关系了。”
陈晨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侯涛叹了口气：“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陈晨道：“我以前在医院上班，偶然遇到她的，觉得她可怜，就把她留在了身边。”
侯涛笑道：“难怪啊，那丫头挺倔的，不肯跟人家换岗，每个月的工资都攒下来寄回老家给爷爷奶奶，你倒是捡到宝了。”
“我没告诉她我们家在哪儿。”陈晨淡淡道，“我怕吓坏她。”
“哎呦，你这么体贴她？”侯涛挑了挑眉毛，“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陈晨瞥了侯涛一眼：“瞎说什么呢？”
“不然怎么会突然问起人家？”侯涛撇嘴道，“你就承认吧，我保证帮你追到。”
陈晨哼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今晚咱们吃烧烤吧。”
“好啊！”侯涛兴奋道，“我带了很多调料，都是从超级商场里买的。”
两人出门，刚准备走，柳婷婷就打电话来了。
陈晨犹豫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陈晨道。
“陈晨？”柳婷婷的声音传了出来，有点激动，“你怎么才接电话？”
陈晨顿时心虚：“嗯，刚刚出去散步了。”
“那……那你现在忙完了没有啊？”柳婷婷问道，“我……我刚才去洗手间了……”
陈晨尴尬地笑了笑：“嗯。”
“那个……”柳婷婷犹豫片刻，似乎鼓足勇气，“我们约会吧？”
陈晨惊讶极了，脱口而出：“啊？”
柳婷婷道：“今天晚上七点，我们去看电影吧，我请你吃饭，顺便聊聊天。”
陈晨道：“呃……你想聊什么啊？”
“你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啊。”柳婷婷说道，“我就是……觉得，觉得你平时对我太好了……我想感谢一下你……”
陈晨笑了：“你想感谢我？”
“嗯。”柳婷婷说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该怎么报答你？”
“傻孩子。”陈晨柔声说道，“只要你健康快乐，比什么都值得高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柳婷婷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陈晨温柔地说道，“喜欢一个人当然要对她好了。”
柳婷婷沉默半晌，轻声道：“谢谢你，陈晨。”
“不用客气。”陈晨笑着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等你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侯涛立刻凑上来，八卦地说：“嘿嘿嘿，你们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聊了聊我以前的工作环境和待遇。”陈晨道，“我觉得她挺好的，就想撮合他们俩。”
“哈哈哈……”侯涛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我懂！我懂！”
“你懂什么？”陈晨问。
“我懂你的心情，懂你对于失散多年的妹妹的疼惜。”侯涛笑眯眯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会支持你的！”
陈晨无奈摇头，道：“你真是想多了，我就是想照顾一下她，让她安稳度过余生。”
侯涛道：“行了，知道了，知道了。”
陈晨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傍晚，陈晨去接了柳婷婷。
柳婷婷穿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脖子围着一条灰色围巾，整个人显得又瘦又小，却很精神，她脸颊微红，双眸明亮，像是春天的草地上盛开的一朵花。
陈晨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笑着说道：“走吧。”
柳婷婷低下头，耳根微热。
侯涛在一旁看见他们俩牵手，啧啧了几声。
他们找了一个烧烤摊坐下。
陈晨把菜单递给柳婷婷，笑道：“随意点吧，我来付钱。”
柳婷婷看着菜单上密密麻麻的菜名，抬头看向陈晨：“这……这些东西……很贵吗？”
“不贵。”陈晨笑道，“我请客。”
侯涛在一边插话道：“别怕！我请客！”
“不行，还是我来吧。”柳婷婷连忙推辞。
侯涛道：“我们是朋友，互相请客是应该的！”
陈晨也劝道：“没关系，你想点哪个点哪个，今天我请。”
“可是……”柳婷婷皱眉。
“不用可是啦。”侯涛拍了拍胸脯，豪爽道，“想点什么尽管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那……”柳婷婷迟疑片刻，点了一串羊肉串。
“我也来一个羊肉串吧。”陈晨对服务员说道，“再加一瓶啤酒。”
“好嘞。”服务员答应一声，拿起单子去了后厨。
“哇塞，喝啤酒耶！”侯涛道，“你不是不会喝酒嘛，还敢买啤酒？”
“喝酒怎么了？”陈晨反驳道，“又没毒死我，我怕啥？”
“哎哟，你还挺自信呐。”侯涛道，“我告诉你，喝多了会变成醉汉的。”
“我喝多了会睡觉。”陈晨道，“所以我肯定会醉！”
“哈哈，那倒是。”侯涛笑嘻嘻道，“但是你喝醉了会变得特别粘人，就好像……好像你妈一样。”
“你少胡扯！”陈晨瞪了侯涛一眼。
两分钟后，服务员端上来两份羊肉串和一瓶冰冻啤酒。
“你确定只要两杯？”柳婷婷问陈晨，“这种东西不能吃太多的，对胃不好。”
“没事，我现在肠胃功能很健全。”陈晨笑道，“而且我平时也不怎么喝酒，今天难得出来吃饭，你陪我多喝点儿。”
柳婷婷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我去……”侯涛叹道，“你俩够了啊……我才是受害者……”
“哈哈哈。”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侯涛拿起筷子夹了块羊排肉，道：“我们尝尝这家店的羊排味道怎么样。”
柳婷婷拿起刀叉切了一块，慢慢咀嚼着，说：“唔……很鲜美。”
“是吧？”侯涛问道，“我就说不错吧？”
“嗯。”柳婷婷点点头，又道，“谢谢你带我来吃饭，我挺喜欢这里的。”
“喜欢就多吃点。”陈晨说道，“我还帮你叫了饮料。”
“我们先吃，等下再喝。”侯涛招呼道，“吃吧吃吧，我都快饿死了。”
四个人边吃边聊，侯涛问柳婷婷工作的情况，陈晨也问她近期的生活情况。
柳婷婷道：“我的工作还算顺利，我们组里有两位女孩子都比较爱玩，我跟她们处得挺好的。她们还约我周末一起出去逛街呢。”
“那感情好啊！”侯涛笑呵呵地说，“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联络联络感情！”
“我跟她们也经常视频啊。”柳婷婷道，“不过我比较宅，不喜欢跟别人出去玩儿，所以平时除了聊天之外，基本没什么交流。”
“没事儿，我们可以经常视频！”侯涛说道，“我最近刚换了号码，改天你们直接加我微信吧。”
陈晨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哦对了，你们现在还用微信吗？”
“当然不用了，我们早就删掉了。”侯涛道，“这年头谁还用这东西啊。”
“你不知道微信是现在最流行的聊天工具吗？”陈晨笑眯眯地说，“现在很多人都在用它打游戏呢，我以前也有个手机。”
“真的假的？”侯涛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道，“别逗我了……这年头谁不知道手机卡丢失之后是无法使用网络的，还能打游戏？”
“你们还真不知道。”陈晨道，“我把我的微信号给你看看。”
“好啊！”柳婷婷道，“那你快把我们拉进群吧。”
陈晨掏出手机，将自己的qq号报给他们听，又把微信号添加了他们为好友。
柳婷婷看到自己被拉进一个群，立刻打开扫描功能，查找了一下陈晨的头像，果然见到了陈晨的名字。
“你竟然真的有微信啊！”侯涛惊讶道。
“我从小就有了，你忘记了？”陈晨道，“我爸以前是卖手表的，专门做手机配置的，所以我小时候用的手机就是他送给我的，他说等我长大了就让我自己弄个手机玩玩儿。”
“你爸可真疼你啊。”柳婷婷笑着说，“不过你现在也用微信啊？”
“因为我有个微博账号嘛。”陈晨笑道，“平时闲暇的时间可以登陆微博看看粉丝们的动态。”
“这倒是，我们平时也有微博的。”侯涛笑道，“就是不怎么注册罢了。”
“我觉得这种东西其实并不需要注册。”陈晨道，“你可以随便发几条微博，反正你的粉丝量也不低。”
“话虽如此。”侯涛耸了耸肩，“但我不太习惯发自己私人的东西。”
“我倒是觉得可以偶尔发一些工作上的照片，或者写点关于工作的心得体会。”陈晨建议道。
“这倒是个办法，可惜我的微博里面没啥工作上的照片。”侯涛摇摇头，“写的东西也没什么内容。”
“没有照片，可以p图啊。”柳婷婷说，“比如拍张合影或者照片背景什么的……”
“我没什么特殊嗜好。”侯涛说，“我不喜欢拍自己，我怕把自己p丑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柳婷婷皱眉道，“你难道连自己都不相信吗？”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侯涛笑着说，“我没什么自恋的倾向。”
“可是……”柳婷婷急切地说，“你要发展自己的工作魅力啊！”
“这话题扯远了。”侯涛忙转移话题道，“咱们继续说说你的工作。”
“我……”柳婷婷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沮丧，低声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是个孤儿。”
侯涛和陈晨都怔住了。
“孤儿院？”侯涛道，“你父母呢？”
柳婷婷沉默着没说话。
侯涛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陈晨，咳嗽了两声道：“算啦，既然这个问题是我提出来的，那我先跟你解释一下。”
“嗯……我爸妈去世得挺早的。”柳婷婷说，“二十三岁的时候车祸死的，肇事逃逸。”
“这……”侯涛有点意外。
“不过我还有个姑姑，”柳婷婷继续道，“是她养活了我，我高中毕业之后，也是她供我读完了研究生。”
“你姑姑呢？”侯涛问，“现在做什么的？”
“她嫁到外地去了，”柳婷婷苦笑道，“我现在也只认识她。”
“你姑姑现在做什么的？”侯涛问。
“她丈夫是个警察。”柳婷婷道，“我们离婚了。”
“哦……”陈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姑姑一家搬走很久了，”柳婷婷继续说道，“我们俩联系少了。我们分居了四五年。前段时间我刚回到a城工作，我姑姑就打电话给我了。”
侯涛看着她：“所以你想让我帮助你？”
“对。”柳婷婷道，“我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律师，能够胜诉，帮助我姑姑和她丈夫打赢官司。”
“我明白你的想法。”陈晨点了点头，“但我还是劝你放弃。”
“理由？”柳婷婷看着陈晨。
“因为我们这行很复杂。”陈晨道，“你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保证你能顺利拿到律师执业许可证，你甚至连申请执业资格都不具备。而且即使你拿到了许可证，你的工作经验和基础也未必足够你应付各类庭审。”
“我知道。”柳婷婷低声说，“但是我别无选择。”
“你可以找更专业的律师咨询这些事情。”侯涛道，“我们可以推荐一位专业律师帮你，而不是非要依赖我们。”
“我们的专业律师，都在我爸当初开的律师事务所，”柳婷婷低声道，“他们从业时间长，有丰富的经验。但是我爸已经死了，而我又不想再去麻烦别人，所以……”
“我知道，”陈晨道，“我们也有我们的考虑，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告诉你，这样吧，你等我们商量一下，最迟周六周日给你答复，好吗？”
“谢谢。”柳婷婷感激地看着他们。
吃完饭，侯涛送陈晨回酒店，路上闲聊起柳婷婷的事情。
“我记得你们那个时候，她挺漂亮的。”陈晨道，“追求者应该不少。”
“是啊。”侯涛笑道，“不仅漂亮，身材也好。”
“她的身材比例，真是完美。”陈晨道。
“我倒觉得没那么夸张。”侯涛道，“你见过的女人多了，你觉得有几个能像她身材这么标准的？”
“确实，”陈晨点了点头，“尤其是胸，简直像是用尺子量过的。”
“你不是吧！”侯涛道，“这种话你竟然敢在网络上乱说！”
“我说的是实话嘛！”陈晨道，“她的腿又细又长，腰特别细，臀特别翘，腿型特别完美。”
“那你是在形容自己么？”侯涛哈哈笑了起来。
“滚蛋！”陈晨瞪了他一眼。
“我听说柳婷婷曾经被包养过。”侯涛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他耳朵说道，“是不是真的啊？”
陈晨愣了愣，皱眉道：“不太清楚……”
“你不是号称网红吗？”侯涛道，“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八卦啊。”陈晨叹息道。
“我猜测是假的，她肯定没被包养过。”侯涛道，“因为我看她穿衣服风格都蛮朴素的，不是那种喜欢奢侈品牌的人。而且她长相虽然漂亮，却不是花瓶脸。我觉得她很有自信。”
“嗯，这个倒是。”陈晨点点头，“如果有男人包养她，一般都是图她年轻貌美。但我觉得她并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
“这就叫‘眼缘’。”侯涛笑道。
“你这词儿用的。”陈晨斜睨了他一眼，“跟网上那些词儿似的。”
“反正我觉得她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不是那种爱慕虚荣、贪图金钱的女人。”侯涛道，“所以我才觉得她不可能被人包养。”
“你对她评价挺高嘛。”陈晨揶揄地看着他。
“因为我们是朋友。”侯涛微微笑了笑。
“那你呢，对她是什么看法？”陈晨问。
侯涛顿了片刻后，缓缓道：“……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那种靠出卖色相赚钱的女人。”
陈晨忍住笑意：“你还真会举例子。”
侯涛笑道：“我这人有原则，你是知道的。”
两人回到酒店房间后，陈晨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刷了会儿网页，随便看到一条新闻，突然怔住了。
新闻内容大概是某个明星因为炒作绯闻被曝光，导致事态失控，于是遭受到了网友的围攻，现场一片混乱。
“怎么啦？”侯涛问，“看什么呢？”
“没什么……”陈晨关掉了网页，“睡觉吧。”
他转移视线，把手伸向枕头旁边的台灯。
“哎？”侯涛看着那台灯惊讶道，“怎么换成这个了？”
“哦……”陈晨道，“刚刚忘了拿。”
“怎么会忘了拿？”侯涛疑惑道，“难道你晚上不睡这个台灯？”
“习惯了，”陈晨打了个呵欠，“这台灯是家里的，用久了就不想换。”
“家里的……”侯涛道，“这不是你买的么？”
“嗯……我爸妈帮忙挑的。”陈晨含糊道，“就是放在床头柜的那个。”
“你怎么……”侯涛顿了顿，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平时也不怎么睡台灯。”
“偶尔也需要照顾一下生理需要。”陈晨道，“不能每次洗澡之前都开灯泡水啊。”
“这么说也有道理。”侯涛道，“我以前也不太习惯。”
“我从小就有夜盲症，”陈晨道，“每天早晨五六点钟才醒。有时候睡到半夜，突然感觉周围有人在盯着自己，吓死个人。”
“这么恐怖？”侯涛道，“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
“这算什么，你又不认识我，我怕告诉你你就不和我做朋友了。”陈晨道。
“那倒也是。”侯涛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了？”
“我当然知道了，”陈晨道，“咱俩的电脑配置差不多，你一登陆游戏，我马上就知道了。”
“我说怎么昨天玩儿的那么顺利呢。”侯涛道，“原来是有你这个大神在！”
“别瞎说，我只是运气好罢了。”陈晨笑了笑，“不像你，技术比我高。”
侯涛谦逊道：“你太抬举我了。我就是运气好。”
两人聊了几句，陈晨道：“睡觉吧。”
“嗯。”侯涛关了台灯，“我先去冲个澡，你等我。”
“好。”陈晨应道，“我等你，快点啊，不许偷懒。”
侯涛答应了一声，进浴室去了。
陈晨坐起身，给柳婷婷发了个消息：“婷婷。”
“你怎么知道我在上班？”柳婷婷很快回复了他，“我在值夜班。”
“猜的。”陈晨回复，“我今天在酒店遇见了你的表妹，听说你请假回家了。”
“哦……”柳婷婷迟疑了一阵，才道，“她没跟你说什么吧？”
“她没跟我说什么，但是我猜到了。”陈晨道，“我觉得她肯定说你坏话了。”
柳婷婷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你都猜到了。”
“我就知道，你们家那姑娘肯定不是个善茬儿，”陈晨道，“你别跟她硬碰硬，她那脾气，吃亏是肯定的。”
“她就是欺软怕硬。”柳婷婷道，“我都躲着她走。”
“别跟她硬扛，”陈晨道，“你斗不过她。”
柳婷婷道：“嗯……我尽量避免。”
陈晨：“行吧。反正她再敢找你麻烦，你立刻打电话给我。”
“好。”柳婷婷道，“谢谢。”
陈晨犹豫了一下：“我……能叫你一声婷婷吗？”
“嗯，可以呀。”柳婷婷道，“叫什么都无所谓。”
“……你还挺开明的嘛。”陈晨笑道，“其实叫名字更亲切一些。”
“嗯……”柳婷婷低声道，“谢谢。”
陈晨轻松地吐槽道：“你还挺爱哭鼻子的哈，婷婷。”
柳婷婷愣了一下：“嗯……我以为我隐藏的挺好。”
“我看出来了。”陈晨笑道，“你现在还哭呢？”
柳婷婷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了。”
“真没事了？”陈晨问，“如果有困难就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谢谢，真没事了。”柳婷婷道，“我先去休息了。”
“好，晚安。”陈晨道。
第二天清早，陈晨准时醒来，洗漱完毕后，带了两份报纸，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侯涛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问道：“你今天不去上班啊？”
“不去。”陈晨道，“今天是礼拜天。”
“礼拜天？”侯涛惊讶道，“那你想干嘛？”
“我想去爬山。”陈晨把一张卡放在桌上，“我去买车票。”
“爬山？”侯涛道，“你想爬什么山？西单还是东南亚？”
“不，”陈晨笑眯眯地说，“你陪我爬山。”
“你这不是胡闹么。”侯涛皱眉道，“这个月都快结束了，我哪有闲工夫陪你跑远路。”
“你就陪我爬个山，”陈晨道，“就当旅游了呗。”
“你想得美。”侯涛摇头道，“我忙得要死，还旅游，我疯了啊？”
陈晨笑嘻嘻地凑过去，伸手搂住他脖颈：“那就这么说定啦，我先把钱转给你。”
侯涛无奈道：“行，你赢了。”
陈晨笑眯眯地拿过笔记本和手机，飞速转账给侯涛。
侯涛接收到短信提示，看了一眼，忍不住感慨：“土豪啊……”
“那咱们赶紧出发。”陈晨拉起侯涛的胳膊往门外拽，“我都迫不及待了！”
“哎，慢点，慢点。”侯涛被他拽得踉跄前倾，险些撞墙，忙道，“我没换衣服！”
“没事儿，我帮你拿着。”陈晨拎着他的衬衫，“走吧。”
两人出了房间，柳婷婷刚巧也从自己房间出来了，见状笑了：“又去爬山？”
“对啊，婷婷你去不去？”陈晨热情邀请。
“不了，我昨天太累了，今天想睡一天。”柳婷婷道，“你俩玩开心啊。”
“你不去算了，”陈晨道，“侯涛，我俩去爬山，你要不要一块去？”
“我不去了，你们俩去吧。”侯涛摆摆手，“我今天有约了。”
陈晨道：“好吧，下周六我给你带礼物，我最近新淘了几幅画。”
“嗯，好。”侯涛应道。
“你俩等等我。”柳婷婷追上来，递给陈晨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你们拿去花吧。”
“诶……这多不合适……”陈晨忙推辞道。
“没关系，你救了我的命，”柳婷婷笑道，“别跟我客气了。”
“那好吧。”陈晨接过了银\/行\/卡，“下次我给你带好吃的。”
“好，我等着。”柳婷婷笑盈盈地挥挥手，“去吧。”
陈晨和侯涛坐了出租车，直奔山脚而去。
侯涛一路沉默不语，陈晨倒是兴致勃勃地跟他讨论各种风光和植被。
“你觉得我们这附近哪儿最漂亮？”陈晨问。
“嗯……”侯涛沉吟片刻，道，“应该是那边。”
顺着侯涛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云雾缭绕，仿佛仙境，山顶之上似乎有袅袅白烟飘散，颇有一番仙家妙境的味道。
“哇，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啊？”陈晨问，“看起来好高的样子，要爬很久吗？”
“它叫九华山。”侯涛答道，“位于西安西郊，是古代皇室祭祀用的神山，因为离京城比较近，所以香火非常旺盛，每年都会吸引一批虔诚的信徒来朝拜祈福。不仅如此，这个地方也非常灵验，据说很多有钱的富商和大户，都喜欢在这里购置房产，投资做慈善。”
“原来是这样，”陈晨啧啧称奇，“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侯涛笑道，“我爷爷以前也在这里买过房子。”
“真羡慕啊。”陈晨道，“可惜现在都卖完了。”
“是啊，”侯涛道，“听说明年还有呢，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联系。”
“不不不。”陈晨连忙拒绝，“我就随口说说而已。”
“你喜欢爬山？”侯涛问。
“喜欢呀。”陈晨点头，“但是没时间，一般都是周末或者节假日去爬。”
“那你以后要是有时间了，就叫上我。”侯涛笑道，“我陪你一块儿去。”
“好啊。”陈晨点点头，又问，“那你有时间了就去么？”
“嗯，”侯涛思索片刻，“我尽量抽时间吧，不过你知道的，我最近比较忙。”
“我懂我懂，”陈晨拍拍侯涛肩膀，“理解，我都理解。”
“谢谢。”侯涛微微一笑。
“不客气。”陈晨道。
两人一路聊天打屁，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这里真漂亮。”陈晨站在悬崖边上，俯瞰四周。
“对呀，我爷爷说过，这里是‘九华山’。”侯涛道，“山势雄伟，峰峦叠嶂，气象壮丽，所以才被称为‘九华山’。”
“九华山……这个名字真有意思。”陈晨抬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眯缝着双眼眺望远处群山，喃喃道，“九华九华，难怪九华……”
“我们再往上走走，”侯涛建议道，“从这里到山顶还有段距离，爬上去也许会更舒服些。”
“好！”陈晨欣然应允，两人便继续向上攀登。
山势越来越陡峭，两侧树木愈加葱茏茂密，山坡之间长满了参天古树。
“咦？”侯涛忽然停下脚步，低声喊道，“你看！”
陈晨顺着他的目光转身，果然看见远处山谷之中有一抹翠绿色的轮廓，像一颗翡翠镶嵌在深邃的蓝色山谷之中，清泉汩汩流淌，水汽氤氲。
“哇哦。”陈晨忍不住感叹，“好美！”
“是啊……”侯涛轻声念道。
他的表情变幻莫测，脸颊紧绷着，显出一丝隐约的愤怒，拳头慢慢攥成了拳头状。
陈晨敏锐地察觉到了侯涛的异常，转头问：“怎么了？”
侯涛没有立即回答他，却伸手拉着陈晨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身后。
陈晨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侯涛是怕他受伤害。
“你干嘛？”陈晨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控制。
“别动，”侯涛压低声音警告道，“别乱动！”
陈晨不敢造次，乖乖地停止了挣扎，却仍旧皱眉盯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似乎在判断侯涛究竟想干什么。
侯涛缓缓放松力度，将陈晨揽在怀中，背靠着山壁蹲了下来。
“喂。”陈晨低声道，“你搞什么呀？”
侯涛沉默着摇了摇头，示意他噤声。
陈晨只好闭嘴不语，却依然保持着警惕。
侯涛握着陈晨的手腕，将他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按住陈晨的头，不让他扭头去看。
几分钟后，林中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声。
一个穿着黑衣的瘦削女孩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她带着黑色的棒球帽，戴着宽沿墨镜，身形消瘦，整张脸藏在阴影里。
“柳婷婷？”陈晨惊讶道。
柳婷婷摘掉墨镜，露出一双漆黑的瞳仁，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真巧呀。”陈晨笑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和我朋友一起来玩的。”柳婷婷指了指旁边，“我的朋友就在那边。”
“好。”陈晨道，“我先过去找他们，稍等一会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用了，”柳婷婷淡淡道，“我还有事。”
“好吧。”陈晨点点头，冲侯涛使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朝那边走过去。
柳婷婷始终盯着他俩的背影。
待他们拐弯之后，她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冷漠地说了句：“我失败了。”
对方似乎怔了一下：“什么？”
“我没办法引蛇出洞了，”柳婷婷道，“陈晨和他的助理都在。”
对方沉吟良久，才开口道：“他现在是你的敌人？”
柳婷婷冷哼一声：“如果你不愿帮我，那就算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你误会了。”对方道，“我不是不肯帮你，而是……我需要考虑一下。”
柳婷婷挂断电话，站在原地凝神思忖片刻，又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吩咐道：“你去找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联系上面派下来的人，告诉他们我准备行动了，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柳姐。”助理担忧地问，“万一被陈晨发现怎么办？”
“他发现又怎么样？”柳婷婷嗤笑一声，“他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还能把我抓起来？再者，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又有多厉害。”
“可是万一他向侯涛求援呢？”助理犹豫道，“毕竟侯涛比较危险。”
“侯涛？”柳婷婷冷哼一声，“他不过是个跑腿的，陈晨凭什么听他的？你别忘了，当初他为什么会落魄至此，全拜陈晨所赐。”
助理迟疑半晌，说道：“柳姐，你确定吗？侯涛毕竟是……”
“他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我不清楚？”柳婷婷不屑道，“他父亲死后，他的妈妈病逝，他就寄养在舅舅家，每月领几千块钱的生活费，还要照顾一个三四岁的弟弟，简直是倒贴。他那时候刚刚高中毕业，哪里能够供养得起一个拖油瓶弟弟？后来他就跟着陈晨混了，这也算报应吧。”
“那他的母亲呢？”助理不解道，“您怎么知道？”
“呵呵，我猜的。”柳婷婷嘲讽道，“他的母亲在他刚满18岁那年就因疾病去世了。”
“这么巧？”助理难以置信道，“我怎么从来没听侯涛说过？”
柳婷婷冷笑道：“他那种穷光蛋，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主动说出来给你笑话！”
“但是……”助理仍然觉得有些不妥，“万一他撒谎呢？”
“这种事情，他骗得了谁？”柳婷婷冷冰冰道，“他敢撒谎，你尽管试试看。”
侯涛和陈晨来到了林子深处。
侯涛将一包烟递给陈晨：“抽一支吗？”
“嗯。”陈晨接过烟，叼在嘴里，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两人并肩坐在石头上，吞云吐雾间，各怀心事。
过了许久，陈晨叹息道：“你不该来这儿的。”
“我知道。”侯涛答道，“可我还是来了。”
“因为那个秘密？”陈晨轻声问。
侯涛微微颔首，沉默片刻，才苦涩道：“是啊，因为那个秘密。”
“你……”陈晨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侯涛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掐灭，抬眸看着远方，缓缓说道，“陈晨，这是我欠你的。”
陈晨低下头，轻声道：“其实也不算。”
侯涛转头看着他：“不算？那你还留在这儿干嘛？”
“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自私。”陈晨垂下睫毛，“侯涛，我们俩之间没有谁欠谁。”
“那你为什么还不离婚？”侯涛反唇相讥，“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你耽搁了我多少事情？”
陈晨哑然无语。
“陈晨，这次是真的没有退路了。”侯涛望着天边渐暗的太阳，喃喃道，“我没办法放弃。”
“我知道，”陈晨低声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一下。”
“这件事没有什么考虑的余地。”侯涛摇了摇头，“我必须得到它。”
陈晨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想说，可是每次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曾经劝过侯涛，不要走这条路。
可是他不忍心，更不舍得。
“陈晨，我们结束吧。”侯涛平静道，“你回到你的岗位上，我继续我的工作。你不用担心我。”
“侯涛。”陈晨轻声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侯涛闭上眼睛，疲惫地揉捏眉心：“这么说，你已经做出决定了？”
“对不起。”陈晨咬紧牙关，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侯涛站起身，朝着树林的另一侧走去。
“等等。”陈晨叫住他。
侯涛停步。
“你还是先听听我的建议吧。”陈晨顿了顿，“我不愿意看到你走错路。”
“谢谢。”侯涛扯了扯嘴角，“但是我不需要。”
他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陈晨独自坐在原地。
他仰脸看着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明白侯涛是铁了心了。
他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阻拦，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即使买得起。
夜晚，侯涛回来了。
“吃饭吧。”侯涛淡淡道，“今天是周五，不忙的话明天休息，后天开始上班。”
“不累。”柳婷婷微笑道，“今天晚上我给你煮面条吃吧。”
侯涛皱眉道：“不必。”
“我都说了你不要拒绝。”柳婷婷拉起他，“我帮你把碗筷摆好。”
她端着热腾腾的汤面条从厨房走出来，放在餐桌上：“尝尝我手艺怎么样？”
侯涛瞥了她一眼：“挺好吃的。”
“那你快趁热吃吧。”柳婷婷笑道。
侯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青菜放在汤里涮了涮，慢慢送入口中。
柳婷婷见状，便笑眯眯道：“怎么样？”
“嗯。”侯涛简短道。
“好吃就多吃点，别嫌弃哦。”柳婷婷笑吟吟地看着他。
侯涛不置可否。
“哎，”柳婷婷突然叹了口气，“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嗯？”侯涛抬眸看向她，似乎不明所以。
“我……”柳婷婷神色黯然，“不能生孩子了。”
侯涛怔愣片刻，随即释然地勾了勾嘴角：“我还以为什么事儿。”
“我不想拖累你。”柳婷婷咬了咬嘴唇，“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的身体确实有些问题，我不敢冒险。”
“傻瓜，这种话不许乱说。”侯涛安慰她，“你的身体肯定没问题。”
“可是我不敢赌啊。”柳婷婷低声啜泣，“万一……”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乖乖养病。”侯涛摸摸她的头，“医院和检查报告都已经收集齐全了，我们可以尽快去医院做手术。”
“不，”柳婷婷抓住侯涛的衣服，哀求道，“我不想去。”
“你不去我怎么照顾你？”侯涛耐心地哄她，“听话，好吗？”
“可是我怕……我害怕……”柳婷婷抽噎着，“我怕万一……万一手术失败，我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
侯涛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温言软语道：“你忘了吗？我会陪着你，直到手术成功。”
“那如果手术失败了呢？”柳婷婷哭着问。
侯涛沉默良久：“我也会陪着你。”
柳婷婷扑进他怀里，泪流满面：“侯涛，我不想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们分手好不好？”
侯涛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不行！”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我不同意。”
众人转头望去，却见是侯涛的父母。
“爸妈？”柳婷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迎了上去，“您二位怎么来了？”
“我不同意你们分手！”侯父瞪着侯涛，“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你要是真的爱她，就应该娶她。而不是因为她家里穷，就抛弃她。”
“阿姨，您误会了。”柳婷婷赶忙解释道，“其实我和侯涛早就认识了，而且我们……”
“我知道。”侯母打断了她，“我不是怪你。我是怪你自己太不坚持，不够努力。”
柳婷婷愣住了。
侯涛皱眉道：“妈！你又在闹什么！”
“你闭嘴！”侯母狠狠盯着他，“你这个逆子！我就不信你对这个狐狸精一点感情都没有！”
“妈！”侯涛忍无可忍道，“请你尊重我们的婚姻。”
“我尊重？”侯母怒极反笑，指着侯涛质问道，“你倒是说说，你尊重过你自己吗？！你要是能像个爷们儿一样跟我保证，说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她，哪怕有一丁点不舍，我也不用操这份闲心。”
柳婷婷红着眼睛道：“阿姨，我理解你担心侯涛的心情，但是……”
“别叫我阿姨！”侯母厉声喝斥道，“你不配这么称呼我！”
“妈！”侯涛怒道，“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侯母怒道，“是谁在闹？”
“你别忘了，是你先提出要把我送走的。”侯涛深吸一口气，“当初要不是你逼着我离开，我现在还在读书，根本不会遇到柳婷婷。既然你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那你就不应该插手我的感情！”
“侯涛……”柳婷婷拉了拉侯涛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毕竟他父亲就站在旁边看着。
侯涛握紧拳头，克制着自己的火气。
侯母气得浑身颤抖：“你……你还有脸说！当初你非要选择这条路，你以为我们愿意？！”
“妈，你别说了！”侯涛痛苦地按住额头，“是我错了，是我执迷不悟！所以我才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但是我绝不后悔。”
“好！很好！”侯母气急攻心，胸脯剧烈起伏着，“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拿你半点办法也没有。从今往后，你的事与我们老两口毫无关系，你爱找谁找谁！”说完便捂着胸口踉跄着跑向电梯。
柳婷婷吓坏了，慌忙追上前去扶她：“阿姨，您慢点儿……”
“滚！”侯母狠狠推了她一把，“你给我滚远点儿！”
侯涛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妈。”
“别碰我！”侯母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你就是被她勾引得神志不清，变成了一个废人，也要护着她！”
侯涛低声道：“妈，婷婷是我最爱的女孩子，你不该那样对待她。”
侯母冷哼一声：“你爱她？你确定？”
侯涛咬牙切齿地道：“我确定！”
“好，那就等你醒悟的那一天。”侯母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你最好记得今天说的话，否则你将永远都不是我的儿子！”
侯涛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侯父叹了口气，对柳婷婷道：“婷婷啊，伯父谢谢你对小涛的照顾。你们俩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你的包容体谅。”说罢，又转向侯涛，“你也听你妈说了吧？如果你真的决心要跟婷婷在一起，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说。”侯涛抬眸看着他，“只要我做得到。”
“很简单，”侯父缓缓道，“明年春节之前，你要结婚。”
“我拒绝。”侯涛沉默片刻，斩钉截铁地吐出三个字。
“你说什么？”侯父惊讶地看着他。
“我说我拒绝。”侯涛平静道，“如果你们真的想抱孙子，可以找个代孕的。”
“代孕？”侯父瞪着他，“你觉得代孕的能比婷婷更贴心吗？”
“我觉得代孕的不行。”侯涛摇头道，“首先我和婷婷并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合在一起。其次，代孕的人一旦怀上孩子，她就会失去工作，或许连家庭都会失去，而婷婷不一样。她是独立自由的，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有自己喜欢的工作，有自己的朋友圈子，还有爱她疼她的家人，她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如果我娶了代孕的妻子，我会失去这些，甚至还会失去婷婷。”
侯父怒道：“你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婷婷现在每周五晚上都会加班到凌晨四五点钟，有时候甚至熬夜到半夜三更！她不仅要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还要抽时间画设计稿，还要陪我们聊天打牌……”
“那是因为我。”侯涛道，“我不能给她带来快乐。”
侯母哭喊道：“那她也不会放弃你！”
“妈……”侯涛闭上眼睛，疲惫地道，“算我求你，别折磨我们了。”
柳婷婷哽咽着说道：“叔叔，阿姨，请你们相信我，我和涛涛是真心相爱的。我会努力赚钱养活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孝敬二老，让你们安享晚年的！”
侯父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怜惜。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见侯母突然冲进厨房，抄起菜刀就朝着柳婷婷砍去！
柳婷婷吓得尖叫了一声，拼命躲闪，侯涛眼疾手快挡在她身前，柳婷婷惊呼一声，侯涛闷哼一声倒退几步，摔倒在地。
“爸爸！”侯峰和侯浩慌忙跑过去。
侯父愣住了，手里拿着菜刀，呆若木鸡地望着地上躺着的侯涛，喃喃道：“你……你怎么不躲呢？”
侯涛挣扎着爬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侯涛肩膀上的伤口，鲜血顿时汩汩流了出来，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爸……”侯峰急道，“你赶紧把刀扔掉啊！”
“你爸不会扔的。”侯母抹着眼泪道，“他不舍得。”
侯峰急道：“那也不能杀人啊！”
“没错。”侯母点头道，“我不会杀人的。”她把菜刀交给侯峰，转身扑到了侯涛的身上。
侯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侯峰慌乱地举高刀，侯涛忍着痛道：“小峰，别……别动……”
侯峰僵硬地站着，手里的刀始终举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侯涛喘息道：“你……你把刀放下……别吓唬我爸妈……”
侯峰咬牙道：“爸……咱们报警吧……”
“报警？”侯父冷笑了两声，“你以为警察是吃白饭的吗？”
侯峰犹豫着道：“可是爸，咱们不能让他们继续害你们……”
侯父摆摆手，示意他闭嘴。随即转脸对柳婷婷说道：“婷婷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是小涛他脾气倔，认定的事谁劝也不管用，所以我们才会想到让你帮忙劝劝他……”
“爸！”侯峰急得直跺脚，“咱们报警吧！”
“报警？”侯父怒道，“你懂法律吗？你知道该判多少年刑吗？我是不想再坐牢了，我想早点出去，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毁我啊！”
“不是我要毁您……是他们要毁您啊！”侯峰红着眼眶说，“他们要逼死您呐！”
“他们不敢的！”侯父道，“只要我不答应，我们就可以幸福美满地过一辈子！”
“我不信。”侯涛说，“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涛涛，听话，你跟你妈走吧。”侯父无奈地叹息道，“我会好好活着，你不必担心我。”
“爸……”
“我会去看你的。”侯父说完，扭头对柳婷婷道，“婷婷啊，你不用怕，他们不会拿刀砍你的，只是想让你离开我儿子。”
柳婷婷含泪点头：“我愿意，叔叔。”
“谢谢你了婷婷。”侯父欣慰地说，“你先收拾东西离开吧。”
柳婷婷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情绪，点头道：“嗯……”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从沙发旁边的纸盒里拿了一包纸巾，蹲下来默默地收拾东西。
“婷婷！”侯父忽然叫住她。
柳婷婷抬头看向侯父。
“我们家欠你太多。”侯父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你救了我儿子，又肯陪我儿子度过最艰难的时光，我替我们全家都感激你！”
“不，不用的……”柳婷婷摇了摇头，低声道，“叔叔，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侯父叹了口气，道：“好好照顾自己。”
柳婷婷哽咽地点了点头，低着头飞快地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然后关上车门。
“等等！”侯涛忽然叫住她。
柳婷婷诧异地回过头。
侯涛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慢朝她走了过去。他走到柳婷婷面前，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微微颤抖的双唇，还有那双噙着泪水的明眸，他低沉地问：“你……恨我吗？”
柳婷婷摇了摇头，哭泣道：“不恨，我喜欢你，我不恨你……”
“傻瓜，你怎么能骗我呢……”侯涛喃喃道，“如果我没猜错，今天你之所以来找我，其实是被人威胁了，对不对？”
柳婷婷愣了一下，惊愕地看向他。
侯涛微微笑了笑，柔声道：“我知道。”
柳婷婷怔了怔，眼神闪烁了片刻，点了点头：“是……是。”
“我不怪你。”侯涛说，“因为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你只是个受害者。”
柳婷婷抽泣道：“侯大哥，你……”
侯涛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原谅你。”
柳婷婷破涕为笑。
侯峰松了口气。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走？”侯涛问。
“等爸爸病好了，我们立刻就走。”柳婷婷坚定地道，“不会留在这里了。”
侯涛点了点头，又说：“谢谢你。”
柳婷婷连忙摇头，羞怯地垂首：“没有，没有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送你回家吧。”侯涛拉起她冰凉的手。
“别，别！”柳婷婷吓了一跳，慌张地推拒，“这里……这里有摄像头……”
“放心，我有办法。”
“不，不，还是我送你吧……”
侯涛笑了笑，拉着柳婷婷往楼梯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保证不让别人发现。”
“我……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柳婷婷低声道，“我很丑……不想给别人看见。”
侯峰顿时僵住了，停下脚步。
柳婷婷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侯峰勉强笑了笑，“走吧。”
“嗯。”柳婷婷挽住他的胳膊，跟他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直达顶楼，柳婷婷扶着墙出了电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侯峰。
“你……还好吗？”
“挺好的，没事。”
两人走了几步，来到柳母的房间前。
柳婷婷犹豫了一下，敲响了房门。
屋内传来柳母略显疲惫的声音：“婷婷？”
柳婷婷打开门，露出半颗脑袋：“阿姨，我有些事想请教您。”
“哦，进来吧。”
柳母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我想请教您，”柳婷婷说，“当年我爸妈离婚之后，您是不是一直帮助我爸养着孩子？”
“呃？”柳母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啊，他们离婚后，我就帮他带着孩子了。”
柳婷婷继续问：“可是为什么我记忆中，我从来没见过我的弟弟妹妹？”
柳母皱眉思索了片刻，说：“你是三个月以后才出生的，而且出生那天就是冬天。我们家没有暖气，我怕冻坏孩子，就把他们都放到阳台了，你出生以后，我抱你下去晒了晒太阳，他们才回来的。”
柳婷婷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从三个多月就被你抱到阳台晒了？”
“没错儿。”
“可我记得我是在六月份出生的，怎么会是三月呢？”
“呃……”柳母尴尬道，“可能是当时天气冷，阳光比较少？我也搞不清楚了。”
“可是，我从六月份就一直待在家里啊。”
“呃……这个，这个……”柳母支吾了半晌，说，“这可能是你的先祖遗传了你妈妈的体质，你刚出生没几天，就不爱哭闹，吃东西特别香，所以你出生后没多久，就被你爸爸接到美容院里去了。”
柳婷婷咬了咬嘴唇，迟疑着问：“那我弟弟妹妹呢？”
“他们……”柳母叹息道，“他们出生那天，也是冬天。”
“我妈妈也是在春天离开我的……”柳婷婷喃喃道，“对不起。”
“你不用自责。”柳母安慰她，“每个家庭都有各种状况，这种情况并非偶然。再说了，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毕竟……你是我亲孙女嘛！”
柳婷婷听了柳母的话，反倒更加愧疚，泪珠忍不住又掉了下来：“对不起，奶奶，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也许早就嫁给侯叔叔了。”
柳母急忙道：“傻丫头，这是你们的缘分，不能怪你，不能怪你……”
“不过，我爸妈是怎么离婚的，为什么我没听他们提起过？”柳婷婷追问道，“还有，我爸爸现在在哪里工作？”
“这个……”柳母犹豫了半晌，吞吐道，“唉……他们离婚，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么原因？”
柳母沉吟道：“这件事，我和你侯叔叔一直觉得挺亏欠你们的，所以也没好意思告诉你。你爷爷奶奶走得早，我和你侯叔叔结婚的时候，你爸爸还只是个医生，我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你爷爷奶奶死的时候，我怀孕了，生了你，你爸爸知道了很高兴，说是要娶我做媳妇，你爸爸是真心喜欢我的，我也挺喜欢你爸爸，我们俩相处得也不错。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柳婷婷问道。
“后来你妈妈突然找到了你爸爸，要求复婚，你爸爸当然是拒绝的。但是你妈妈态度坚决，不依不饶地逼迫你爸爸，最后……最后他就答应了。”
柳婷婷惊讶道：“妈妈怎么会找到我爸爸？”
柳母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你爸爸好像说，你妈妈找到他之前就认识他，他们俩之前就谈过恋爱。至于你妈妈为什么会找上你爸爸，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你妈妈也很快就跟别人跑了。”
柳婷婷震惊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柳母说，“其实我觉得你妈妈挺过分的，你看我们两个多恩爱。”
柳婷婷无语凝噎。她虽然不懂感情，却也明白，柳父柳母当初一定很恩爱，否则也不会有柳婷婷的存在，柳婷婷也肯定不会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你爸爸答应跟你妈妈复合以后，我们俩关系越来越好，感情很稳固。”柳母说，“后来我就跟你爸爸坦诚了我们俩已经有了个孩子的事情，他很惊讶，说是不想耽误了我。我说既然我们在一起了，就要互相包容，互相理解，如果我们连彼此都无法信任的话，何谈共渡余生？你爸爸说，我说的对。”
“你爸爸当时还是单身吧？”柳婷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我们是大二的时候认识的。你爸爸在一家私立幼儿园教小朋友，而我是一名大四的研究生，我们就成了校友。那时候我们俩经常约着逛街看电影，你爸爸对我也很好，有时候晚上送我回家，或者带我去吃饭。”
柳婷婷轻声道：“难道他那个时候……”
“是的。”柳母点点头，“那时候我们感情正浓烈着呢，他对我特别好。”
柳婷婷沉默了片刻：“所以他才会把钱拿出来买房子，给我留条退路？”
“嗯，他当时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又闹翻了呢？”
“那时候你妈妈的事业刚起步，需要资金周转。”柳母道，“你爸爸不愿意借钱给她，你妈妈就跟他吵架了，后来就离婚了。”
“这些事情，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柳婷婷哽咽道。
“因为……”柳母眼圈微红，“因为你爸爸一直都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
柳婷婷低垂着头，眼眶湿润：“所以你们就瞒了我整整十五年，对吗？”
“唉！”柳母叹了口气，伸手揽住柳婷婷的肩膀，“婷婷，你爸爸当时确实很痛苦。”
“可是他们已经结婚了啊！”柳婷婷道，“为什么非要离婚？”
“他们的婚姻并不牢靠，当时你妈妈的事业刚起步，她自己也需要钱。”柳母说，“你爸爸的工资卡被冻结了，他们根本凑不齐买房的钱。”
“这么说来，是我害了爸爸？”
“你千万别这么说。你也是受害者。”柳母擦擦眼角，“你爸爸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更不想让你内疚，他不想让你有心理压力。”
柳婷婷闭上眼睛，泪水滚落，“妈妈……我恨我爸爸。”
“婷婷，你听我说。”柳母搂紧她，“妈妈希望你能原谅你爸爸，毕竟他曾经是个优秀的男人。”
柳婷婷抽泣着道：“我知道。”
“我希望你能够原谅你爸爸。”
柳婷婷抬起头，含泪道：“您不怪他抛弃妻子？”
“我不怪他，”柳母说，“我知道他当时也是没办法，你妈妈不肯放过他。”
“为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柳母说，“我只记得我嫁进侯家之后，你爸爸和你妈妈经常吵架，我劝他们好几次，但是你妈妈一句话都不听。你爸爸脾气比较暴躁，动辄摔东西骂人，每次都是我去收拾烂摊子。”柳母笑道，“你爸爸脾气不好，但是他对我很好。”
“所以他不肯再娶，就怕继续跟你妈妈过不去？”
“是的。”柳母说，“他们俩的矛盾，我也不敢掺和，只希望你们兄妹三人能平安长大。”
“现在，我们兄妹三人都过得很好。”柳婷婷流泪道，“可是我爸爸……”
“你爸爸不想让你内疚。”柳母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你不要觉得愧疚他，你没有做错什么。”
柳婷婷咬住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爸爸也是个倔脾气。”柳母叹息道，“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遇见了你妈妈。”
柳婷婷低下头，没有说话。
“其实你爸爸这一辈子过得挺辛苦的，你也许不知道，他当年刚进建设银行的时候，一个月工资只有两百多块。你奶奶病倒了，欠了高利贷，你爸爸只能去打零工赚钱，他一天跑两趟地铁，一趟八站路。”柳母道，“他一个人在外地挣钱，我却在家照顾病重的老婆。”
柳婷婷咬住嘴唇，忍住眼泪。
“后来你爷爷过世了，我又守寡三年，你爸爸才有了第二春。”柳母叹息道，“可惜你妈妈走得早。”
柳婷婷低下头去，用双手遮住脸庞。
“后来你爸爸有了钱，就在城郊买了栋房子，装了空调和电视，还请保姆。”柳母道，“他在老家种了两亩水田，种了蔬菜瓜果，还养了两条狗，还盖了房子，过得真是风光。可惜啊……”柳母顿了顿，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后来爸爸又找了个女朋友，还结了婚。”柳婷婷道，“他的那套房子，是前妻留给他唯一的遗产。可是爸爸后来又跟她离婚了。”
“离婚了？”柳母惊讶道，“这是为什么？”
“他们离婚，是因为我的缘故。”柳婷婷道，“那个女孩子怀孕了，我爸爸嫌弃她家境贫寒，坚决要跟她分手，可是那个女孩子却死活缠着我爸爸，非要把孩子留下来。”
“哎呀！真是造孽！”柳母道，“怎么能让人家未婚先育呢！”
“可是爸爸一向很爱我，舍不得我伤心。”柳婷婷道，“最后还是答应帮她带孩子，但是孩子必须改姓。”
“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柳婷婷说，“他们结婚后，那个女孩子就搬出去了，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直到今年，爸爸突然问我要户口簿，说要把孩子抱给我看，我才知道他们居然瞒着我结了婚。”柳婷婷抹抹眼泪，“妈妈，那个女孩儿叫什么？”
柳母叹息道：“叫杨晓晴。”
“她是我的同班同桌？”
“不仅如此，”柳母道，“她还是你爸爸的初恋女友。”
柳婷婷愣了愣：“我们班的班花吗？”
“是啊。”柳母说，“她和你爸爸认识了很多年， 从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直到高三才毕业。”
“她和你爸爸结婚以后，还有联系吗？”
“我也不知道。”柳母摇摇头，“你爸爸从来没提起过。我问过他，他说他和杨晓晴已经断绝关系了。”
柳婷婷沉默片刻，说：“妈妈，我想去看看那个杨晓晴。”
“嗯？”
“我想亲眼确定一些事情。”柳婷婷说，“如果真像我猜测的那样，我想替我爸爸去讨个说法。”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柳母拉着她的手说。
柳婷婷点点头。
侯涛和王鹏飞等在楼下，柳父坐车回去休息了。柳婷婷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墨镜，下楼来，对王鹏飞笑了笑：“你送我去吧。”
王鹏飞连忙站起身：“好。”
柳婷婷和王鹏飞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柳母则坐在后排。
王鹏飞启动汽车，问柳婷婷：“去哪里？”
“随便走走吧。”柳婷婷轻声道，“反正我也没什么目标。”
“那……要不要我带你逛逛街？”王鹏飞说，“我记得你喜欢吃西餐厅的甜品。”
“谢谢，不用了。”柳婷婷道，“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就随意转转。”
王鹏飞便闭紧嘴巴，一言不发。
汽车缓缓沿着宽阔笔直的柏油马路驶去，穿过繁华热闹的商场和喧哗嘈杂的酒店，路边的霓虹灯逐渐稀疏起来，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柳婷婷忽然觉得疲惫无比。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夜景。
车窗被敲响了几下，柳婷婷抬眸看去。
王鹏飞探过头来说：“柳婷婷。”
“嗯？”
“我有话想和你说。”王鹏飞犹豫了一下，“能借一步说话吗？”
柳婷婷点点头，推门下车。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处安静咖啡馆。
王鹏飞说：“你别误会，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你和我爸之间的事情，所以……”
“你想说什么？”柳婷婷淡淡道，“是我爸逼你追求我的？”
王鹏飞尴尬地咳嗽一声，说：“我只是听我爸说，你和我爸曾经是同校同班同宿舍的同桌。而你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你甚至为了他退掉了自己的专业课考试。”
柳婷婷冷笑了一声：“你爸是个老师，你当然希望我爸对他言听计从。”
“我爸不是那种人，他只是想保护你……”
“你想保护我？”柳婷婷打断道，“你们父子俩都觉得我是个麻烦精吗？”
王鹏飞急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够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柳婷婷平静地看着他，“你不用再说了。”
王鹏飞怔住了，不解地看着她。
柳婷婷垂下眸子，语气低落地说：“我明白。你爸妈都很担心我。”她顿了一下，又道，“可我和他们并不熟悉。我们见过的次数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二十次。”
王鹏飞哑然道：“对不起……我……”
“我没怪你。”柳婷婷摇摇头，“我知道这不能怪你，你只是想保护我而已。”
王鹏飞张了张口：“……我……”
柳婷婷苦涩地弯唇一笑：“你别急着否认，我理解你的立场。你肯定觉得，我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完全不需要你爸爸帮助我。”
“不是！”王鹏飞急忙辩解道，“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柳婷婷说，“你只是想帮我而已，对吗？”
王鹏飞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柳婷婷叹了口气，“我一向把你爸爸当成最尊敬的长辈，但我却从未想过要依赖他。”
“你的意思是……”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离开了他，我什么都做不成。”柳婷婷低声说，“所以我一直尽量避免给他添乱。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躲起来。”
王鹏飞说：“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他是为了我好？”柳婷婷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就找一家餐厅，每天端盘子洗碗。我还会给孩子买奶粉，照顾他们长大。我会努力赚钱养活我的弟弟妹妹，让他们不受穷，也不用像我一样，每天晚上失眠。”
王鹏飞呆了呆，沉默片刻：“可你不会幸福的。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有更广阔的天空。”
“不。”柳婷婷摇摇头，“我没有想过要结婚，也没有想过要谈恋爱。”
王鹏飞诧异地睁大眼睛：“你……”
柳婷婷微笑着：“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找份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虽然现在工作挺难找的，但我相信凭我的努力，迟早有一天会找到工作。我也想找个喜欢的男人，结婚生子，幸福地过日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侯涛呢？”王鹏飞问出了内心疑惑，“他根本配不上你。”
柳婷婷轻笑一声：“因为我想找一个喜欢我，愿意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啊。他是个老实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人品值得我托付。”
“可是我听我爸说，他的脾气特倔，你们恐怕不容易过一辈子。”
“那又怎么样呢？”柳婷婷反问道，“我又不是靠他的脾气过日子。我只是想找一个喜欢的人而已。如果我不喜欢他，即使他脾气再坏，我也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
王鹏飞愣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柳婷婷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皱眉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王鹏飞摆手，“只是替你高兴。”
“高兴？”柳婷婷纳闷道，“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人，也是这样想的。”王鹏飞坦率道，“你比我勇敢多了。我爸说，女孩子不应该太坚强，需要有一颗柔软的心，才能获得幸福。可惜他不懂女人，不知道怎么做才叫温柔。”他说到这里，神情变得黯淡下去，“我妈妈死后，我爸爸就把所有精力放在了工作上。他不关心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我从小就觉得他冷漠无情。他对我和弟弟妹妹都不亲近，也从来没对我露出过父亲应该有的笑容。可是我知道，他是爱我们的。他把我们带到了世界上，给予了我们全世界最好的东西，这些都足以抵消他曾经犯下的错误。”
“……”柳婷婷听了他的话，心底隐约涌动着酸楚与感动。她抬头望着王鹏飞，眼前渐渐模糊了。
“你说得对。”柳婷婷吸了吸鼻子，“我们应该相互包容、相互理解，彼此支持、彼此体谅，才能过好今后的日子。”
王鹏飞看着柳婷婷，脸颊涨红，心脏扑通狂跳。
两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坐在车厢后座，静静地凝视着彼此。
“谢谢你……谢谢你肯原谅我。”王鹏飞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我会努力忘记过去，努力做个合格的男朋友。”
柳婷婷笑了，眼眶却湿润了。她伸出手去，轻抚王鹏飞的脸庞，将泪水拭净。
她喃喃道：“谢谢你。谢谢你。”
“别哭了……”王鹏飞慌忙抽纸巾递给柳婷婷，“都怪我嘴笨，没哄好你。我下次改进，保证让你满意。”
柳婷婷擦擦眼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关系。”
“真的吗？”王鹏飞欣喜若狂，“那你答应和我交往吗？”
“嗯。”柳婷婷点点头，“等我找到工作了，再告诉你。”
“好。”王鹏飞激动地握紧拳头，“我一定会帮你的！”
“不用啦。”柳婷婷说，“我还是先试试吧。”
“嗯，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点儿。”王鹏飞叮嘱道，“有事情随时打电话给我。”
“好。”
“那我先走了，拜拜。”王鹏飞挥手离开，转身向停车场外跑去。柳婷婷目送他远去，心底暖融融的。
侯涛走过来，站在柳婷婷身边：“柳姐，咱们回家吧？”
“好。”柳婷婷笑了笑，“回家吃饭。”
晚上八点，侯涛准时敲响了陈芳华的房门，陈芳华披着睡衣开了门，一见他便露出笑脸：“小侯，快请进。”
“伯母。”侯涛换上拖鞋，把礼物拿出来，“这是我买的一套首饰，希望您喜欢。”
陈芳华惊讶道：“哪儿的东西？”
“是我爸买的，他说他在商店遇到了。”
“哦……”陈芳华迟疑片刻，笑着收了下来，“谢谢啊。”
侯涛在沙发上坐下来，问道：“伯母，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陈芳华叹了口气：“唉，不提了，越说越难受。我就盼着他们俩赶紧结婚算了，也免得每次看见他们俩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心里膈应得慌。”
侯涛安慰道：“您不用担心，他们俩现在挺好的。”
“我倒不担心他们俩会吵架。”陈芳华摇了摇头，苦涩道，“我就怕他们俩再这么折腾下去，早晚会散伙儿。”
侯涛劝道：“您别担心，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陈芳华叹了口气：“哎，只能这样了。”
两人聊了一阵子，陈芳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侯，明天周末了，我想请你来陪我逛街，顺便给我挑选一套珠宝，你看行吗？”
“当然可以了！”侯涛连声答应。
陈芳华笑道：“我就知道，小侯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
侯涛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腼腆地挠了挠脑袋。
“我们家的钥匙都归你掌管了，我就跟你直说吧。”陈芳华说道，“婷婷那丫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倔强，其实内心特敏感，她很在乎我对她的态度。如果我跟她说我想跟她好好谈谈，她肯定立刻就拒绝了。所以，还需要你多帮我美言几句啊。”
“放心吧伯母。”侯涛拍拍胸脯，“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您劝服她。”
陈芳华欣慰地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侯涛说，“明天早上七点半，我来叫您。”
陈芳华颔首答应，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把侯涛送了出去。
刚出屋子，柳婷婷正巧从卫生间里出来，见了侯涛，笑道：“侯涛，怎么这么久？”
“哦……我们在聊些别的事情呢。”侯涛说，“那我先回宿舍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侯涛点点头，朝自己的宿舍走去。他一进屋，便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宿舍里并没有人。他环顾四周，确信整栋楼只剩下他一个住户了。
他摸了摸床铺，发现褥子是凉的，显然已经有段时间没人睡了。他皱眉，暗想：难道这屋里闹妖怪了不成？
“你醒了？”门外传来李芸的声音。
“芸姐？”侯涛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我刚搬过来，你就搬走了。我还想找你聚聚呢。”李芸抱怨道，“我还打算带你去我家玩玩呢。”
“呵呵，我最近太累了，就没去找你。”侯涛讪笑道。
“对了，这是我妈做的饺子，给你尝尝。”李芸将保温桶递给他，“还热着呢。”
侯涛闻到香味，食指大动：“谢谢芸姐，那我就不客气啦。”
李芸抿嘴一笑：“快趁热吃。”
“嗯。”侯涛拆开塑料纸，拿出碗筷和饺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吃得很认真，一粒米饭都没漏掉。
李芸坐在旁边，含笑看着他。侯涛抬头看看李芸，忽然问道：“芸姐，你今年三十几了？”
李芸微怔：“怎么？”
“呃……你长得很漂亮，像二十六七的女孩子。”侯涛解释道，“而且你穿着打扮都很年轻。”
李芸脸色稍霁，但仍然嗔怪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哈哈哈……是吗？”侯涛尴尬地笑道，“芸姐真年轻！”
“哼。”李芸白他一眼，站起身道，“我去洗澡了。”
侯涛忙问道：“你住哪儿啊？”
“隔壁。”李芸走向浴室，随口道，“反正离得不远。”
侯涛“哦”了一声：“那我改天再去拜访你吧。”
“嗯。”李芸关上了门。
“我擦！”侯涛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狂吃饺子。
次日清晨，侯涛在电梯里碰见了柳婷婷。柳婷婷穿着一身浅蓝色休闲装，戴着墨镜，看起来格外精神。
两人互相打招呼，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睛。柳婷婷的目光落在电梯角落里的摄像机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侯涛也看到了那台摄影机，心中咯噔一下。
他们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地走出酒店大堂。
此时，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大厅门前，等候已久。
柳婷婷径直钻入后座，侯涛则坐进副驾驶位置。车子缓慢启动，沿着城郊的高速路往前开去。
车厢里静悄悄的，侯涛不敢看窗外。他努力集中精神，可脑子越来越乱。
柳婷婷摘下墨镜，盯着窗外。
侯涛感受到她的视线，不由得更加紧张。
他知道自己昨晚喝醉酒了，而且喝得挺凶，说话的时候也不分场合。他担心自己的话会被她听到，于是赶紧转移注意力，问道：“婷婷姐，你昨天去哪儿了？”
“我昨天去医院复查了。”柳婷婷淡淡地说。
侯涛一愣：“你去复查？”
“嗯。”柳婷婷平静地说，“检查出血管瘤。”
侯涛惊讶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你不用内疚。”柳婷婷说，“我没放在心上。”
侯涛犹豫片刻，决定把实情告诉她：“其实……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不是酒后失言。”
柳婷婷一顿。
“我之所以说谎骗你，是为了保护你。”侯涛诚恳地看着她，“你不应该卷入这场斗争。”
柳婷婷垂眸不语。
“婷婷姐，你还记得吗？我曾经提议过要帮你。”侯涛说，“可惜你当时拒绝了。”
“我知道。”柳婷婷说，“那时我不喜欢麻烦你们。”
“现在呢？”
“现在……现在也不行。”柳婷婷叹息道，“我已经答应了那个人，要替他办事。”
侯涛不禁急切地问道：“那个人是谁？！”
柳婷婷迟疑着，不肯吐露半字。
侯涛急了，抓住她的手臂道：“婷婷姐，你别瞒着我了，我都猜到了！”
柳婷婷蹙眉：“你都知道什么？”
侯涛深吸一口气，说道：“昨天你从家里出来，我看到一辆车停在楼下。我跑出来想拦截，结果追错了方向，差点撞上别人的车。”
柳婷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说什么？”
“婷婷姐，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踪了那个男人的事吗？”侯涛说，“我一直觉得那个人很眼熟，原来……是你的朋友！他叫周浩，对吗？”
柳婷婷呆若木鸡地怔了许久。
侯涛继续说道：“他威胁你帮他做事，对吗？”
柳婷婷的嘴唇颤抖着：“我……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侯涛苦涩地一笑，“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没和他谈过话，只是陪着他聊了几句而已。你一共和他见了三次面，第一次是在饭店包间，第二次是他来找你，第三次是在他住的酒店房间。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你的住处。”
柳婷婷咬着牙齿，双拳紧握，指甲嵌进肉里，鲜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侯涛叹了口气，将她的双手捧起来，轻轻吹拂着伤口：“别这样，婷婷姐。你还有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柳婷婷猛然扑进侯涛怀里，痛哭起来。
侯涛抱着柳婷婷，轻抚她柔软的背脊，心疼不已。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戳穿了柳婷婷的伪装。
他也知道，她的痛苦和挣扎，并非全因周浩的逼迫。
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只希望柳婷婷能够忘掉周浩，快乐地活下去。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他想，即使她知道了真相，也一定会理解他吧。
“谢谢你，涛涛。”柳婷婷抬起头来，泪水朦胧，脸色苍白如纸，“谢谢你。”
侯涛低下头去，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说道：“你知道吗，我多害怕你会离开我，我多害怕你不再爱我。”
柳婷婷伸出手臂勾住侯涛的脖颈，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哽咽道：“我也害怕。”
“别怕。”侯涛拍了拍她的背，“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柳婷婷走后，侯涛打电话给陈铭钧，把今天发生的一些事简单告诉了他。
陈铭钧沉默了一阵，问道：“那个人是谁？”
“周浩。”
陈铭钧微微皱眉，似乎有点印象：“他是柳婷婷的前夫。”
“他一直缠着她吗？”侯涛问。
“听说柳婷婷辞职之后，他就一直骚扰她。”
侯涛冷笑道：“这家伙也算是个痴情种子啊。”
陈铭钧问道：“我们要不要去警察厅报案，揭发他？”
“先不忙，我再观察一段时间。”侯涛说，“你先查一查他最近都在哪儿。”
“好。”
挂断电话之后，侯涛拨通了柳婷婷的手机号码，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他又打了两遍，依旧无人接听，于是便关机了。
这件事对柳婷婷的影响显然极坏。
侯涛担心她，却又无计可施。
柳婷婷辞职之后，他曾试图与她联系，但她拒绝与自己联络。他知道她一定遇到了麻烦，所以才不敢与自己接触。
虽然柳婷婷拒绝与侯涛联络，但他仍然会每隔一段时间打电话给她。
柳婷婷辞职之后，便带着母亲搬离了家乡，到了另一座城里。她在附近租了个房子，一个人居住。侯涛偶尔会打探她的消息，但始终无法获悉更详细的内容。
柳婷婷的妈妈身患癌症，每天需要花费巨额治疗费用。柳婷婷每天都在外奔波劳碌，甚至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不敢放松警惕。侯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毫无办法。
在柳婷婷的坚持下，母亲住院的钱由侯涛垫付，医药费则由她自己承担。但是柳婷婷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钱，根本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柳婷婷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坐在沙发上，呆愣地盯着某个虚无缥缈的地方，或者拿出手机来翻看网页，浏览最新的新闻。
她整夜整夜失眠，不停地梦魇，醒来之后就像被抽空了灵智一般，浑浑噩噩，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母亲也很清楚她的压力，尽量安慰着她，劝她节哀顺变。柳婷婷却一直在固执地寻找答案。
有一天晚上，侯涛突然发现柳婷婷不见了。
她像往常一样，悄悄地从窗户跳出去，走向楼梯口。
侯涛跟在她后面跑过去，推门而入，却发现床铺凌乱，柳婷婷却不见踪迹。
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冲到阳台上张望。
楼顶，昏暗的光线中，一个黑色身影静静伫立在那里。
柳婷婷正缓步走下去。
侯涛赶紧追上去，拦在她面前。
柳婷婷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憔悴不堪的面孔，眼睛血丝密布。
“婷婷！你疯了吗！”侯涛拉住她的胳膊，厉声喝斥。
柳婷婷看着他，忽然笑了：“侯涛，我知道我活不了几天了，所以我要去陪我妈妈。”
侯涛怔怔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柳婷婷继续说道：“我想，她肯定很孤独寂寞吧。毕竟，我爸爸已经死了。我不能再留下她一个人。”
“你胡说什么！”侯涛抓住她双肩摇晃着，愤怒地咆哮着，“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我求求你，别说这种傻话行吗！”
柳婷婷的眼角淌下一滴泪来，说道：“侯涛，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残忍地抛弃你。但是，我真的不能活下去了。我活得太累了。我已经受够了。你应该理解我，对不起。”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脸庞贴着冰凉的墙壁。
“不许死！”侯涛猛地将她抱进怀中，紧紧地箍住她，“我不准你死！我不允许你死！”
“侯涛……我只是一缕幽灵。”柳婷婷的眼中流出泪水，她喃喃说道，“我不配拥有幸福。我害死了我爱的人，如果你还愿意等我的话，请原谅我的残忍。”
“别说了！”侯涛嘶吼着打断她，“你是我的妻子！我爱你！”
“你爱我……呵……”柳婷婷轻声道，“我不值得。”
“别说了！”侯涛吼道，“柳婷婷，你给我听好了！我不许你死，听见没有！你不仅是我的妻子，你也是我的全世界！”
柳婷婷的眼眶湿润了，她低声哭泣起来，“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并不认为我是你的全世界。”
侯涛哽咽道：“现在呢？”
柳婷婷抬头望着他，泪流满面，“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全世界。”
侯涛的眼圈也红了，把她搂在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髓里。
“别怕……别怕……”侯涛轻抚着她的脊背，“没有事的，没有事的，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柳婷婷埋首在他胸口，痛苦地啜泣着。
“乖……”侯涛哄着她。
“侯涛，谢谢你……”
“傻瓜……”
两人相互依偎着。
不知何时，侯涛的手臂传来了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发现柳婷婷正咬破自己的嘴唇，鲜血汩汩涌出来。她的牙齿狠狠地嵌在皮肤表层。
她用疼痛麻痹了神经，令她忘记了恐惧。
“婷婷，不要做傻事！”侯涛按住她的伤口。
她拼命挣扎。
侯涛不顾一切地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动弹。
“放开我……你放开我！”柳婷婷哭喊道。
“不……”侯涛紧紧抱住她，“别再做傻事了。”
柳婷婷使劲咬在他手臂上，血液渗透了衣服。
侯涛吃痛，松开她。
柳婷婷趁此机会推开他。她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双腿间流出一股热流。
“你……”侯涛惊呆了，“婷婷，你……”
柳婷婷的双眸中泛出绝望的泪花。她颤抖着站起来，摸索着拿起电话，拨通了120。
“快点来啊……救命……”柳婷婷凄惨地呼叫着，眼睛渐渐合拢了。
“不要……”侯涛飞扑上去，想抢夺她手中的电话。
医护人员闻讯赶来。
急诊室外。
侯涛焦躁不安地踱着步子。
一个小时候，之后，医生出来了！
侯涛问：“如何？”
医生点点头：“安排后事吧！”
“啊！”侯涛晕了过去。
第二天，柳如月得到了这个消息，骂了侯涛一顿！
虽然柳婷婷和柳如月一个姓，但不是亲戚，属于远方亲戚，按照五服，是可以结婚的。
现在人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侯涛彻底结束了这一段感情。
这件事情在整个侯氏集团影响很大，大家纷纷指责侯涛，因为这几年，侯涛对家族企业根本不管理，而是伪装成另外一个身份和女人搞恋爱关系。
但是这事之后，侯涛像是变了一个人！
重新拾家族的使命！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午后，侯氏家族的聚会即将开始。
场地选在了侯家别墅的花园里，绿树成荫，花香四溢。精心布置的宴会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长长的餐桌两侧，坐满了侯家的各个分支亲戚，个个衣着光鲜，气质不凡。
侯氏家族自从侯小伟接过家族的大权以来，聚会成了家族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这一次的聚会，侯小伟特意选择了作为主持人。
他是侯氏家族的长辈，也是家族中智慧与权威的代表。
众人坐定之后，侯小伟走上前台，微笑着向大家招手，场面一片安静。他身着华丽的金色礼服，高大雄伟的身形，展现出一股威严。他的声音平稳而沉重，具有一种独特的磁性。
\"各位家族的亲戚们，欢迎大家来到这次侯氏家族的聚会！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家族的支持和贡献，让我们的家族在过去的几年变得更加繁荣。今天我们聚在一起，就是要庆祝我们的家族团结和共同的成就。”侯小伟的声音洪亮而有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一种激动的情绪。
\"请大家品尝一下这由家族厨师特制的美食，再加上来自各地的佳酿，让我们在美食与美酒中享受这个美好的午后，畅谈家族的未来。”侯小伟以礼貌的姿态邀请众人就餐。
在美食的诱惑下，众人开始吃喝作乐。聚会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箭在弦上，马上要发。
\"亲戚们，今天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家族的团结和共同的成就。无论在家族中担任何样的角色，我们都应该相互尊重和包容。这是我们家族的核心价值之一。”侯小伟的声音平和而宽容。
侯小伟的话语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众人心中的疑虑开始逐渐消散。他们重新聚焦在现实生活中的快乐和繁荣，而不是个人之间的纷争和矛盾。
晚宴结束后，侯小伟宣布进行侯氏家族的传家宴。整个花园低声交谈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注视着侯小伟的眼神充满期待。
传家宴是侯氏家族的传统活动，旨在传承家族价值观和家族经营的智慧。侯小伟主持的传家宴，被视为家族中最重要的时刻。
侯小伟站在宴会厅中央，缓缓开口：“亲戚们，通过这次聚会，我感受到家族的凝聚力和团结。”他的声音富有感染力，热情洋溢。
侯小伟年龄大了，讲话期间突然感觉身体不适，于是被送往医院。
其实，侯小伟这些早就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一直都是儿子，孙子们负责，这次举行这个宴会，实际上是一种告别仪式，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行了。
侯涛坐在办公室里，思绪飘忽不定。突然，电话铃声打破了他的思绪，他接起电话，旁边传来了父亲焦急的声音：“涛涛，你爷爷病危了，你得回来看看他。”
侯涛心头一紧，失声问道：“爷爷他……他怎么了？”
父亲的声音尽量保持稳定：“医生说，爷爷的病情很严重，寿命也许只剩下几个月了。你过去看看他吧，他正在江州市的医院里。”
侯涛深深吸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回答：“好，爸爸，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后，侯涛低头沉思。自从离开江州市去外地上大学后，他很少回家看望爷爷。如今爷爷病危，他不禁懊悔万分，心中充满了歉意和焦虑。
侯涛拿起行李，匆匆离开了办公室。他急忙收拾好行李，纵身一跃，乘坐下一班火车回到了江州市。
当他踏上江州市的土地时，熟悉的味道瞬间充斥他的鼻腔。江州市的街道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侯涛深呼吸了一口空气，俯身朝地上的石板路瞥了一眼，街道上人头攒动，车来车往，侯涛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和爷爷一起漫步的情景。
侯涛赶忙打车前往医院。医院门口人山人海，车辆拥挤不堪。侯涛挤进车流中，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他来到医院的病房，爷爷苍白而虚弱的脸庞让他心痛不已。他轻轻拍了拍爷爷的手：“爷爷，我回来了。”
侯小伟努力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惊喜：“涛涛，你来了。我……我很高兴。”
侯涛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爷爷，您别担心，我会陪伴在您身边的。”
在医院的休息室里，侯涛正在喝着一杯咖啡，一位年轻女子静静地坐在旁边。她眉宇间透露出一种忧伤的气息，正是杨雨惠，同样也是一位病人家属。
侯涛注视着她，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这位杨雨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默默地陪伴着她的母亲，身上透露出一股坚强的力量。不知为何，侯涛对她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杨雨惠感受到了侯涛的目光，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你也是病人的家属吗？”
侯涛点了点头：“是的，我是来看望爷爷的。他病得很重，医生说寿命只剩几个月。”
杨雨惠轻轻叹了口气：“我们都在病人身边，无论怎么样，都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照顾他们。”
侯涛心中一动，他决定与杨雨惠交流更多。
当晚，侯涛紧闭双眼，握着病危通知书，泪水顺着他的指尖滑落。他仿佛感受到一阵剧痛，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仿佛被一把利刃直接插入他的胸膛之中。
他爷爷，侯小伟，是他一生的明灯，唯一的亲人。几十年来，他默默地守护着侯家的幸福，为他的孩子们和孙辈们提供了温暖和关爱。此刻，爷爷的情况却变得愈发不乐观。
医院下发的病危通知书让侯涛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以及他面临的严峻局面。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抹去脸上的泪水，站直身子，下定决心要为爷爷庆祝95岁的生日。
他翻开日历，目光落在了倒计时的那一天。只剩下十天，侯涛知道他必须加紧时间，为这个特殊的日子做准备。他回到爷爷的病房，决定他要给予爷爷一个难忘的生日礼物。
\"爷爷，我来了！\" 侯涛的声音充满了决心和热情，希望能够唤起爷爷的意识。
侯小伟躺在病床上，看起来瘦弱不堪，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涛涛，你来了。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回来呢？\"
\"爷爷，我有一个计划，我想给您一个难忘的生日礼物，就在十天后。\" 侯涛的眼神坚定而坚毅。
爷爷微微皱起眉头，他温柔地看着侯涛，叹了一口气。\"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任何礼物。你陪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礼物了。\"
侯涛握住爷爷的手，心痛地道：\"爷爷，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您已经为我们做了太多了。这次，我想给您更多，我想给您一个特别的生日。\"
爷爷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还是选择相信侯涛，他相信他的孙子会为他带来惊喜。\"好吧，孩子，我相信你。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幸福了。\"
侯涛感激地看着爷爷，然后匆匆离开了病房。他知道，时间紧迫，每一分钟都将决定着爷爷能否见到那个特别的日子。
他来到市区最繁华的商场，一家家店铺一一闪过他的眼前。他决定要为爷爷寻找一件特别的礼物，能够让他感到温暖和欣慰的礼物。最终，他在一个古董店里发现了一张照片。
当夜，侯涛回到病房，轻轻地把那张照片放在爷爷的床头柜上。他再次握住爷爷的手，道：\"爷爷，我为您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这是您年轻时的照片，我希望它能够让您回忆起美好的时光。\"
爷爷看着照片，脸上泛起了微笑。\"涛涛，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是我最珍贵的回忆，谢谢你给我带来了温暖和回忆。\"
侯涛感到满足，他知道这个礼物意义重大。时间仍在流逝，每一天都使他们更加担心和焦虑。
终于，那个特殊的日子到来了。病房装饰得庄重而温馨，墙上挂满了爷爷年轻时的照片，床头柜上放着一盆鲜花。侯涛亲手做了一道爷爷最爱的菜肴，准备了一颗甜甜的蛋糕。
而此时，爷爷却显得越来越虚弱。他脸色苍白，气息渐渐微弱。侯涛坚持在他身边，守候着他。
\"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侯涛用微弱的声音道，在爷爷的耳边轻轻说着。
爷爷望着侯涛，眼中闪过感激和爱意。\"谢谢你，我的孩子。我很庆幸能有你做孙子。\"
刹那间，爷爷的呼吸变得微弱，他的眼睛渐渐闭上。侯涛紧紧抓住爷爷的手，泪水无声地掉落。
这是一个早上，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亮了爷爷白色的脸庞。侯涛捧着爷爷的照片，默默地讲述着往事，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怀念。
柳如月坐在自家的小阳台上，望着窗外微风拂过的树梢，心生感慨。年纪渐长的她，不禁开始回忆起与侯小伟一起走过的风雨岁月。
“侯小伟啊，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初识的那个夏天？”柳如月叹息着自言自语，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
那是一个炎炎夏日，炽烈的阳光洒在两人年轻的脸庞上，仿佛预示着两人未来的相伴。
他们走过了很多风雨，一起奋斗，一起进步。
他们见证着彼此的成长，相互激励，一路陪伴。
柳如月回忆起某个冬日的夜晚，侯小伟带着一本手写的诗集来到她的家中。
“如月，我写了这本诗集，希望你能够指点一二。”侯小伟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柳如月接过书本，翻阅其中的诗句，不禁为之倾倒。这些诗句充满着侯小伟内心温柔的呐喊，诉说着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柳如月的思念。
“侯小伟，你的诗写得真好，每一个字都流露出你的真情实感。”柳如月感慨地说道，“你的才华远超过你自己所认可的。”
侯小伟羞涩地笑了笑，低下头说：“那是因为我有你这位慧眼识珍的老师。”
他们一起分享着人生中的喜怒哀乐，彼此倾诉心声。柳如月渐渐发觉，侯小伟的内心比表面看上去更加脆弱，需要更多的关怀与支持。
柳如月想起某个夏日的午后，两人一起坐在学校的花坛旁，看着花瓣随风飘舞。
“侯小伟，你知道吗？你的下属们很喜欢你。”柳如月柔声说道。
侯小伟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我也很喜欢我的下属们，他们是我坚持教育事业的动力。”
“嗯，我看得出来。你给他们带去了更多的温暖和关怀。”柳如月微微一笑，“你就是一个好领导。”
他们的对话充满了赞美与鼓励，仿佛彼此之间的情感融入了和煦的阳光中，温暖了彼此的心房。
岁月如梭，转瞬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如今的柳如月已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传统中式家居中散发着淡淡的岁月清香。
柳如月观察着儿子和孙子们的成长，情不自禁地泛起微笑。她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够有一个像侯小伟一样，能够在学校里得到真挚的关爱与引导。
也希望自己的孙子们能够真正感受到生活的温暖与美好，像侯小伟一样坚持他们心中的梦想。
回忆与侯小伟一起走过的风雨岁月，让柳如月充满着感恩之情。
尽管时光匆匆，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毕业季夏天的初见，以及侯小伟在她生命中的重要意义。
“侯小伟啊，你在哪里？我已经老了，但是我一直怀念着我们曾经共同走过的风雨岁月。”柳如月轻声呢喃着，泪水悄然滑落。
夕阳西下，一抹余晖洒在柳如月的脸上，照亮了她温暖的回忆。
只可惜侯小伟的二村相片挂在了墙上。
侯涛决定要继承侯小伟的事业，为家族的未来奋斗，召集了侯氏家族所有人约200人，一起协商大业。
将目光投向了商业的领域，决心在这个领域中建立自己的地位。
他明白家族的未来离不开持续的努力与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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