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战场再见
树木葱郁的山谷之中，几只麋鹿正在溪边饮水，百鸟齐鸣，格外喧嚣。而百米之上的山顶，裸露的岩石之上沾满血迹，视线所过之处，到处是被火烧得乌黑的枯木干草。
这里缭绕着战火的味道，而在一阵妖兽的嘶鸣之后，新的战争一触即发。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色的战甲，战甲之上火焰图腾红得滴血，仿佛一阵风过，便可燃起燎原之势。甲盔蒙住了他的半张脸，露出的下巴线条柔美，唇色殷红，可那双洞观一切的冷眸里却放出凛冽的厉色，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剑般，扫过对阵的白灵大军。
他的嘴角慢慢勾出一个冷酷的笑容：“败军之将。”
“我不要和老头子打！挑你们最年轻厉害的来！”
这一句话出，有王者遍敌天下的威严气势，他身后的大军振奋不已，纷纷响应，喊声震天动地。
伏木大笑一声：“最年轻厉害的？好啊！我们这里最年轻厉害的，却不知道秦将军打不打得过！”
秦怀夜眯起眼睛，眼底不屑意味浓重，可在看清对方军队里走出的人后，一下子愣住了。
“什么玩意？派个女人？看不起我们将军是不是？”
身后的士兵发出讥讽的笑声，秦怀夜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持剑的女子。
来人一身白裙，未戴盔甲，甚至连头发都披散着。她面无表情，冷漠的神色极其陌生，一步步朝秦怀夜走去。
秦怀夜身子前倾，不可置信地紧盯着她。
“琉……琉璃？”
他的嘴边轻念过这个名字，短暂的怔愣之后，一下子恢复了肃杀的神情：“你怎么会在这里？快回去！”
可惜女子却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她秀眉一拧，低喝一声，手中的光剑便刺了出去：“拿命来！”
面前的女子，身上的气息干净熟悉，和三百年前别无二致。可是秦怀夜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与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根本难以重叠。
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三百年，她还记得自己吗？
或许不记得了，否则，怎么会相遇在这场对战里，朝他这么毫不客气地出招？
是自己离开了她，即使她不记得自己，也没有资格埋怨。只是……他实在不想将她当做敌人。
秦怀夜苦笑一声，身子后倾，避过了这一剑。
只可惜女子并无半分退让的意思，手上的剑招招招凌厉，直朝他的命门刺过来。
这样的容颜，这样的气息，这样的出招，分明就是琉璃！
秦怀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想不到她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置自己于死地。
是有多恨，才能毫不留情？
“将军，快打呀！”
见秦怀夜有意退让，他身后的士卒纷纷急了眼，高声叫骂起伏木。
伏木远远观望着，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得逞笑容。他用力招手，高声喊道：“来啊，将这群邪魔一举拿下！”
“叮”的一声，秦怀夜手上的黑剑与“琉璃”的光剑相接，激荡出一串火光。女子招招利落，连击几掌，灵力激出层层浪涛。白芒所过之处，不少士兵瞬间被击飞出去，响起一片惨叫声。
她站得眼红，自始至终没跟秦怀夜说一句话。秦怀夜一边避让她的招式，看见她身后有人砍杀，又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只知道打，不知道躲？”
小兵的刀砍在了“琉璃”手臂上，因为拉得及时，只划出一个小小的口子。奇怪的是，里头并没有渗出鲜血，反倒溢出白色的灵力。
秦怀夜将她护在怀里，那些砍杀女子的兵卒是秦怀夜这方的人，见他竟然护着敌军，一个个瞪大眼睛，却来不及反应，便投入下一轮厮杀之中。
整个山顶，兵刃相接，灵浪滔天，草木不生，精怪不入。
秦怀夜气势汹汹地喝问：“他们是白灵门的人，你怎么会掺和进来？为什么不待在仙境里？你几时出来的？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你是不是很恨我，当时就那么离开你？”
“唔……”
还要继续询问，怀里的女子却幻化出一把匕首，笔直准确地插进秦怀夜的胸膛里。秦怀夜地低下头，看到没入胸口的刀柄，惊讶地张大嘴巴：“你……”
“咯咯咯。”
怀里的女子一把推开他，看着他的样子高兴地笑起来。她重新举起光剑，再也不看他一眼，投附到不远处的厮杀里。
她仿佛只知道杀戮，胳膊破开的伤口里，不断流窜出灵气。
秦怀夜似乎被她的刺杀激怒，他自嘲地冷笑一声，黑眸之中担忧的柔色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拿起长剑，支撑着站起来，无情的模样，如地狱中走出的修罗。
“给我杀，一个都不留！”
九暮离盯着轮回镜里的女子，有些奇异地睁大眼睛：“这是……”
“根本不是琉璃啊，是伏木用琉璃的仙气创造出来的吧？”
时隔三百年再从轮回镜里看见秦怀夜，九暮离的心中也有些异样。
三百年的时间不会毫无痕迹，当初还稍显稚嫩的温柔男子，已经成长为独挡一面的王者。
他挥剑的姿势毫不留情，内力凝结而成火球，在迅猛的攻势之中，山顶之上四处燃起熊熊的烈火。
那把匕首还插在他的胸膛上，温热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来，染红了黑色的铠甲。他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苦，出招的速度疾如闪电，一个又一个兵卒在他的剑下倒了下去。
他的嘴唇一直紧抿着，眼神之中压抑着怒气。
是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恐怖的嗜血将军，哪里还有当初那个人的影子。
可是他泄露的情绪，又让人觉得动容。
九暮离摇摇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实在让她看了头痛。
忽然，厮杀的人群之中，响起一声凄厉的高呼。“啊……”的一声，方才还在不停砍杀的女子，被人砍中身体，自肩膀斜切而下，生生劈成两半。
即使在杀戮中目光也一直追寻着“琉璃”的秦怀夜一下子停下动作，往那边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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